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獸兩人
天空之下,一獸兩人,彷彿從日月之間穿梭而來,光芒萬丈。
慢慢的逼近,凌天瑤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子,身後的男子便一躍而下,落在了凌楚與天塵的身前。
你怎麼來了!凌楚問。
凌姑娘去找我,問我一些事,順便就把我帶過來了。刀小誠走過去,與他們並排而立,一同望向凌天瑤。
只見她落腳於血噬後背,日月辰抱在胸前,淺藍色的輕紗飄在半空之中,那一頭雪白的髮絲露在外面,毫無遮掩,紫色的瞳孔里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堅定。
夭流煞,你現在腳踩在世世輩輩都為之驕傲的滄海流沙河上,你卻做了祖祖輩輩都痛斥的事情,你本該有尊貴的身份,卻知,你連一顆恥辱之心都沒有。凌天瑤的聲音貫徹整個沙漠,聲音穿入每個人的耳朵。
滄海流沙河,哼,這早已是名實存亡的名字而已,誰又真正的在乎。滄海流沙河的地位,在江湖之中,早已被除名,江湖上,又有幾個人真正的能了解。未見其人,卻聽其聲,夭流煞帶著嘲諷的聲音如滾滾而來的波濤江水,她如此坦然得讓所有為她感到羞愧之人,猝不及防。
你竟如此不在乎,那便罷了,滄海流沙河也該出現他的新主人,你便生生世世躲在你那不見光的暗格,做一條臭蟲,接受世人的唾棄。
凌天瑤,我可告訴你,不要以為你騎著個怪獸,天下人都得怕你。我可告訴你,你主宰不了這個天下,你連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你憑什麼插手我滄海流沙河之事。夭流煞那自以為是的口吻,一副勝券在握,似乎只要動動嘴皮子,這個天下就握在她的手中。
凌天瑤一句話未說,只見她伸開一隻手,手中便落下一個吊墜,那是一個令牌,上面刻著一個「滄」字。
見此令牌,夭流煞面色突變,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
此牌……夭流煞剛發出聲音,不料,被凌天瑤接了話去。
刀小誠接令。她的目光稍稍往後看,瞟了一眼刀小誠。
刀小誠雙膝跪地,雙手攤開,低垂下頭。
今日,當著天下人的面,我將滄海流沙河交於你手,他日,你若繼了夭流煞的後路,負了我今日所託,我會將你放逐,剝了你的靈魂,讓你日日如同行屍走肉。
刀小誠鏗鏘有力的聲音,誠懇的回答:是!
滄海流沙河流失幾百年的手令,緩緩地落入刀小誠的手中。
一諾千金,守一份責任,便不會辜負所託之人。
夭流煞心中想,此令牌天下僅此一枚,而且,傳聞此令牌早已丟失,江湖上的人早已放棄尋找。但,除此之外,此令牌還有另一種傳說,那便是:滄海流沙河的手令,一直被創始人所保管。
但流經歲月,時間的長河。幾百年前的滄海流沙河,在人們的耳中也僅僅只是一個名字而已,早已失了當年的風采。
然,此令牌一出,必能引起一番轟動,自然也沒有人敢質疑他的真假。
畢竟傳聞所說,滄海流沙河為風決後人所創,當今世人看來,風決後人,也僅僅只是一個傳聞的存在而已。
夭流煞,本王今日來此,不是來徵求你的同意,而是命令你放了本王的師父……還有狼女,對了,本王從來不與人討價還價。凌天瑤的口吻,倒是與他的師父凌天有幾分相似。
天塵與凌楚相視一看。
他們小的時候,只有小師妹膽大包天的敢模仿他們的凌師父,卻也有幾分相似。現如今看來,倒已入木三分,那股氣勢,像是刻進了她的身體里。
你休想,一個黃毛丫頭,竟敢威脅本格主。夭流煞一躍而起,終於從人群中出來,站在所有黑衣人的最前方。那張猙獰的臉,褪去往日的優雅與高貴,一臉自以為是。
你若不想當著天下人的面出醜,本王若是你,便聽話照做。凌天瑤依然有條不紊,高高在上讓眾人仰視。
哈哈哈……一陣嘲笑聲傳來,夭流煞穩穩的定在原地,片刻之間,臉上變得冷漠,用一雙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凌天瑤。然後說道:收起你那副裝神弄鬼的模樣,本格主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那副自視清高的樣子。
凌天瑤再也沒有說話,她清楚的知道,說再多都是廢話。
於是,只見她揮揮手,日月辰便重新回到了劍鞘,只見一陣輕風,將她的衣袂輕輕吹起,搭在胸前的白髮,微微動了動。
一切就如沒有發生過的那般,然,只聽見人群中隱隱的傳來一句:好快的劍。
片刻工夫,夭流煞就如瘋了那般,用手捂著她的臉,一張□□一分為二落了下來,驚慌失措的眼睛被恐懼佔滿,左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終於再一次裸露在陽光下,裸露在天下人的眼中。
視美如命的夭流煞怎能受得了如此的侮辱,心中恨不得將凌天瑤千刀萬剮。
夭流煞氣急敗壞,只見雙手伸開,兩條紅色的鏈條便握在手中,蓄積力量,一觸即發。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就在這時,一句密語傳入她的耳中,面紅耳赤的夭流煞並沒有將此話聽入耳中,繼續蓄積力量,千鈞一髮之際,那個厚重的聲音在次發出聲音:夭流煞。這一次語氣裡帶了一點點生氣。
凌天瑤冷冷一笑。
夭流煞看了她一眼,心有不甘的收回手中的魂鏈。
夭流煞冷冷的目光挑起一絲不屑,握在手中的魂鏈並沒有完全放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蓄積起的力量,跟著她的方向,血紅色的魂鏈像一條食人的惡蛇,迅速飛起,砸向索寒龍。魂鏈接觸到索寒龍,只見,一陣白光,索寒龍瞬間消失,魂鏈便砸到了承決的身上。
凌天瑤風一樣的速度移動,剛到索寒龍旁邊,壞死的龍骨忽然閃現,白森森的讓人害怕,凌天瑤極速停在了半空里,看著口吐鮮血的承決,一身傷痕纍纍,凌天瑤的心就像被刀扎一樣。她的大腦里是瑤華山腳,一塵不染的承決高傲的坐在石凳上,看她練劍,然後在陪她一起。
此時此刻,他連站立都感覺到困難。
他慈祥的目光,再一次望著凌天瑤,輕輕的搖著頭,嘴中輕喚:天兒。
而此時的凌天瑤,大腦中充滿了仇恨,這個極其護短的女子,她怎可能受得了她在乎的人在她的眼前受了如此大的傷。
天兒……承決再一次輕喚凌天瑤,只見她目光如炬,抱在胸前的日月辰使勁的握了握。迅速一個轉身,似一陣輕風。剎時,只聽見一聲「啊」索寒龍大門打開,砸向索寒龍的人,灰飛煙滅,變成了一股青煙,裊裊升起。
而夭流煞的另一邊臉,那人灰飛煙滅的時刻,也被出鞘的日月辰輕輕劃過,此時,掛上了一條血跡,色彩斑駁。
夭流煞感覺到疼痛,用手輕輕的撫摸過臉頰,手指停在眼前,驚恐的雙眼瞪得老大,不可思議,臉部的肌肉微微的顫抖,抹在手指上的那一滴鮮血,因為手部的抖動輕輕的向下流淌。
目光再次轉向凌天瑤的時候,她已經如一陣風那般,用日月辰將索寒龍一劈為二,將她的師父救出。
與此同時,一同出現的還有不知從何而降的南休,一襲白衣,風度翩翩,背在身後的摺扇迅速打開,關住狼女南愛槿的鐵籠,在日光下猛然炸開,從天而降的南休,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摟住南愛槿的腰,雙腳墊在別人的後背上一躍而過。
被禁錮住嘴的狼,瞬間獲得自由,從囚上跳下,迅速的穿過人群,朝南休他們的方向而去!
師父。凌天瑤將承決放下,除了公子初戚,他的一眾徒弟都圍了上去。
凌楚早早就命人抬過來的軟榻,凌天瑤抬手一揮,上面便蓋上了一層淺藍色的,薄薄的似冰的東西。被汗水浸透衣服的人,終於可以大口的呼氣,被壓縮的心有了張力,似乎整治軍隊要比先前輕活許多。
天兒……承決的聲音,斷斷續續。凌天瑤長這麼大,從未見過自己的師父受如此重的傷,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去用手觸碰他,只獃獃的站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清澈而乾淨的彎彎月牙眼中,多了幾分不知所措。
天兒……承決再一次叫喚,聲音比先前還要脆弱。
師父,您別說話,您休息一會兒,我和師兄們馬上帶你回瑤華山。凌天瑤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感覺不到生的氣息,靈魂像是被鑲嵌在黑暗裡,奄奄一息的承決,面帶微笑,慈祥的目光望著凌天瑤,說道:天兒,師父沒事,休息片刻便可……你……
師父,我沒事,您放心!
凌天瑤說完,承決像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微微的點頭。
師父。南休輕聲的喚著,生怕聲音大了點,就會震著承決血淋淋的身體。
你們是師兄,要好好照顧小師妹……不要……
師父,我們知道,不會讓小師妹受傷。凌楚,天塵,南休異口同聲,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見此情形,承決再一次寬慰的點點頭,面露微笑。
而凌天瑤的心,就像被什麼撓了一下,痒痒的,有點酸疼。她的大腦中,若隱若現的忽閃現一個畫面,一群孩子跪在一起,對著瑤華山發誓,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凌天瑤的耳中:師父,我們知道,不會讓小師妹受傷……
稚嫩的聲音,鏗鏘有力。如宣誓那般的鄭重其事。
師父。一眾人齊聲輕喚。
與此同時,敵軍的那頭下令攻擊。黑壓壓的一片沖了過來,只聽見一陣嗡嗡聲,還有馬蹄踩在沙漠上的聲音,像是振奮的,吶喊著向前奔跑。
黑色的袍子在沙漠中間瞬間鋪開,形成了一個圓,快速的佔領領土,像一群獵人圍攻自己的獵物。
而他們後面的軍隊,高傲的站在沙漠中央,屹立不動,只見馬蹄蠢蠢欲動,領頭的人用手輕輕的拍了拍馬脖子,以示安慰它蠢蠢欲動的心。
頭戴紅花的戰馬,搖了幾下尾巴,發出一聲響動之後,乖乖的立在原地,似是座雕像,一動不動。
師兄。見勢,天塵看了一眼依舊埋著頭的凌楚,轉眼望向那一片向他們碾壓而來的,黑壓壓的軍隊。
一生一,二生二,三生三,四生四……萬千為一,這是魂鏈大法。
若此支軍隊撲面而來,無法阻擋,恐怕……凌楚稍稍的回過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軍隊,這都是一具具的血肉之軀,怎能抵擋得了如此變態的功法。
然而那又能怎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即使是死,那又何妨。
不求戰功顯赫,只求在戰場上留下的每一滴血都能為百姓帶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