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費力地將頭部的積雪清理乾淨,用手向下掃,儘可能地讓冰雪下面的人更清晰一些。當手電筒的光芒照過去,下面是一張黎韓非很熟悉的臉。
即便是不規則冰雪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扭曲,黎韓非也一眼認出了這人是他哥哥的同學,也是同事!
「兔哥?」
黎韓非有些發矇,這人他太熟了。初中時候他還常來他和哥哥的出租屋,甚至還輔導過黎韓非一些功課。兩個月前黎韓非還見過他,那時候他才剛轉正。
彗星撞地球之前,他應該是跟哥哥一塊緊急前往南極了,怎麼會到這裡?
冰川!對了,這個是冰川。大夏天的海上不可能凝結,這冰川是漂流過來的!
可他是怎麼死在這裡的?
旁邊的男人見黎韓非對他的稱呼,不禁驚奇道:「你認識他?」
黎韓非腦袋亂成了一團,也來不及回答他。只是看他出現在這裡,心裡隱隱覺得只怕哥哥也凶多吉少,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下砸在冰雪上。
怎麼能死呢?
男人還要問,那女人探過來看一眼,一哆嗦便用力一拉那男人:「別是他埋進去的,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男人一聽是這個道理,不覺跟著女人退後。
黎韓非擦著眼淚,可眼淚珠子越擦越多。他有太多的疑問,也有太多的絕望。
他不知道這人死前經歷了什麼,只是死在這裡的時候,一定很絕望。
不能把他留在這裡。
至少如果黎韓非之前死在海里,一定希望有人把他撈起來埋到土裡。
入土為安,不至於長眠在那恐怖的地方。
黎韓非用塑料桶做成的鏟子用力地挖著冰雪,越往下,冰雪越結實。很快塑料鏟就爛了。黎韓非就用傘柄用力的敲地,一些不容易使力的地方就用手去剝。很快手就見了血。
黎韓非也顧不了這些。
他為人有點孤僻,能相處好的人不多。這個人更是唯一一個既是他朋友,也是他哥哥朋友的人。
他不能不管。
挖掘的過程很漫長。冰雪涼的刺骨,黎韓非也顧不了許多。手早就血肉模糊了。一邊挖一邊想事情,情緒崩潰了就抹眼淚,哭夠了繼續挖。
就這樣挖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將他整個人從冰川里挖出來。
拖著他僵硬的屍體拖上竹筏,黎韓非看看周圍,那個木筏已經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估計是拿他當精神病了。
他剛剛的樣子是有些魔怔了。
畢竟他現在也不知道,人挖出來以後要怎麼辦。
沒有陸地,就不可能入土為安。萬一一兩年都看不到陸地,他估計都成骨架了。
可黎韓非到底是半大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事情做了,他也不後悔。
「兔哥,你先陪我兩天吧,等找到陸地,我就給你挖個大墳。」黎韓非對著屍體神經質地笑一笑,轉而又哭了。
他哥到底在哪兒?還是在別的冰川上被別人發現,或是融化后沉入海底?
也有可能也在這冰川里凍著,可黎韓非沒有勇氣再去找。
黎韓非看看挖出這人的臉,再看看他身上的制服。摸了摸他胸口的標誌感受著那冰冷的溫度,心也涼透了。
就這樣僵了幾秒鐘,黎韓非絕望的目光深處,漸漸多了幾分神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人……好像還有心跳?
還活著?
可怎麼可能?
黎韓非乾脆身體伏在他的胸口仔細去聽,真的聽見了微弱的心跳聲!
人真的活著!
黎韓非難以形容當時的感受,就好像明明面對一灘死跡的灰燼,卻轉眼從裡面看見了幾塊燒紅的炭!
那樣炙熱。
黎韓非忙掉回頭,將船上的東西清理到竹筏這邊,不怕水的直接扔竹筏上,怕水的能掛在架子上的掛起來,掛不起來的也管不了太多,只放在雜物上頭,盡量少接觸水。
用力將人拖起來,這人渾身僵硬,凍得很結實,黎韓非幾次想要抱起來都使不上力氣,只能將其拖上船,又將衣服都拿出來蓋在上頭,並將用來遮陽的塑料球都摘下來蓋上去保溫。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竹筏的火堆早就滅了,黎韓非重新生火,燒起水。將水燒熱到燙手,灌進熱水瓶里,塞到那人蓋著的衣服下面進行升溫。
原本的乾柴用完了,就用那些半乾的柴火。半乾的柴火燒起來煙很大,很嗆人,黎韓非也顧不了許多了。
隔一會兒去摸摸那人的身體,感覺著他身體在一點點融化。
雖說明白凍成這樣就算有心跳,沒有好的醫療也活不成了。
可黎韓非覺得,既然在冰川里凍實了還有心跳,那麼就一定還有更多的奇迹。
黎韓非對此的堅信有些莫名其妙。畢竟他身上的奇迹已經夠多了。
等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那人已經在慢慢融化。融化過程中身上有很多冷凝水,黎韓非時不時用泡開的壓縮毛巾擦掉水分再擰乾,防止積水太多。
他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可此時海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照顧得相當細心。而這樣照顧的過程中,也讓他感覺沒那麼孤獨。
天知道他一個人坐在這艘船上,那份被孤寂壓抑的喘不過氣來,是怎樣的絕望。
手指完全融化了,黎韓非用毛巾擦其手掌,竟發現他的右手上握著東西。
黎韓非將其手打開,將裡面東西拿出來,可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東西一晃就消失了。
黎韓非還以為是沒拿穩掉了,正四處找的時候,就聽見系統的提示音響起:「叮!紅色緊急任務完成,系統即將進入升級狀態,為期三天。獎勵將於系統升級后發放。感恩有你。」
啥?
黎韓非怔在當場,隨即明白了救得人手裡的就是能量石。
他為什麼會握著能量石?
而且他即將凍死的時候都要緊緊抓在手裡,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是不是闖禍了?
黎韓非腦袋瓜里一連串的問號,不過也明白這些疑問至少要等他醒來才能得到答案。
天徹底黑下來了,這一次黎韓非沒有精力去欣賞日落。將血肉模糊的手簡單做了包紮,又給他換了兩次熱水瓶,這下乾柴徹底沒了,剩下的都是浸水的燒不了。黎韓非又不想用酒精塊。只能等他自然化凍了。
小船很小,兔哥躺進去以後躺不下第二個人。
黎韓非借著手電筒的光看著他。
他一直都覺得見過的人里最好看的就是他,現在光線昏暗,他臉上面無血色。瞧著比之前看更好看了。
他會醒來嗎?還是說像植物人一樣永遠沉睡?
也許是個在等待王子親吻才能醒來的睡美人。
黎韓非將手電筒關閉,下半身坐在竹筏上,因為竹筏在海里沉浮,褲子一直都是濕透的,上半身就趴在船邊,指尖碰著船上人的手指。又累又餓又冷的黎韓非頭枕在船邊,聽著耳邊船和木筏與水接觸的聲音,沉沉睡去。
期間黎韓非咳嗽了幾次,不過還沒來得及醒來就又睡了過去。
直到在睡夢中感覺到了窒息,黎韓非想要掙扎,卻感覺身體十分無力,緊接著脖子收緊發疼,黎韓非猛然睜開眼睛,卻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眸子!
他醒了!可他的雙手,卻死死掐住了黎韓非的脖子!
黎韓非立刻去扯他的手,可他一雙手如同鉗子一般掐在他的脖子上,讓他從骨子裡感覺到濃濃的無力。
「咳咳……兔……兔哥……是……我……」
黎韓非用力扯他手,讓自己有一點喘息的機會。乾澀的嘴唇在掙扎之下流出了血,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后,整個人被對方壓在了身下。
身下是竹筏,晃動之下海水漫上來,刺骨的海水浸濕了背部,黎韓非雙腿用力蹬著,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就這樣持續了將近十秒,就在黎韓非以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的時候,脖子上的手卻慢慢鬆開了。
黎韓非生理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用力的咳嗽幾下,恨不得將肺都咳了出來,抬頭要罵,卻看見兔哥本人正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好像剛剛要掐死他的人是別人。
「你幹什麼!」黎韓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他了,明明相得的一直都很好。
對方開口卻讓黎韓非一怔:「你是誰?」
黎韓非只覺得莫名其妙:「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對方搖搖頭,那一張精緻得有些過分的臉上帶著孩子一般的迷茫。單純得沒有絲毫雜質。
黎韓非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你還記得你是誰嗎?」黎韓非問。
看著他一臉單純的搖頭,黎韓非想罵娘。
黎韓非轉開頭,看著還在的冰川,感覺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那人卻走到黎韓非面前,一臉求知的問:「我是誰?」
黎韓非看著他瞳孔逐漸從紅變成了黑。也感覺到他身上的詭異。
道:「那你先說為什麼要掐死我。還有你都記得什麼?」
那人眼中又是一片茫然。
半晌,才回道:「我不知道,我也什麼都不記得。但我好像在找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一定是他哥哥!
黎韓非明白,他就只有自己跟哥哥兩個朋友。那麼他找人一定是找自己哥哥。
可他是怎麼凍在冰川里的,又為什麼身上凍透了都沒死?
「那你還想掐死我嗎?」黎韓非被他剛才的樣子嚇壞了。
那人搖頭,黎韓非還是有點怕他。但還是告訴他自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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