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隊友
回了大營,梁劍去向皇帝安嚴稟報在邊陲小鎮和魏軍大營看到的情況,此時安嚴正忙著往安寧臉上塗抹藥膏。安嚴一邊塗抹一邊勸道:「別著急,也就十天半個月就能好,有這些藥膏,不會留疤痕的。」
安寧看梁劍進了門,趕忙問道:「江寒也回來了嗎?有沒有受傷?」
安嚴臉色一變,說道:「妹妹,你該關心誰?」
梁劍一笑:「我和江寒都是平安歸來。」
安寧也笑了。
只是很快梁劍的心情又變得沉重,問道:「皇上,該如何懲治那些到蜀國燒殺搶掠的魏軍士兵?」
安嚴問道:「你怎麼想?」
梁劍氣憤難平:「皇上,我覺得該狠狠地教訓他們,不能輕易放過這些禽獸。」
安嚴看著妹妹傷痕纍纍的臉,也下定決心:「就把魏軍大營滅掉吧,你有什麼好辦法,以最小的傷亡消滅魏軍三萬人馬?」
梁劍道:「我會和將士們商議,儘快制定出詳細的作戰計劃。」
安嚴點點頭,欣賞地看著梁劍,有這麼一個好妹夫,頭腦靈活、武功高強,更難得的是,還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與自己的所思所想也十分合拍。
梁劍被安嚴盯著看,覺得臉都有些發熱。
安嚴叮囑道:「今夜先好好休息,安寧受了驚嚇,你要好好勸慰她。」
梁劍道:「您放心。」
安嚴離開后,梁劍也出了房間,去找江寒。
江寒此時正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是他覺得又會失眠了,今天在魏軍營帳里看到的那一幕幕,恐怕這輩子都難以忘掉。
江寒正在翻來覆去,就聽到有人敲門:「江老弟,你睡了嗎?」是梁劍的聲音。江寒趕忙穿好衣服,把門打開,問道:「這麼晚了,有事嗎?」
梁劍走進門,說道:「皇上準備滅掉魏軍大營的三萬人馬,你有什麼好的計謀,能使我軍的傷亡小些?」
江寒有些詫異:「你來此是為此事?」
梁劍也很詫異:「你以為我還能為何事而來?快說說,你的看法。」
江寒心裡未曾想過,他剛才在想那些受害女子的境遇,不由地擔心起梁劍。他有很多話想囑咐梁劍,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江寒說道:「我想,我覺得,我希望你不要冒險,要保護好自己。」
梁劍覺得江寒答非所問,她強調說:「我在問你滅掉魏軍的計謀。」
江寒道:「滅掉那些魏軍也不算難事,小事一樁,但是我心中有些大事需要向你說清楚。」
梁劍很好奇,還有比滅掉魏軍三萬人馬這種事還要重大的事。她全神貫注地聽著,眼睛盯著江寒,生怕漏下什麼重要的細節。
江寒很嚴肅地說:「這些事我已經想了很久,擔心了很久,早想對你說,我天天盼著能見到你,終於你來了,終於有機會對你說出我心中的擔心。」
梁劍覺得江寒好啰嗦啊,到底是什麼大事,聽了這麼久,還沒進入主題。她催促道:「大事!快說,什麼大事!」
江寒越來越嚴肅:「我覺得你今後不要和別的男人同住一間客房。你現在是駙馬,不缺銀兩,即使缺了銀兩,只管和我要,也不要為了省下銀子,借宿到別人房間。我這是為你好,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正人君子。」
梁劍有些惱怒,她說道:「我願意同誰睡在一張床上,就同誰睡在一張床上,這事你不必操心。趕快說,大事,什麼大事。」
江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囑咐道:「還有一件大事,就是你如果沒有帶劍出門,遇到敵人,最好趕快逃跑,你的拳腳力度不夠,長時間對打,吃虧的一定是你。」
梁劍更是惱怒:「你是嫌我打你的力度不夠,對嗎?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準備教訓你一頓,讓你長長見識。」
江寒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不想你出事。今天在魏軍大營,突然想到如果出事的是你,……」
梁劍越來越惱怒:「你為什麼不想想如果出事的是你,你該怎麼辦?」
江寒也看出梁劍滿臉的怒氣,就像火山要爆發一般,他難以理解,為什麼和梁劍談點事會這麼困難,他全是一番好意,梁劍卻全不領情。
梁劍問道:「你到底有沒有什麼大事?」
江寒不敢繼續把他心中的那些大事說下去,他只是很無辜地看著梁劍,說道:「在我心中這些都是大事,比滅掉那三萬人馬還要重要的大事,你如果安好,我才安好。」
梁劍無奈地看著江寒,心想:這是怎樣的一個豬隊友,大戰在即,幾萬人在搏命,江寒心裡惦記的卻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雖然如此,梁劍並沒有放棄希望,她希望江寒至少能說出些點子,哪怕是離奇,哪怕是匪夷所思,只要能開闊思路也是好的,於是梁劍還是很有耐心地問道:「你到底有沒有什麼克敵致勝的計謀?」
江寒茫然地看著梁劍,有些窘迫地說道:「讓我想想,也許靈光一現,我就想出來了。」
梁劍苦笑著,說道:「你好歹也是兵法、謀略數一數二的人物,所以即使是深夜,我都跑過來和你商討,想不到你的想法完全是劍走偏鋒,讓人難以理解。明天見吧,希望你明天不要還是這麼頭腦不清了。」說完,梁劍轉身出了屋子。
江寒望著梁劍遠去的背影。心潮起伏翻湧,大戰在即,一個個生命在戰爭巨輪下,變得渺小又脆弱。但是梁劍,你在我心中比什麼都重要。無論戰爭成敗,你一定要好好的。
梁劍回了自己的營帳,看到安寧正警惕地坐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
梁劍問道:「怎麼還沒睡?」
安寧道:「我害怕,我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魏兵殺人時的景象。」
梁劍安慰道:「別怕,有我在。」說完她躺到床上,拍拍安寧的肩膀,說道:「我在你身邊,別怕,你哥哥也在附近,還有幾萬蜀軍,都在,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安寧喃喃地說:「江寒也在附近。」她放心地閉上眼睛,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亮,安嚴召集眾將士議事。梁劍說道:「我想擒賊先擒王,我們派一股小隊潛入敵軍大營,抓了太子帶出來,魏軍必會陣腳大亂,一定會派兵窮追不捨,解救太子。我們把敵軍引入黑峽谷,黑峽谷是雲峰關山脈最低處,一旦有雨,必會形成洪水,沿著黑峽谷順流而下,流到黑水潭。魏國境內乾旱,河流湖泊甚少,魏兵大多不會游泳,被洪水一衝定會死傷慘重。此時魏軍大營也會防守微弱,我們另派一隊人馬攻打魏軍大營,則可把這三萬魏軍消滅殆盡。」
安嚴贊同地點點頭,但是也有疑問:「這雨水從何而來?」
梁劍很有信心:「黑峽谷附近山勢奇特,常年多雲,遇到刮南風的時候,山脈附近就會下雨,雨水來的很快很急。我對那裡的氣候十分熟悉,通過風向、雲層分佈,對雨水來臨的時刻能推算出十之八九。」
安嚴還是疑惑:「你是如何能推算出十之八九的?」
梁劍道:「我在這附近的山中住過多年。這裡就像我的家一樣。」
眾位將士聽了,都暗自佩服,連連讚許。江寒更是欽佩地看著梁劍。梁劍忍不住得意地笑著。
將軍劉滿卻有他的擔憂:「如果我們向魏國太子下手,並且滅掉魏軍大營的三萬人馬,恐怕會惹惱魏國皇帝,會引起兩國之間的大戰。」
梁劍道:「即使有大戰,也沒什麼可怕。況且我們如果抓了太子蘇凌,於局勢上我們就佔了上風。我們甚至可以用太子為人質,要求魏國歸還幽州十六郡。」
劉滿道:「如果不像你所設想的那樣,倘若魏國太子在我們手上有任何閃失,一定會有大軍壓境,恐怕生靈塗炭。二十年前與魏國的那場大戰,我至今記憶猶新,我們的軍隊每仗必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直退到這雲峰關,依靠著雲峰關天險和將士們誓死守城,才阻擋住了魏軍的鐵蹄。況且現在魏國軍中也是人才濟濟,能征善戰的大將眾多。特別是魏國的三皇子蘇逸在軍中頗有威望,他訓練的軍隊紀律嚴明、兵強馬壯。如果真要開戰,恐怕後果難以預料。」
安嚴聽了,皺著眉頭沉默著,也有些舉棋不定。
梁劍說道:「因為怕犧牲,無辜百姓被屠戮這個仇就算了嗎?那些百姓只能怨他們自己倒霉,生為蜀國的百姓,活該被虐殺?這些年,魏軍就是看我們一直縮頭縮腦,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如果我們還是忍氣吞聲,如何去護住一方百姓?如何對得起我們身上的這身戰袍?我認為,既然魏軍不義,魏國太子荒淫無度,殘忍暴戾,我們就該替□□道。」說完她充滿希望地望著安嚴。
安嚴想了想,下了決心:「駙馬說得很有道理,血債血償,魏國軍營里的那些士兵死有餘辜,既然劉滿將軍顧慮太多,不如雲峰關的大將軍之職就由駙馬擔任。眾將士都要遵從駙馬的號令,違令者斬。」說完他把調動軍隊的虎符交到梁劍手裡。
梁劍心中激動,她的夢想終於近在眼前。梁劍接過虎符,堅定地說:「微臣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