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卡洛斯：承諾
處刑日到了。
自從前些天監獄里的那次對話之後，卡洛斯再也沒有去見過萊安娜。
天還沒有亮，他就起床穿好了衣服，呼吸著清爽且有些發冷的空氣一路快步來到監獄門前。
昏昏欲睡的守衛看見卡洛斯后揉了揉眼睛，又眯著眼睛把腦袋往前伸了伸：「卡洛斯大人？！天還沒亮您怎麼就來了？！」
「確保處刑的順利進行。」卡洛斯面色嚴肅，腰板挺得筆直，「這可是個女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守衛連忙打開監獄大門，給卡洛斯讓開道路。
如果可能，卡洛斯再也不想踏進監獄半步——這個充滿罪惡、痛苦和骯髒的地方。
「天亮前，這裡由我看守，你們回去好好休息。」現在是凌晨，獄卒們大多都在睡覺，只有三個人在無精打采地巡邏，他們聽到卡洛斯的話后沒有絲毫猶豫，一邊向上層走去一邊連聲感激。
「萊安娜？」來到下層，卡洛斯低聲呼叫女孩的名字，然後得到了同樣小聲的回應。
「你果然沒有騙我。」女孩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因為寒冷。
這一層的獄卒不知道去哪裡開小差了，牢房的鑰匙被隨手留在了走廊的破木桌上，卡洛斯拿來鑰匙打開了萊安娜的牢房，把她從鐐銬上解了下來。
女孩跪坐在地上，雙手反覆快速地挫著手腕。
「接下來，跟著我，別出聲，聽懂了嗎？」
「聽懂了。」女孩連連點頭。
卡洛斯把萊安娜扶出牢房，鎖好門，然後把這一大串鑰匙放回到桌上，小心翼翼地一層一層向上。
守衛們已經睡死，卡洛斯心中放鬆了不少。他示意萊安娜等在這裡，自己來到監獄大門外對兩名守衛說：「裡面一切正常，你們進去休息一下，天亮前我守在這裡。」
卡洛斯和兩名守衛一起走進監獄，目視著他們快速爬上床然後打起呼嚕，躲在柜子后的萊安娜探出了腦袋，他點點頭，示意女孩跟上來。
「我說到做到。」卡洛斯深吸了一口監獄外新鮮的空氣。
「我……我……」
「距離日出應該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我送你出城。」
「那，你怎麼辦？」
「嗯？」
「你放走了我，後果一定很嚴重！」
「我出於好心替守衛們站崗，但低估了女巫的實力。」卡洛斯笑笑，「抓緊時間，走了。」
……
「喂，孩子，醒醒！」
卡洛斯緩緩睜開眼睛，此時他正靠著監獄的牆壁。
「發生了什麼？」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姑媽艾麗婭。
「我睡著了？」
「你怎麼會來這裡？」艾麗婭問。
「女巫今天就要被處刑，我想來這裡守一會，確保不會出什麼變故，發生了什麼？」卡洛斯環視一圈，不僅是艾麗婭，周圍還有一些牧師和騎士。
「女巫逃走了！」
「怎麼可能？！」卡洛斯指著旁邊的房間，「門還是鎖著的。」無論如何，卡洛斯也不可能說自己放走了「女巫」然後又回到第四層，忍著噁心躺在地上睡了一覺。
「但是女巫不見了！」艾麗婭情緒激動，「這可是大事！」
「啊？！」卡洛斯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迅速從地上坐起，「我想起來了！我打算自己守一會，讓別人休息，但女巫施法讓我昏睡了過去，後來我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了。」
「該死的！」艾麗婭起身，與身後的牧師們談論起來。
希望不會出什麼破綻。卡洛斯在心中祈禱。
……
還有三小時就要進行處刑，無論是審判廳還是教會，此時此刻，都已經全員出動去尋找逃走的女巫。
身為當事人，卡洛斯依舊留在監獄內，等待著治安官和牧師們的調查。
「我今早上醒了，」這時，一直盯著地面發獃的卡洛斯突然聽到某個囚犯說了話，「當時太黑，我看不清楚，我只看見一個人走進來說了什麼，然後獄卒們就都走了。後來我就又睡著了，之後發生的我就記不清了。說實話我還是覺得當時我是在做夢。」
糟糕！卡洛斯心中一震！
一旦教會和審判廳進一步調查，就會發現是自己放走了女巫！卡洛斯有些慌張，他起身找到艾麗婭，以身體不適為由迅速離開了監獄。
……
屋外有人，卡洛斯走過去把門打開。
「你真在家啊？」來者是韋賽里斯，「女巫找到了。」
「什麼？！」卡洛斯腦中「嗡」的一聲。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那小姑娘逃走之後竟然沒有出城。」
怎麼可能？！明明是自己親自把她送出城的！
「處刑……」
「正常進行。」
「女巫逃走的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抓都抓住了，誰還在乎這個。」
「韋賽里斯，你真覺得她是女巫嗎？」
「不是。」韋賽里斯搖頭，「她體內沒有墮落的力量。」
「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韋賽里斯推了下卡洛斯，後者深吸一口氣：「我要去救她！」
「你瘋了？！」韋賽里斯震驚地四處張望，「這話傳出去你的家族也保不了你！」
「僅僅為了安撫民心，就隨便找個替罪羊嗎？」卡洛斯反問，「你知道這個普通的女孩在監獄里遭遇了什麼樣的對待嗎？！」
「我當然知道，兄弟，但有時候必須做出犧牲。」
「找替罪羊解決不了問題，而且，這不是我記憶中的教會！」說話間，卡洛斯把自己的大劍背到身後，推開擋在門口的韋賽里斯。
「小卡，卡洛斯！」韋賽里斯衝過來抓住好友，一把將他推回門內，「教會一直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完美！我乾的活都是見血的，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這裡的醜惡，但有的時候我們就需要裝啞巴！」
「可，可她只是一個迷路的女孩，甚至是無家可歸的人，教會不就是應該保護這樣的人嗎！」
「聽我說，兄弟，這個想法會斷送你的未來，聽我一次，這件事我們照做就好，不要插手。」
卡洛斯猛地往前衝上一步，把韋賽里斯推了一個趔趄，一手按在劍柄上：「不要逼我，韋賽里斯。」
對方也毫不猶豫，拔出銀劍：「你太年輕了，卡洛斯，這種事你還沒有習慣，但為了你，我今天必須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