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雖是羽林衛抓的人,但後續案件審理全權交予了刑獄司。第二日上朝,司獄就上折,把昨晚的事情如一上報。
「鎮國公府私藏廢太子逆軍兵符,居心叵測,罔顧君上,實乃大逆不道之罪,請陛下從重發落清剿餘黨以正視聽!」
「嚴大人此言差矣,昨晚之事本官也有聽聞,鎮國公府一向赤誠忠君,與太子更是從無交集,你們連半點有用的證詞都沒拿到,就敢憑著點風聲定肱骨之臣的大罪,實在荒唐!」
「宋大人掌管奏禮司,怎麼連我這邢獄司審理的案件都了如指掌,連我們有沒有審出證詞都知曉?」
「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們要是不多關注幾分,真得讓你們這些草菅人命之徒顛倒黑白殘害忠良!」
看著自己的重臣像潑婦一樣在朝堂之上吵得臉紅脖子粗,皇帝臉色陰沉欲滴。
宋司禮掀袍跪下「陛下,誰都知曉嚴司獄和國公府素有過節,由他主理此案實在不妥。」
「不由刑獄司主審,難道還要奏禮司,商戶司來審嗎!」
「夠了!」
皇帝大怒「一個個事辦不好,勾心鬥角排擠朝臣倒是不落人後!刑獄司不合適,那你們說誰合適!」
宋司禮俯首「臣以為,鎮國公府位高權重,必有小人眼紅,同樣也有勢力龐雜,此事必要交於一絕對公正,與朝堂無交集,但身份貴重的人來審理。」
「哪有這樣的人!你根本就是在混淆視聽拖延時間!」
又是一輪口水交鋒。
但龍座之上的皇帝卻開始沉默深思。
在國公府別院,抓獲鎮國公雲震山,搜到兵符,帶走近百參與者,真可謂人「臟」並獲。
雲夕瑤被帶到刑室,看到的就是自家護衛血流成河的場面,管家,露兒,不久前帶走的涼月也躺在地板上,呼吸細微。
雲夕瑤居高看她「你,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
涼月抹去嘴上的血跡,艱難翻了個身,依到牆邊。
雲夕瑤抿唇「他們太過分了,難道不知道你是南王的人嗎!殿下很快就會來救你的。」
涼月無力點頭。
救誰另說,元儲棠的確該到了。
一旁獄頭對雲夕瑤感觀不錯,好聲勸道「雲小姐,我們也是奉旨辦事,這丫頭不老實才會被打,您還是快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免受皮肉之苦。」
雲夕瑤「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這話倒不假,雖然隱隱猜到了些,但她知道自己決不能在這時候說出半點多餘的東西。
「哎,何必呢,那就對不住了您。」
見她不進棺材不落淚,幾個獄卒說聲得罪,就把雲夕瑤拷住。
銅盆里的火燒得旺盛。
「小姐可看清了,這烙鐵要是上去,你這身子可算是毀了,之後就算國公府能保下,你也無力回天。」
一個貴女身上有這麼個東西,根本不可能再嫁人,甚至連活下去都要被人指指點點。
雲夕瑤別過臉,似害怕得崩潰,實則暗暗打開商城。
就在這時,「哐——」
大門被推開。
一聲尖銳的嗓音從後傳來,皇帝身邊第一大太監總管李公公手握聖旨在前呼後擁下跨入牢門。
涼月垂首。
果然來了。
如前世每一次,雲夕瑤遭遇危險,他就會立時出現,以保護者的姿態把她牢牢護在羽下。
元儲棠從烙鐵下救起雲夕瑤,將她放到一旁。
獄頭嚇了一跳「李公公?南王?你們怎麼來這兒了?」
「大膽!」
李公公大喝一聲。
「陛下有旨——」
「南王元儲棠褆躬淳厚,敬上恭謹,著賜予帝王手令,暫領刑獄司正司監之職,於三日內,徹查一品鎮國公府謀逆一案,欽此。」
匆匆而來的司獄被著突然空降的上官弄懵了。
其實若是換了凌王倒也說得過去,可無論如何也不該是南王啊?
元儲棠踏入這裡的第一眼就落在了涼月身上。
整個人彷彿是從血水裡撈出來的,衣服上已經血跡凝成了乾涸的黑色印記,臉色蒼白如同枯竭的花朵,立時就會凋謝。
他看了她很久,可她卻低著頭,始終沒有睜眼。
元儲棠「你們私自用刑?」
聞言,雲夕瑤立刻伏身「殿下,重刑之下豈有真言,嚴刑拷打必是屈打成招,就算是下人也有活命的權利,也有家人子女,怎麼能夠如此對待?」
「這,這是審案的必經過程,都是一些下人,對雲小姐,自然不敢。」
司獄慶幸還好這群傢伙沒來得及對雲夕瑤動手,南王似乎是在……動怒?
元儲棠沉聲「把人都帶下去,找獄醫醫治。」
「是,是。」
「不,殿下,等等。」
躺在地上,已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鎮國公府管家,突然爬了過來「殿下不要,我們賤命一條,您不必花心思,請儘快審理此案,還我家老爺清白!」
在眾人眼裡,皇帝之所以讓元儲棠來,就是因為他與朝堂毫無關聯。
如果他此刻表現出明顯對國公府的「偏袒」,那最後他審出的結果也必然大打折扣。
涼月聽著身邊的動靜,有些好奇,元儲棠會怎麼做。
雲夕瑤也在催促「殿下!」
看著涼月越發清白的臉色,元儲棠厲聲道。
「按我說的做,都帶下去!」
被人扶出大牢的那一刻,涼月輕笑一聲,扶著門框回頭。
明知不可為,卻還是為了守護雲夕瑤的慈悲心腸單純美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局面。
真是,讓人感動。
心境的轉變,涼月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像個旁觀者,看著他們再起糾葛。
沒有嫉妒怨懟,反而還有絲絲慶幸,慶幸她早早握住了元儲棠的軟肋。
為了雲夕瑤,他也不得不捲入其中,和元慕照分庭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