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恰同學少年
秦慕淺淺一笑,這個答案和自己猜得差不多,忽然,江小寒轉過了身子,脖子一揚,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秦慕。
她紅唇微張,寒聲說道:「還有一點,今日這八花玉露,乃是我憑藉自己的眼力看出來的,所以,你不要以為佬師哥在用毒方面的造詣就是無人匹及,今日的你,在用毒上,已經輸給我了。」
江小寒說完,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秦慕望著姑娘家嘴角那屬於勝利者的一抹笑容,心頭訥訥地想著,原來不是真的幫自己,還是為了爭勇鬥狠啊。
「還有,以後,記得叫我師姑,我不想再提醒你了。」江小寒補充了一句,便哼了哼鼻子,托著步子,瀟瀟洒灑地朝山下走去。
秦慕看著落在枝丫上的一顆小鳥,忽然想起了剛剛洪天象的話,對著江小寒問道:「你覺得,洪老前輩說得對嗎?」
「嗯?」還是一個字,還是一樣的韻律。
「這世上,沒有好人和壞人,只有做好事的人和做壞事的人,我們對於別人的評判,有些時候,可能過於片面。」
秦慕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小寒硬生生打斷道:「怎麼,你是想借我師祖的話來給你自己正名?你在我這裡,就是個壞人,沒的說。」
秦慕自嘲一笑,然後陷入了沉默之中,看著面前的景物發獃。
只見那隻鳥兒或許並沒有發現什麼寄生蟲可以果腹,於是呼的一聲飛走了。
秦慕想著「鴻門宴」,又想著這有些超越這片大陸認知的觀點,心裡暗暗發毛,總覺得這個世界,和自己前世看似完全不同,可在某些時候,又會映照出前世的記憶。
難道,除了自己,還有別人,也穿越了!?
這個大膽甚至荒謬的想法,秦慕無從印證,只能等到以後看有沒有機緣解開這個謎團了。
秦慕搖了搖腦袋,將這些繁複的思緒扔在腦後,快走幾步,再次追上了江小寒。
兩個並排走著,頭頂的春林透著陽光,絲絲點點叉叉,幻化成各式各樣美麗的光斑,照耀著兩人的衣衫之上。
因為通汐峰上溫度不高,所以陽光照在身上溫度正好合適,不溫不火,非常愜意。
「那位賀恩,現在是什麼水平?」秦慕覺著自己對於天毒門還是了解太少,所以想通過和江小寒的聊天來對天毒門的更熟悉些。
「不知,好像三個月前已經邁入了四階。」江小寒看著秦慕那惹人生憐的嘴臉,嘟囔了一句,「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般好看的男人。」
秦慕一愣,沒料到這姑娘說話居然如此坦誠,故作眉心有些癢,伸指頭揉了揉,嘴裡卻絲毫不自斂地說道:「嘿嘿,被你發現了,我告訴你啊,你可不要和我比,這世上的女子但凡和我比起來,也沒幾個美人兒了。」
他說完,又鬱悶地嘆了口氣,說出了一句讓江小寒險些憋出內傷的話,「這不是我的問題,這是我父母的問題。」
江小寒看著秦慕那張尖酸嘴,要不是上次動手被師父奉落盞嚴厲訓斥,她恨不得現在就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師侄」三個大嘴巴子。
秦慕見江小寒被自己「毒翻了」,厚顏無恥地裝作無事發生,繼續說著話,
「那這麼說來,那位賀恩在十六歲之前就已經突破到了四階,這等天賦,當真可用妖孽來形容啊。」
「廢話,賀恩乃是洪師祖的徒弟,被他老人家看上的人,能差到哪裡去?」江小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般作態,倒終於讓秦慕覺得,這才是個十五歲的芳齡少女。
秦慕依然笑眯眯地信步走著,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拖著腳跟,懶懶散散地走著。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咱們天毒門這位前掌門,他是八階的殞魔之風,那也就是說,他的獵魔之環,是佩戴在腳上的?」秦慕就像是個三歲大的孩子,對世間萬物都帶著一種好奇與嚮往。
他自身對於風之行刑者一直覺得有些雞肋,尤其是修鍊的等級越高,就越容易感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因此他對於洪天象這樣的選擇還是感到頗為不解。
「對啊,那又怎麼樣?」江小寒著實有些厭惡這傢伙的尖酸嘴臉,冷著張臉,目不斜視地回答道。
「嘶,我總覺得吧,這個風之行刑者,有些雞肋,我可沒有針對咱們前掌門,只是就事論事。」兩人來到山腳下,身前身後儘是一片春色,頭頂林葉青嫩可愛。
「誰告訴你雞肋了?如果雞肋,那為什麼每一個獵魔小分隊都一定會有一位風之行刑者呢?
殞魔之風最大的好處,並不是傷敵於一點或者傷敵於千里之外,並不是要用多麼華麗或陰狠的招式去擊敗對手,而是傷敵於無形。」江小寒耐著性子給這登徒子解釋著。
「煉製出世間沒有解藥的毒物,或許很難,但更難的,一定是下毒。」
秦慕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好像自己的師父佬檀也對這個觀點深信不疑。下毒比煉毒,要難上百倍。
江小寒眯了眯眼,輕聲繼續說道:「洪老爺子的修為,給了他無限接近於影子與煙塵的速度,潛龍無影,巡湖無聲,在敵人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下毒。
或許,他的修為不能體現在本身戰力的可怕,但配合上那神鬼莫測的毒藥,這片大陸上,沒有誰願意得罪他,也沒有誰敢來找我們天毒門的麻煩。」
「你這樣說,的確有幾分道理。」秦慕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江小寒似乎想起了什麼,折斷了道旁的一顆柳枝,放在手裡把玩,輕聲說道:「一個八階的血之行刑者殞魔之魂,或許可以通過一天一夜的屠殺,血洗整個軍隊。
但是一個八階的殞魔之風,配上無葯可解的毒藥,血洗整個軍隊或許只需要三秒鐘,你覺得,哪個更可怕?」
春光無限,陽光照在後背上,秦慕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誠然,江小寒這麼一說,終於是讓秦慕意識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
他抬起頭來,看著江小寒那雙明亮若清湖的眼睛,想著二人宛若同學般沒有城府的親切交談,不由自地笑了起來,他輕聲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