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渣知青
其實李翠梅也知道自己和蕭漳的來往是見不得光的。
寡婦的身份本來就為人詬病,平常她戰戰兢兢,生怕落下什麼壞名聲,就算跟男人說話,也是在有至少三個人在場的時候才會說。
跟蕭漳的來往是個意外,原本沒有再嫁心思的她因為遇見了蕭漳,也動了想要再嫁的心思。
蕭漳說,他跟陳曉月兩個還沒有領證,在法律上其實算不得夫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是自由身。
雖然很多話蕭漳並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李翠梅明白他未盡的意思——蕭漳沒有領結婚證,所以是單身,他們兩個來往也不算是背叛了陳曉月,就算以後被人知道了,她也不會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這些日子以來,李翠梅對蕭漳的感情越來越深,她以為自己和蕭漳之間會有未來,等到蕭漳回城的時候,自己可以跟著他一起到城裡去,等到了城裡,沒有人知道過去的事情,只會以為他們兩個才是夫妻。
蕭漳那麼有文化,那麼有本事兒,而且對她還呢么好,等兩人一起到了城裡面之後,他豈不是要把她捧在手心裏面,她要啥就能有啥了?
李翠梅暢想了很多美好的未來,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蕭漳好像突然改變了主意,對她變得越來越冷淡了,蕭漳已經有五天沒有單獨與她見面了,他沒有送她花,送她樹葉,給她念她聽不懂的詩了。
他不來找自己了,反而對村子里的那些大媽大嬸們十分熱情,聽說他還送給人家花,送給人家樹葉,把用在她身上的招數都用到了那些大媽大嬸的身上去了。
如果不是拿不準蕭漳現在是什麼想法,李翠梅也不會貿貿然地攔住趙大媽,詢問蕭漳跟她在做什麼了。
哪知道蕭漳竟然真的對著趙大媽念詩,還把曾經誇她的話用在了趙大媽的身上,什麼滄海明月,什麼藍田暖玉,那個一臉褶子的趙大媽哪裡配得上這樣的稱呼?
氣急之下的李翠梅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她狠狠地瞪了趙大媽一眼,腰一扭,捂著臉哭著跑走了。
趙大媽滿頭霧水地看著徐翠梅離開的方向,實在不知道這個小寡婦在她跟前發生么瘋。
「難道是羨慕有男人誇獎我了?」
趙大媽嘀咕了一聲,也沒多想啥,樂呵呵地朝著家裡的方向走了過去,她得回去好好跟家裡人顯擺顯擺。
這些天蕭漳一直都表現的很好,因為他似乎又恢復了新婚時候的溫柔體貼,原本心情鬱結的陳曉月變得比之前開朗了許多,見蕭漳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自己,陳曉月覺得先前自己的那些懷疑應該都是懷孕之後的胡思亂想。
他對自己那麼好,哪裡能有啥花花心思呢?
蕭漳將燉好的魚湯端了上來,放在了陳曉月的面前,奶白色的魚湯裡面飄著幾塊切成方塊的白豆腐,上面撒著幾片切得碎碎的芫荽葉子,綠色的芫荽葉子成了點睛之筆,讓原本普通的魚湯也變得賞心悅目了起來,這讓不怎麼想喝魚湯的陳曉月也有了些胃口。
不過魚湯還有些燙,需要放一會兒才能喝,趁著這功夫,蕭漳把自己的打算跟陳曉月說了。
「你想砍些樹回來?」
聽到蕭漳說想要砍些樹回來之後,陳曉月愣了一會兒,她有些奇怪地開口問道:「好好的你怎麼會想到要砍樹?砍樹做什麼?咱家也不缺東西呀。」
蕭漳笑了笑,說道:「曉月,你知道的,我身子弱,幹不了什麼重活,家裡面的很多活計我都做不了,你現在有了身孕,爸媽他們年紀也大了,陰雨天的時候都累得直不起腰來,我想做個工具,方便運東西。」
陳曉月這下子是真的驚訝了,她有些懷疑地開口問道:「你會做啥呢?我先前怎麼沒有聽說過你會做木匠活兒?阿蕭,不是我打擊你,只是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陳曉月是個直腸子,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來都不會搞什麼彎彎繞繞,也是因為她太過直白的性格,以及從不會拐彎的說話方式,導致了她和原主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畢竟原主跟陳曉月之間的感情基礎就不深,他追求陳曉月也不過是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罷了,結婚沒多久,陳曉月就懷了孕,身材也走樣了,親近的次數也不多了,加上她有什麼說什麼的嘴,原本就不深的感情自然便被消磨了個一乾二淨。
「山上的樹雖然多,但是砍樹你得找人吧?把木頭運下來你得找人吧?這傢伙式兒什麼的倒是可以找三叔伯借,但是你過去從來都沒有都沒有做過這種事兒,若是把工具弄壞了,咱們還得賠……」
陳曉月說的這些事情都是需要面對的問題,話糙理不糙,只是這話若是被原主理解,怕是會認為陳曉月看不上他,覺得他是個吃軟飯的,幹啥啥不成,就只會沒事兒找茬什麼的。
對於原主這個明明自己上趕著吃軟飯,卻仍舊抱著可笑的自尊心的男人來說,這可不就又是陳曉月的一大罪狀了?
當然,蕭漳並不是原主那個腦子不正常的,他既然提出來這事兒來,自然是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你不放心我的手藝是吧?曉月,咱們結婚這麼久了,你還是不了解我,在家的時候,我屋子裡的柜子什麼的都是我親手做的。」
原主倒是不想做,可是他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自己不動手,屋子裡就空蕩蕩的啥都沒有,他可不就得自己動手?
不過做是做了,這手藝卻讓人不敢恭維,當然,這些事情就不必讓陳曉月知道了,她只要知道他真的有這個手藝就成了。
然而聽到蕭漳的話之後,陳曉月仍舊半信半疑,不怎麼相信蕭漳所說的話。
「還是別了,我們現在的日子挺好的,你還是別瞎折騰了。」
眼見著陳曉月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蕭漳也不生氣,他笑眯眯地看著陳曉月,溫聲說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把證據拿給你,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了。」
說著,蕭漳讓陳曉月在這裡等著,而他則快步回到了房間之中,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拿了一個厚厚的本子出來,然後將其塞進了陳曉月的手中。
「你瞧瞧這個,看完你就知道我不是在騙你了。」
陳曉月看了蕭漳一眼,並不覺得這個本子裡面就放著能說服她的東西,不過她並未多說些什麼,而是乖乖地打開了本子看了起來。
本子裡面畫著的是各種模型,旁邊是分解圖,下面還寫著各種密密麻麻的數據,上面大到外形,小到每個零件的數據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人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哪怕陳曉月並不太了解這是什麼東西,可是看完了之後,她卻覺得如果真的照著圖紙來的話,是完全可以把上面的東西給做出來的。
只是這麼厚厚的一本筆記本裡面畫的都是圖紙,蕭漳弄這些東西怕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陳曉月這麼想著,便這麼問了出來:「你前段時間你們忙,是專門折騰這些東西了嗎?平時我叫你一聲你好長時間都不應聲,該不會是在想這些事兒吧?」
當然不是,原主是忙著出軌偷吃,不過蕭漳自然不會承認的,他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不是想著馬上就要秋收了嗎?這田裡的活兒很多,你現在懷了孕,不能下田幹活,爸媽年紀大了,也忙不了太多,而我這破身體也抵不上事,咱們家人不少,可能賺工分的可不多。」
陳曉月見狀,急忙安慰道:「阿蕭你放心,雖然你這人身體弱幹不了活兒,也賺不了多少工分,當不了家裡的頂樑柱,不過你是個文化人,而且當老師也能拿工資,雖然賺的不多,但也能貼補家用,你很厲害了。」
蕭漳:「……」
這大妹子似乎有點兒不怎麼會說話,明明是安慰的話,可是說出來怎麼就有點兒譏諷人的意思?
蕭漳沒生氣,畢竟人家說的不中聽,但卻是實話,他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知道你心疼我,爸媽也心疼我,但是我好歹是個男人,雖然入贅到你們家了,但是我怎麼也是你的丈夫,如果撐不起門楣,豈不是讓你被村裡人笑話,覺得你當初選錯人了?」
聽到蕭漳的話后,陳曉月愣住了,沒想到蕭漳竟然是抱著這樣的念頭,她還以為,還以為……
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陳曉月變得比過去敏感了許多,想到蕭漳是為了自己而想要做這些的,可是她卻因為最近蕭漳的冷淡而暗自傷神,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了外心……
心懷內疚的陳曉月想著想著便哭了起來,淚水順著面頰撲簌簌地往下掉。
蕭漳:「……」
他好像是想要哄人來著,怎麼哄著哄著就把人給哄哭了?
理論知識滿分,實戰經驗為零的蕭漳有些手足無措,他略微思考了一會兒,伸出手將陳曉月攬進了懷中。
「乖啊,不哭了,其實我不委屈的。」
陳曉月哭得更大聲了。
蕭漳:「……」
行吧,也許哭一會兒她就不哭了。
然而蕭漳忽略了女人是水做的,由於哄人技術太過拙劣,陳曉月哭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她自己覺得實在不好意思,才從蕭漳懷裡直起身來的。
然而等她擦乾淨眼淚,卻發現蕭漳雖然仍舊是一副鎮定的模樣,但是白皙的耳朵卻變得紅通通的,很顯然,他的內心並沒有他所表現出的那麼鎮定。
陳曉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沒想到他們都結婚那麼長時間了,蕭漳竟然還這麼純情。
蕭漳:「……」
他還是別問陳曉月在笑些什麼了。
眼見著陳曉月心情不錯,蕭漳冷不丁地開口問道:「曉月,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
陳曉月聞言,不由得愣住了:「什麼?」她不記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
蕭漳見狀,便知道陳曉月是真的忘記了,他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說道:「我們雖然辦了喜酒,但是卻沒有領結婚證,你不跟我領證,是不是覺得我身體太弱,隨時都想要反悔?」
說到這裡的時候,蕭漳看著陳曉月的表情多了幾分幽怨之意。
陳曉月:「……」她不是,她沒有,別瞎說!
在鄉下地方,結婚證其實並不重要,辦了事兒之後就是一家人了,誰都知道他們是兩口子,有沒有那張證其實都是一樣的。
陳曉月也是那麼認為的,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蕭漳竟然會那麼在意那張紙。
「你誤會了,你先前一直沒有提,我以為你也不想領結婚證的,既然你想領,那等兩天我們就去鎮子上領證。」
蕭漳臉上仍舊沒有開笑臉,他幽怨地盯著陳曉月看了一會兒,小聲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別為了我勉強你自己,我知道的,你肯定是覺得我身體弱,所以不想跟我領證的,我明白……」
眼見著蕭漳擺出一副『我知道你不樂意,都是為了遷就我才願意去領證,我不會勉強你』的表情,陳曉月急忙開口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願意的!真的,我一點兒都沒有嫌棄你!」
陳曉月再三保證她是願意跟蕭漳領證的,說了好半天,才把蕭漳給哄好了。
眼見著蕭漳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來,陳曉月不由得吐出了一口濁氣,覺得這麼折騰一番,比自己下田幹活兒還要累。
不過怎麼說呢,看到蕭漳那麼在意要去和自己領證的事兒,陳曉月的心裏面甜滋滋的。
原來他也會覺得不安,也會想要一個保障,原來他喜歡她的心情,跟她也是一樣的。
等到晚上陳福生和許小鳳回來,陳曉月和蕭漳把他們想要去領證的事情跟兩個老人說了。
老兩口聽到他們要去領證后,立馬錶示明天就陪著他們一起過去。
而直到此時此刻,陳福生那一直飄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看著瘦弱的蕭漳,便覺得越發順眼了起來。
他果然沒有瞧錯這個女婿,這麼急著去領證,顯然是對自家閨女上心了,以後就算他有機會回城,應該也不會丟下他們家曉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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