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南言已婚五年的老公,沈珺故。

女配南言算是半個孤兒,在養爺爺辭世后被託付給受過爺爺恩情的沈家,希望沈家長子沈珺故能娶了南言,給她下半輩子的依靠。

沈珺故是南言從小到大見過第一個最讓她春心動然的男人,她怎麼也要成為沈太太,為此求著爺爺非要讓沈珺故娶她,給她錢財身份，保她一世無憂。

沈珺故不喜南言，根本不想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可沈父受過南爺爺恩情,怎麼也要滿足老人家臨終遺願，最終和沈珺故協商，等價交換。

沈珺故與父親約定,他可要娶南言,為此要換來他十年的自由，三十二歲之前可要做他想做的事情。

南言十八歲的確進了沈家大門成了大家口中的沈太太,可是直到她二十歲要領證的時候,才在婚後第一次見到沈珺故。

如今二十七歲的沈珺故,演戲已經五年。斬獲過三金影帝,是新生代男演員之中的翹楚。

南言和他結婚算是五年,見過的面可能就五次,再多的熱情，也被消耗空了。

南言心跳一頓。

沈珺故啊。

法律上關係最親密的……陌生人。

沈珺故怎麼會在這裡？！

南言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下車,在名義上的老公面前,與她出軌對象同處一個地方？

不下車，和這個幾乎不熟的老公同處一車？

電光火石之間，南言坐下關車門系安全帶頭一扭靠在背墊上閉上眼裝睡。

沈珺故：「……」

前排的司機眼神發直，不知道這個車該怎麼開了。

上車的，是那位幾乎不存在的太太……沒錯吧？

狹小的車廂內，尷尬的沉默在蔓延。

南言眼睛一閉，把難題扔給了沈珺故。她自在，根本不管了。

沈珺故沉默了片刻，示意司機開車。

「先生，回哪邊？」

司機結結巴巴。

沈珺故出來五年，一直住在自己后買的一套別墅里。而南言住的房子和沈珺故所在的是兩個方向。

這對名義上的夫妻，從來都沒有在一起住過。

沈珺故是來c大請教了專業教授一些問題，現在準備回他住的地方。車上多了個南言，這讓司機頭禿。

他不敢做主瞎開車啊！萬一老闆沒有那個意思呢！

「……送她回去。」沉默良久，沈珺故低聲道。

南言一路『睡』的很熟。她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

身側的男人一直是沉默的，即使沒有說話，卻有著絕對的存在感，讓南言一路神經緊繃，絲毫放鬆不下來。

回到陌生的房子，南言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太難熬了。沈珺故氣場太強，也不知道他身側誰能坐的踏實。

小三套的房子是南言十八歲時結婚，沈先生以長輩身份送給她的。因為沈珺故的房子禁止南言出現。

這裡是南言一住五年的地方，到處都是她過去生活的氣息。

南言翻騰了翻騰，把原身的私|密東西全部整理出來，裝了一兩個密碼箱，鎖到了書房。

書桌上，南言攤開了一個小本子，抬筆工工整整寫下了標題。

《論如何在劇情里成功脫身》

一：遠離男主。

二：遠離女主。

三……

南言想到了剛剛一路尷尬又凝重氣氛的車，大筆一揮。

早點離婚。

*

南言整理了下家裡，發現原主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爺爺給她留下了不少遺產，還有沈家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太太也不錯，每個月都有給她生活費，逢年過節也有大大小小的禮物。

南言是表演專業的，大二領證結婚後她直接肄業，滿天飛遊玩，享受著沈太太帶給她的一切。

缺什麼要什麼，南言從小缺的她求不到，只能在虛假的紙醉金迷中找到一點安慰。

只這樣的日子如果沒有過多要求，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已經是舒服的了，南言卻在享受著婚姻帶給她的物質同時，貪心的想要獲得欠缺的那點愛，落了個兩頭空。

南言回憶著原身從蘇斜身上汲取到的那麼一點溫暖，就讓她飛蛾撲火般拚命靠近蘇斜，也是嘆息。

好好整理了一番后，南言趴在沙發上翻看她剛做的手賬，貼著漂亮素材膠帶的扉頁上，她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字。

要想生活過得去，好好工作多演戲。

家裡再多東西再多錢，離婚後，這些可就不是她的了。

好好工作！

原身有一個微博賬號，南言看了眼，上面全是些雞湯，分享包包首飾的。和她接下來的畫風不符，南言索性用新手機卡重新申請了一個。

南家有條魚。

南言的第一條微博，畫風清奇。

南家有條魚：我掐指這麼一算，我的人生要飛黃騰達了[笑臉]。

南言發完微博就退出app，根本不知道，這條微博被無心之人轉了一條。

三扇：希望我也能飛黃騰達[跪]。//@南家有條魚：我掐指這麼一算，我的人生要飛黃騰達了[笑臉]。

喪氣滿滿的求好運，可能也就是順手的行為。而過了三個小時后，這個人就元氣滿滿來還願了。

三扇：啊啊啊小姐姐的微博開了光么！剛轉發回去就收到了心儀公司的offer了！啊啊啊我要飛起了！//三扇：希望我也能飛黃騰達[跪]。//@南家有條魚：我掐指這麼一算，我的人生要飛黃騰達了[笑臉]。

開光微博？可以許願的么！微博上最不缺的就是轉發抽獎黨，特別是有關轉運的，那可是一個龐大的體系。

看見這條微博的，有些就順手轉了一轉，笑嘻嘻求個轉運。

然而一天後，前來還願的轉發就有兩位數了。

南家有條魚的第一條微博，轉發過了五百，還在持續增加。

而南言早就睡得香甜，渾然不知。

第二天，南言接到了統籌的電話。

她那個角色還是要她去演，說是導演說的。

南言挑眉，有些詫異。

不過一個幾個鏡頭的小群演角色，換誰不都能行么，導演點了她，是看她演技好還是補償她失去的？

「孫姐，算了吧，一個小角色誰都能行。」南言不太想接招。那個劇組裡有蘇斜，這個角色的對手戲都是蘇斜，她如果接下來了，豈不是又要和蘇斜秦怡然攪和在一起了？

免了免了。南言敬謝不敏。

孫姐在電話里說：「這個角色本來就是給你的，昨天鬧了那麼一場，那兩個鏡頭也廢了，你也沒拍成。小南，你昨天受了委屈，這事兒也是我沒有給你辦妥，你就回來接了，有個角色回頭我想法子在別的劇組推推你。」

南言猶豫了下。孫姐這個人脾氣不好可人還算行，收了她的東西答應給她辦事，也願意做這個善後。別的不提，以後給別的劇組推一推，這算是給她工作機會了。

一個小小的角色沒倆鏡頭，她該拍拍，拍完就散絕不糾纏，蘇斜怎麼樣也不會主動來找她。這樣一來，幾天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忍。

而且這個角色本來就是她的，而且現在她要掙錢，一個小角色也算是這個行業的敲門磚，最簡單快捷的方式就是演。

更何況，群演龍套也有錢啊。

心寬度大的南言接下了這個工作。

*

拍攝地點還是那個地方。

南言翻了翻工作人員塞給她的半張飛頁。群演的角色是個在學校里對男主死纏爛打的女生，不斷和蘇斜有各種衝突接觸對手戲。是個炮灰，也是個和男主戲最多的炮灰。

各部門已經準備好，蘇斜站好了位置，陰沉沉掃了一眼南言，看了看幾個對著他的攝像機，調整好表情。

南言的外套被一個小助理接了過去。她也站位妥當，打板的瞬間，開機。

開機的瞬間，蘇斜的表情從陰沉變成一個明朗大學生狀態，他認認真真看著南言：「你叫我出來，說有什麼事告訴我？」

南言按照飛頁上的動作去拉蘇斜的袖子，手伸出去還沒有挨著袖子邊就收了回來。

「學長，我是來告訴你，小心你頭頂泛綠。」南言一板一眼中又帶著無限惡趣味，她意味深長，「你不在學校的時候，你的女朋友身邊可不止一個接她出去的人。」

劇情里，秦怡然在奮鬥到茫然的時候，差點一腳踏錯，全靠著蘇斜拚命去求人，豁出去自己前程把秦怡然從混亂的Party上拽了出來。

而秦怡然哭了一通后，這件事就算揭過了。蘇斜再也沒有提起過她主動靠近那幾個有權有勢男人的過去。

南言看小說時，對男主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兩點。一個是對女主無腦寵，一個是敢把自己綠油油腦袋塗上一層顏料假裝歲月靜好的狠人。

她說得真情實感，蘇斜嘴角卻一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眼前的南言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無法抑制的愛慕和瘋狂，而是充滿玩味的……同情？

他腦袋不是綠的！

「她台詞錯了！什麼泛綠光！她怎麼瞎改台詞！」

副導演嚷嚷著。

「別吵別吵，她說的挺好。這句有意思，留下。」導演沒有在意南言瞎改台詞。一個群演，幾句話的台詞，搞錯了就搞錯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播出來的時候有沒有這個角色還不知道呢。

沒有喊停，蘇斜就得繼續接台詞。南言多加了一個綠光，他總覺著自己腦門綠油油的，台詞說的時候語氣多了一種欲蓋彌彰。

「說話要有證據，我相信我的女朋友！」

南言接：「學長要是不信，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見你女朋友背著你做了些什麼。」

又是一個牽著蘇斜手腕拽著他走的動作。

這個角色里許多和蘇斜親近的動作，都是原主之前想方設法讓加進去的，為了滿足自己的福利。現在接手的南言盯著蘇斜的手腕，悲痛地閉上眼，她死活也下不了手啊。

不過她反應快，手一揮帶著梁山好漢兄弟的豪邁，高跟鞋噔噔噔在前充滿氣勢的開路。

蘇斜一直提防被南言佔便宜，還提醒自己鏡頭前不要甩開，幾個親密動作來臨前蘇斜都渾身緊繃，沒想到南言碰都沒有碰他。無意撇過來的那一眼裡，充滿了比他還提防的戒備。

群演沒有幾個鏡頭，南言兩句台詞結束直接走出鏡頭範圍，迅速去裹了大衣準備走人。

飛頁上只有這麼一段，其他的又是要看劇組協調，什麼時候拍都不一定。

劇組今天太太平平，女一號鄭茜蘿也在，下一段就是她的戲份，她正在補妝。南言和蘇斜對戲的時候，她就在一側靜靜看著，偶爾給抱著蘇斜外套的秦怡然撇去一個意味深長的視線。

她裊裊起身，垂眸掃過南言，勾了勾唇一笑。

「南小姐，辛苦了。」

「鄭小姐辛苦了。」南言客客氣氣跟女一號打了個招呼。

沒有人鬧事兒，南言輕輕鬆鬆結束了她的工作準備離開。

「稍等，我去去就來。」眼看著南言要走掉了，蘇斜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一急，趁著鄭茜蘿在調整她的妝容頭髮，追了出來。

「南言！」

南言走出去了不遠，身後蘇斜追了上來，從南言身側抓著她手腕，把她往一側教學樓台階上拽：「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說！」

南言被拽著踉蹌了幾步，她擰眉啪地一下甩開了蘇斜的手，扶著牆站穩了腳，毫不客氣道：「蘇先生，你太沒禮貌了！！」

蘇斜這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尷尬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手。

「不好意思。」

不過蘇斜還有些詫異，之前就差用眼神撲倒他的女人，一臉不耐煩，抬著下巴的模樣疏離又冷漠。

是被昨天那件事給弄得受傷了么。

蘇斜也沒有想到，秦怡然的好友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對於一個二十齣頭的女孩兒來說，任何無端的指責和辱罵，都是令人難受的。

周曉陶是搶了南言求了許久的角色，反鎖了她，拉黑了她，甚至還倒打一耙。如果南言沒有證據，那麼她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不會被劇組接受，甚至大家會當她是一個遲到說謊甚至誣衊別人的任性妄為的人。

那她豈不是就要背著這一口大鍋了？

好端端的南言怎麼會性情大變，甚至和他獨處的時候，都不想看他一眼。難道不就是昨天小女孩兒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么，難受了么。

蘇斜嘆了口氣。

他的確不喜歡被南言那種熱烈的追求，可是他只想讓南言想開點不要追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以傷害一個女孩兒的代價，來換取自己的平靜。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他在南言面前，第一次心平氣和。

「怡然說了，曉陶只是一時糊塗，她做的有不對的地方，回去后也懺悔過了。南言，希望你別傷心了。」

南言小聲嘟囔了句：「管的寬。」

蘇斜這個人看著高冷實際上心善人軟，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那個雨夜主動給躲在房檐下凍得瑟瑟發抖的南言撐傘。

後來在原主的靠近中，一面怕她受傷害，沒有好好拒絕，一面又苦惱她帶來的麻煩，最終走到了這一步。

他的這些心善，在遇上沒有感受過溫暖的人時，就成了他的麻煩。

少女情懷，豈是一言兩語說得清的。

最初的最初，不過是因為他的好而心動。

「什麼？」蘇斜沒有聽清南言說的話。

南言揚起笑臉，笑眯眯道：「我說，好啊。」

只要周曉陶別來她眼前晃悠，沒有人給她使絆子，她很好說話的。

蘇斜咳了咳。

眼前的女孩和過去判若兩人，這番態度讓他一時之間拿捏不住到底該怎麼對她。

蘇斜以拳抵唇，腦筋腦汁想法子告訴南言，別在意他了。

「剛剛說的，是對昨天說的話。現在我要說的，是我想要告訴你的。」

「南言，我知道你留在片場是想要什麼。」蘇斜沉著道，「只是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別等了，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群演這種辛苦的職業不該是你做的。」

他追上來，一個是道歉，一個就是勸解。

畢竟他是不會多看南言一眼的，南言這樣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一面耽誤了她自己，一面還影響了他。

他是演員，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以演戲為主。因為南言追他到片場要了角色，他就得與南言演對手戲，在片場被人調侃。

而南言呢，甚至因為生氣而嘲諷他……綠。

蘇斜差點都覺著自己腦袋綠油油的。

不過，他現在還沒有女朋友呢。

南言有趣。她斜倚著牆壁，似笑非笑：「我想要什麼你真的知道？」

蘇斜沒敢接話。南言赤|裸|裸的視線差點就把他扒|光上了，他還能不知道么？

他沒說話，可警惕的眼神把一切都表達了出來。

「我來上班掙錢，跟蘇先生好像沒有半點關係。」

蘇斜腦子一懵：「你不就是為了我而來的么？」這不是全劇組的人都知道的事實嗎？！

南言懶洋洋瞥了蘇斜一眼，站直了身體，語氣十分真誠：「蘇先生，腦補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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