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恰同學少年
陸茗將一捲紙打開，無奈苦笑。
「這是我們小時候自創的武功秘籍，我那個時候就藏在這裡，避免別的發小偷去聯繫。」
蘇筱柔掩嘴輕笑。
「幸虧你拿到的不是《辟邪劍譜》或者《葵花寶典》，否則後來就沒有我什麼事了。」
兩人正在笑得時候陸想想大喊。
「嫂子，你快回來，別跟我哥纏纏綿綿了，有的是時間。」
蘇筱柔吐了吐舌頭，又進門去了。
陸茗看著牆上的洞，伸手又捅了捅，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拿出來，這裡就是小時候的寶庫。
將其餘的東西打開，突然翻到了一張粉紅色的紙張手工做成的信封。
看著信封，他一怔，之後從裡面取出來信函打開。
這是一封情書，年少輕狂時候收到的一封情書，而另外一個主角則是鄰村的一個女孩。
看著稚嫩的語句，陸茗心中滿不是滋味。
這個女孩家裡的情況糟糕，但學習很努力，每次成績都名列前茅，只是後來高二的時候就在父母包辦婚姻的情況下嫁給了陸家村的一個瘸子，那個時候陸茗則上了大學。
後來他每年寒暑假回來，都明裡暗裡打聽過她。
結婚不到一年，那瘸子就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
農村的觀念陳舊，導致她無法改嫁，娘家也回不去，只能獨自一個人，日子過的極為艱苦。
想到這裡，有人突然走出來，是母親。
母親端著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看到陸茗，走過來說道：「旺娣就在村子東頭的河灘上呢，過年呢，我給她送點吃的去。」
旺娣，招娣，領娣這種名字代表了一個時代，一個特殊的農村時代，源於那個時候重男輕女的思想，大多數的女孩會被家人冠以這個名字。
陸茗聽到這個名字，沉默了一陣接過碗。
「媽，我去吧。」
母親有點遲疑。
「筱柔……」
陸茗打斷一笑。
「放心吧，媽，我知道分寸。」
母親猶豫了一下將碗遞給陸茗，然後從口袋裡面拿出來一個紅包。
「你沒在的時候她還經常過來給些吃的，經常幫忙，還打聽過你呢，孩子命太苦了，這個給她。」
陸茗接過紅包，端著碗順著路邊前行。
雪花飄落，讓原本乾燥的黃土路面變得有些濕潤，踩上去軟軟的。
一路上陸茗都在思索見到那個面孔的時候該怎麼開口呢，醞釀了好久的見面語，可最終都被拋棄。
正在這個時候，一望無際的平坦寬闊河床展露在眼前。
冬季的河床乾枯，空曠的河床上能夠看到一些沙坑。
農村人沒有太多的門路，能做的生意很少，從這條河裡挖沙子去賣就是最好的生意了，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過年，這會河灘上該有多少人正在討生活。
站在河沿上極目眺望，終於在滿目瘡痍的河灘上找到了一個身影。
陸茗抿了抿嘴。
端著碗進入河灘，踩著鵝卵石前行。
隨著距離接近，那像螞蟻大小的黑點開始變得逐漸清晰起來，逐漸顯現人的背影輪廓。
走到距離只有五米的時候，陸茗停下了腳步。
面前的女孩彎著背，頭上披著一條老式圍巾，穿著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棉褲棉衣，都看不出來它原本的花紋，拿著鐵鍬在濕潤且有些堅硬的沙石地面上勞作，周圍有不少一人深的大坑。
就這麼站著，陸茗盯著看了許久。
順河風冷颼颼的，夾雜著越來越大的雪花還有沙粒，打在人臉上生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終於停了下來，拄著手中的鐵鍬，大口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讓呼出的氣體變成白霧。
緩了許久，當她正打算彎腰拿起地面上放著的那種玻璃水果罐頭瓶子喝水的時候，看到了五米外的人影。
陸茗看著那張從頭巾縫隙中鑽出來的烏黑髮絲，心裡想著。
「她還能認出我么。」
接著就看到女孩直起腰，一雙漆黑的眸子閃現著明亮的光芒，用特有的鄉音打招呼。
「陸茗，你回來了。」
這一聲招呼讓陸茗此前在路上想好的一連串打招呼的話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過神端著碗走上前。
「旺娣，是我，快來吃飯。」
將碗放下打開，裡面是筱柔買回來的皮皮蝦，還有牛肉，上面放了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陸茗將筷子遞給女孩。
旺娣看著碗里的東西，咧嘴一笑。
「你買的吧？」
說罷摘下頭上的頭巾，端起碗筷狼吞虎咽。
陸茗就坐在面前，靜靜看著，女孩的臉上布滿了風霜和歲月摧殘后的痕迹，但依稀能看的出來當年的那份可愛。
才吃了幾口，旺娣忽然停了下來，神色真摯又尷尬。
「你看我，都忘了問人，你一塊吃點。」
說罷快速用筷子將上面吃過的部分扒走，遞上來紅著臉。
「我把我口水粘過的扒了，乾淨的。」
陸茗一笑，雖然他在家裡已經吃過了，但是怕旺娣有誤會，還是用手抓了一塊肉放入口中。
「沒事，我吃過了，你快吃。」
旺娣吃著碗里的東西，連話都來不及說一口。
陸茗靜靜看著，他在想。
如果不是因為她農村的……
不是因為她是個農村的女孩子……
不是因為她是個農村不講道理父母生下的女孩……
不是生在這個有點特殊的時代。
此刻她應該已經上完了最好大學，或許正在那些燈火輝煌的大廈中成為一名光鮮亮麗當代女強人。
他相信旺娣能做到，因為她從小就是個要強的女孩。
而不是在這個看不到希望的河灘上一鐵鍬一鐵鍬的挖，找尋著渺茫的希望。
雖然風沙和生活的磨礪足夠嚴厲，但依舊無法破壞旺娣圓臉上那抹明媚和可愛，一點都不醜。
歲月從不敗美人！
這大概是糟糕的生活中唯一能令人欣慰的了吧。
「這個東西怎麼跟雞蛋殼一樣。」
旺娣吃了一口皮皮蝦，眨巴著大眼睛道。
陸茗回過神，輕笑一聲，伸手將旺娣一不小心和飯一塊塞進嘴裡的頭髮撥弄出來，伸手將碗里的皮皮蝦拿出來，小心翼翼剝開。
「這個是皮皮蝦，外面的殼要剝開。」
旺娣羞得面色通紅，這種東西這小山溝裡面的人很少有機會能夠吃到，但她性子要強，被弄得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