第一章 悄回丹陽（中）

幾天丹陽的閒遊，劉基心情平復許多，兩人享受著三天的閑暇。

這天，兩人到清虛觀遊玩。

清虛觀本是在丹陽城邊清冷地段，如今城池擴建，清虛觀位在內城，周邊一些空餘、閑散的土地此時已被商鋪或豪宅代替，只有清虛觀還留著一絲不染人間煙火的味道，但是那些進香問卦之人卻在極力將道觀拖入塵世。

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進香問卦之人卻不少，劉基和黃月英走了前殿就已沒繼續遊玩下去的心情，隨即出來，一邊往外城走去，一邊隨意交談。

「夫君，你不回府是不是有甚計較？」黃月英見劉基情緒不錯，適時提問。

最近兩天劉武等人早出晚歸，神秘兮兮，黃月英有些奇怪。只是男人不說，女人打聽總有些不妥，可身處異地，自己身份也未得到劉繇認可，這讓黃月英心裡不踏實。現在夫君心情不錯，也許能探聽出什麼。

「娘子勿要多慮，有些事情需要在回府前辦妥，現劉武等人在操辦，等事一了（liao）就回家拜見我父母，確認你的身份。我倆婚配有媒人作保，術士（道士別名）批字，又有當今名士證婚，長沙官府婚書，婚典事宜居合《周禮》，唯一不妥就是沒得到我父母認可，但這是受當時環境所限，不妥也無大礙，娘子寬心就是。」

劉基的解釋打消了黃月英的疑慮，遂談起他事。

「奴家知道夫君處事考慮周詳，我不擔心；只是不知老師來此半年情況如何？幾位學長也不知道是否出仕？讓人有些擔心。」

「老師一代學術大家，聲名遠至塞外，來此無論是否辦學，還是辦雜誌應該都會得到父親大力支持。至於元直、孔明、士元、州平幾位學長才學可安邦定國，只要他們想出仕，也可獲得父親認可，那需我倆擔心。」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來到城北一山坡。

山坡被圈進一座小園林，此處是丹陽百姓遊玩之處，相當於前世公園，是城內幾座官家園林之一，也是那些丹陽士子、學子偏愛之地，不少私家學府、學社辦在附近。

山坡有片竹林，兩人想起了襄陽竹林，隨即走了進去，聽得有人在竹林里彈琴。

「你們是何人？這裡正在以琴會友，山野之人請迴避。」

兩人行走聲響引來一青年查看，來人見黃月英貌美先是眼睛一亮，等看清劉基粗獷模樣，面帶刀疤，隨即將其歸入野蠻一族，阻攔兩人進入。

「打擾！這就離開。」

出門遊玩，劉基不想引起爭執，遂拱手一禮，和黃月英轉身準備離開。青年也拱手回禮，轉身離去，只是臨別的怪言嘟嚷讓人聽著刺耳。這讓黃月英不滿，轉身與其理論，劉基未提防，阻攔不及。

「這位兄台留步。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君子不背後議人是非。兄台背後議奴家夫君樣貌醜陋，還議女子容貌，此非君子所為。」

黃月英此言和妞兒有一比，皆是言語不饒人，劉基聽著這熟悉的語調，盡沒出聲攔阻。

「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不可理喻！」來人冷哼一句，拂袖離去。

黃月英小臉氣的通紅，劉基大怒，正待上前，忽見一熟悉人影過來，連忙強壓怒火拉著黃月英離開，身後傳來兩人對話。

「子翼兄（蔣干），來者何人？為何不請來品琴一番，交個朋友？」

「元直兄，是對粗俗夫妻，男子樣貌兇惡，女子雖美貌，可言語尖酸刻薄，來了只會敗人興緻，勿要理會。」

黃月英尖酸刻薄？有點刁蠻到是真的，可那也只對至親之人而偶為，對外人一向是人敬一尺，她敬一丈，很有些男子豪氣！要是徐庶知道眼前這位子翼兄，如此點評之人是小學妹黃月英，會是作何感想？

以琴會友，看來徐庶在丹陽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你……夫君是發現有甚不妥么？後來那人是誰，夫君可認識？」

黃月英本氣憤劉基的不作為，不對！不是不作為，而是有作為的「抱頭鼠竄」；可其畢竟聰慧機靈，轉念就明白當時應有自己未察覺的不妥之處，話語也問在關鍵處。

「娘子，這麼快就知道不妥何在，你如是男子，定可比美那管仲、張良！」

剛才蔣幹將黃月英氣的厲害，劉基選了兩頂高帽子給其帶著，也算一點安慰。黃月英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夫君評價，言語繼續追問著。

「奴家知道夫君眼力好，剛才後來之人是誰？你還沒說。」

「是學長元直兄，沒想到他到丹陽還有閑情彈琴交友，看來日子過得不錯。」

劉基是黃月英問啥說啥，至於兩人後面對話，蔣干後續評價就不拿來給黃月英添堵。

兩人回到家中已是戌時，劉武等人也已回來，大家都在外用過晚餐。現在小院對於大家而言，似乎只有睡覺的功能。劉基讓黃月英回屋休息，隨後帶著劉武等人來到議事房，今天是大家交付調查結果的日子。

「諸位，今日是你們給我《細報》的日子，大家可有完成？」劉基問道。

大家點頭確認。劉文首先站了起來，走到劉基身前交上《細報》，轉身回到座位，整個過程沒說一句話；接著，劉武、薛貴、李直相繼交上《細報》，大家皆沒說話，氣氛沉悶、壓抑！

「《細報》可否詳細，無遺漏？劉文先說。」劉基看都沒看，又問。

劉文離座，對著劉基磕了三個響頭，觸地有聲；緊跟著，大家都離開座位，也對劉基磕頭三下，地板被磕碰著微微顫動。等大家都抬起頭來，額頭已有淤紅，眼裡已含淚水。

劉文說道：「大公子，我自被你收留，至今已有十三年。如無公子，我早已死在野外，屍骨無存。這條賤命早就不是小人的了，刀山火海只要大公子吩咐，小人決不皺眉。但小人妻子不受婦道，望大公子准許小人休了這賤婦，另覓良家女子為妻，也好安心為大公子效命。」

劉文答非所問，劉基仍未看《細報》，繼續問道：「這些暫且放在一邊，我先問你，《細報》可否詳細，無遺漏？」

劉文呼吸急促，屋內盡皆可聞，看來劉文心情激動，難以平復。

劉基靜靜看著劉文，沒再出言催問《細報》情況，但其後言語卻讓劉文幾乎嚇破肝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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