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親自出城

「那另外那些人呢？他們為什麼也不肯進城？」桃香急忙問道。

那辦事的人如實道：「那些人一來是怕萬一哪一天那些燕蚩軍再來屠殺一次，就步了死的那些人的後塵，二來，他們是怕、怕被那些冤魂索了性命......」

桃香聽著不覺皺眉，這些百姓是太愚昧，還是被嚇得破了膽子，竟然相信這些虛妄的東西？

辦事的見桃香不說話，忍不住抹了一把汗，補充道：「夫人您不知道，外面傳得厲害，有的說城裡冤魂太多，所以每逢初一十五，就會幻化成怪燈鬼火來索取人的性命，也有的說，這城沒法住人了，許是祖上造了孽，誰住進來誰就得死。唉，總之，都說寧可在外面睡山洞、吃草根啃樹葉，也絕不進城。」

聽完這話桃香徹底無語了，她哪兒知道那些流民會真的相信是冤魂來索命？原本前番的設計，只是利用氣流和風力用明燈攜帶毒粉去殺燕蚩賊軍的，誰想這下可好，把自己的百姓都徹底嚇到了。

「沒跟他們說之前那些都是桃香夫人和錢大夫用的計策么？」仇暢說起來有些急躁。

管事的嘆氣道：「說了說了，都解釋過了，可是那些人根本不信啊！」

桃香聽了不覺莞爾，也難怪那些人不信，太子親自帶領大軍苦戰幾個月還連連敗退，如今一共也沒出三天的時間，不損一兵一卒，就收復了石城，擊潰了燕蚩軍，這瞬息之變實在是太突然了！何況自己還是個女人，說給誰聽誰會信呢？

「是不是咱們親自出城去解釋一下？」錢通徵詢桃香的意見。

桃香點點頭，親自去跟那些流民們解釋清楚是必須的，只不過剛才那幾個辦事的人也說了，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起作用，看起來光憑著嘴說應該還不夠，要不然——就將錯就錯，再放一次「妖燈」？

打定主意，桃香讓人先去稍稍準備了一下，然後便和錢通、仇暢一起出城，親自去遊說那些流民。

說起來這些流民也實在可憐，長期的戰亂，輾轉流離，如今個個破衣爛衫骨瘦如柴，再加上蓬頭垢面眼神空洞，簡直都沒了人形。

桃香見到他們的時候，那些人正三五成群地蹲縮在一起，因病痛和飢餓的折磨，不時地一聲一聲的呻吟著。

桃香不由得神情一緊，腳步不自覺地頓住，管事的見狀急忙擋在前面，沖著那些人說道：「大伙兒都不肯進城安置，如今桃香夫人來親自看望你們了！」

那些人聽罷，受了驚一般，都紛紛站起來，眼神驚恐地望向桃香。

片刻之後，那些人可能是感受到面前這個含著笑意的溫婉女子並無惡意，才慢慢放下了戒備。於是其中便有人問道：「桃香夫人也住在城裡？」

一旁管事的道：「那還用問嗎？可不是住在城裡，你們沒見剛才從城裡出來么？」

桃香也微笑著點點頭，

不料，那些流民卻突然騷動起來。桃香旁邊的小廝怕他們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連忙擋在桃香前面。

桃香擺手示意小廝退後，然後便問那些流民：「我住在城裡有什麼不妥？怎麼你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騷動之後的那些流民已經又恢復了剛才的戒備，他們先是沉寂了片刻，接著便有人討好地開了口：「夫人這麼和善，應該是個好人，我們勸您還是不要住在城裡，趕緊搬出來吧！您不知道，那裡冤魂多，會索人的命！」

說到索命，人群人又開始騷動起來。

桃香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本來是來勸他們進城的，現在反倒被他們勸著搬出城，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一旁的錢通嘴角含笑，悄聲對桃香道：「估計他們把你我都當成了鬼魂的頭子了，或者把你當成了女鬼之類的......」

噗，桃香被錢通的話一點，差點兒噴血。原來如此，怨不得他們看到自己，聽說自己是桃香夫人之後，怎麼都露出驚恐和戒備呢，敢情他們是不信咱們靠計策打敗了燕蚩軍，以為是女鬼帶著冤魂來索命，那些燕蚩兵才被索命死了的。

明白了這一點，桃香覺得這就好辦了，解鈴還須繫鈴人，不讓他們徹底明白，他們是不會相信，更不會跟著進城的。

想到此，桃香回身對小廝道：「把東西拿過來！」

小廝領命，到馬車上拿下了幾個和那晚一樣的明燈。

流民見到明燈，一下子便炸了窩，很多人都抱著頭向後退，有幾個膽大一些的，雖然沒退，也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桃香急忙道：「大伙兒別怕！我不是女鬼，也不是冤魂，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普通百姓！」

那些流民聽了都安靜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桃香。

桃香手執明燈繼續道：「這燈只要點上裡面的蠟燭，就會升起來飄在空中，到時候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飄，不信咱們可以試試看！」

說著，把那燈放在地上，讓小廝點燃了燈內的蠟燭。

人群很靜，流民們都眼珠不錯地盯著那隻燈。此時不是黑夜，那燈並不很亮，但卻絲毫不影響大伙兒對它的關注。

過了一會兒，就見那燈稍稍動了兩下，緊著便飄飄忽忽地升起來。

「起來了！起來了！」流民們一片驚嘆。

桃香順勢道：「燕蚩賊人陰險狠毒，侵佔我們城池，殺害我們親人，最可惡的是連老幼婦孺都不放過，所以我才和錢先生一起想了這條計策，就是想替咱們老百姓報仇雪恨。那晚上正好刮西北風，我們便在東南方點燃了幾百隻這樣的燈，燈里都帶著毒粉，這燈便被吹到了石城的上空，燕蚩兵的弓箭射破了這些燈，便中了我們的毒，我們才得以收復了石城。」

眾人像聽故事一般，完全融入了進去，直到桃香講完良久，才突然有人回過神來，指著那隻已經升到半空中的明燈，說道：「快看，已經飄得那麼高了！」

那些流民隨著他的指點看過去，見那明燈隨著風向漸飄漸遠，於是這才醒悟過來，意識到之前認為冤魂索命是多麼荒誕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