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
有生以來第一次住在這麼高級的酒店裡,北京飯店。杜韻懿很喜歡這裡的布置,色調,處處透著一種厚重華麗的年代感。
房間是普通的標準間,最讓人難捨的是洗澡的那個蓮蓬頭,不是款式多麼華麗,而是那裡流出來的水打在身上的感覺,大大的蓮蓬頭在頭頂上猶如一個鍋蓋一樣,噴出來的熱水柱打在背上,不軟不硬,不冷不熱。
水量和力度完美的如同人手按摩,這樣的水流沖洗身體真真是一種極大的享受。這比杜韻懿租的房子里那個花灑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除了這個還有枕頭,用那樣的蓮蓬頭流出來的那樣的水洗完身體,再躺在這樣的枕頭上,唉!人生不過如此!杜韻懿對枕頭還是很有要求的,她不管住在哪裡,一定要有一個舒適的枕頭和一個更舒適的靠墊。可是她那個枕頭跟酒店這個還真是沒法比。
她對同住女生感嘆:「天啊!這枕頭也太舒服了吧!還有就是那龍頭,水流簡直太完美了!用習慣了可怎麼辦?」
同住的這位名叫汪嘉珍,一個北京女孩,人看上去很熱情瀟洒。只是她抽煙,杜韻懿非常不喜歡。
每次她都把房間的窗戶全部打開。這樣好的房間窗外依然看不到風景,窗外是酒店的內院。經常有工人走來走去,那邊看著應該是鍋爐房和廚房。
汪嘉珍平靜的說道:「至於那麼大驚小怪的嗎?」
杜韻懿心裡知道她是覺得自己是鄉下人,儘管有點悶悶不樂,本想回懟她幾句,可是轉念一想算了,不要影響自己的心情。只是說了一句:「不行,我要看看這個枕頭什麼牌子的?」
汪嘉珍:「這些東西酒店都可以買到的,這屋裡的東西一般都可以出售的,不行一會兒你電話問問前台,讓他們給你送過來一個。」
杜韻懿平靜說道:「原來酒店還買東西啊!」
汪嘉珍:「啊!你不知道嗎?好的酒店都是這樣的,檯燈,字畫,花瓶都可以買的。」
「哦!原來是這樣的哦!」杜韻懿故意拉長尾音。
這個尾音也讓汪嘉珍閉上了嘴巴並且轉移話題:「今天你看到那個珊珊沒有,簡直賤到令人髮指。她竟然給金主提鞋!是穿鞋,知道嗎?金主說剛弄完的指甲不好下手穿鞋。嘖嘖,你沒看到那賤樣,其實那個女的就是故意讓她提的。對了,她跟你有什麼仇怨,怎麼就是不搭理你呢?還是一個公司的,這賤貨。」
杜韻懿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她真的很享受這床這枕頭:「我跟她真的不熟,幾乎沒有任何交集。我也不知道為啥這個態度。非要說那就是我們一起參賽,或者鵬哥對我比較照顧?我真不知道。」
汪嘉珍:「珊珊這個賤貨有點太認真了,什麼比賽,就是玩玩唄!這個比賽一向都是黑幕的,我們不過陪跑罷了,告訴你心態一定要擺正。」
杜韻懿雖然不確定所謂的黑幕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雖然自己心態是很好,但她心裡知道自己必須有所表現,要表現出最好的成績,最好的自己。絕對不因為什麼黑幕白幕而玩玩而已。她知道汪嘉珍也是這樣想的,她嘴裡的玩玩也只是對她說說罷了。
二個人在房間里隨意的聊著,這時候突然門外一陣騷動,只聽見有人喊:快快,趕緊叫120吧!怎麼了?怎麼了?人昏過去了。不知道。領隊呢?給領隊打電話吧!
杜韻懿噌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這床墊也是那樣的張馳有度,有著完美的彈力。
汪嘉珍臉上的洗面奶還沒沖洗乾淨,二個人就衝到了到了門外,杜韻懿不忘迅速的拔下門卡。只見隔壁房間門口站了好幾個人。她們走過去看見千金大小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是她們的這幾天的領隊小源老師沖了進來:「大家散開一下,人太多了,空氣不流通,趕緊打開窗戶。120叫了嗎?」
珊珊在旁邊一副萬分焦急的神情說道:「叫了叫了。」
這時飯店的工作人員也匆忙趕了過來,每個人都是一副焦急的樣子。只是在焦急的面孔下面隱藏的就不得而知了,有多少幸災樂禍的,無關痛癢的。
小源老師一直觀察千金大小姐的呼吸,一直說:呼吸沒問題,只是意識不清。應該沒大問題。她今天吃什麼了,是不是吃錯東西了?不會啊!吃東西應該拉肚子啊!不會暈倒啊!一邊念叨一邊呼喊千金大小姐的名字:coco,coco,coco。
這時走廊上已經擠了好多人,另一位工作人員不停勸導大家回房間,好給120的讓出位置。這一層樓住的都是她們自己的人,大家都不情願離開,都想看戲。在酒店保安的厲聲勸說下陸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去了。杜韻懿和汪嘉珍回到房間里后汪嘉珍開始繼續洗臉:「好戲開始了。」
「什麼意思?」杜韻懿隨口一問。
「我告訴你,那個大小姐吸毒,知道嗎?肯定是吸過量了!」汪嘉珍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氣。
「你聽誰說的,這種事情你可不能亂講的!」
「我幹嘛冤枉她,我知道她的身份。再說模特圈裡吸粉的又不是什麼稀罕事兒,誰不知道。珊珊跟她一個房間住的,不信你去問她,她肯定知道。」
看汪嘉珍說的那麼輕鬆,杜韻懿心裡雖然打鼓,可表面上還是很淡定的樣子搖頭道:「不能理解,她爸媽不知道嗎?她才多大啊!」
「那種有錢人家的孩子,父母都忙著掙錢,應酬,哪有那麼多時間關心她啊!」
杜韻懿關心的說道:「說的你跟人家很熟似的。好了,你還是不要亂說,被人舉報了就不好了。」
「切,誰怕誰啊!誰舉報誰啊!有錢了不起啊!」
120來了之後把千金小姐coco抬走以後一切都安靜下來。這時每個房間里都是討論著一樣的話題。
至於汪嘉珍說的是不是真的,杜韻懿到最後也不得而知。因為千金大小姐休息了二天就又回到了她們中間,比原來還要更張揚的樣子。
珊珊依舊是她的小跟班,而且比原來更加的專業了,因為在大家面前反而愈發的趾高氣昂起來了。甚至有那麼幾個人已經開始獻媚珊珊了。
杜韻懿心裡感嘆不已:這世道,人類一向如此。到哪裡都演著同一齣戲碼。這幾天她們走到哪裡那些圍觀群眾都投來羨慕的目光,杜韻懿還非常享受那種目光的。其實除了外表光鮮亮麗,真沒什麼可羨慕的,每個人心裡裝著的東西能有什麼差別。
這讓杜韻懿回想起原來曾經跟趙乙木的一場辯論。那時候他們都在備戰高考,雖然杜韻懿成績一般,可是為了趙乙木她也表現出一副非常努力奮鬥的樣子,她內心也是很想奮鬥的,起碼要跟趙乙木差不多。
有一天杜韻懿說她姑媽過年發紅包的時候,因為不小心發錯了,導致杜韻懿拿了姑媽給一個領導家的孩子的紅包。
雖然紅包上寫著姑姑的名字,可是並沒有寫上要給誰的名字,杜韻懿猜姑姑是非常自信自己不會搞亂的。那次的紅包紙是很硬的那種,所以摸上去手感都差不多。後來杜韻懿回家發現那是整整一千塊錢啊!她往年都是一百,二百。
她媽媽立刻就說:你姑媽給錯了,這是給房處長家的小子的,趕緊打電話。
後來姑媽並沒有要這一千塊錢。不過這件事在杜韻懿心裡成了一道坎砍了。
她對趙乙木說:「所以親情根本不如利益值錢。這個世界上什麼關係都經不起考驗,特別是在金錢面前的考驗。這就是人,別看一個個人前都光鮮亮麗,背後都一樣,沒有誰比誰更高尚。」
杜韻懿還嘮叨了一堆她姑媽的發家史,裡面充滿了各種見不得人交易等等。發家以後對自己的親弟弟,也就是杜韻懿的爸爸並無什麼過多的照顧,反而都在照顧姑父家那邊的人。
杜韻懿還說她並不是覺得姑媽理所應當就應該照顧她的爸爸,而是當年姑媽困難的時候,姑父做生意虧了一屁股債,家裡吃飯都成問題了。那時候爸爸把自己每個月的工資的一半都交給姑媽,一直持續了三年多。那時候因為這個媽媽經常跟爸爸吵架。
趙乙木認真聽完她說的話:「那你媽呢?你覺得你媽和你的關係也經不起金錢的考驗嗎?」
「那倒不會,應該不會吧!你這麼一問還難倒我了,我回去問問她。」杜韻懿傻笑道。
「所以別以偏概全,我相信人是不一樣的。肯定有那種如陽光一樣明媚美好的人。」
「是我嗎?你說的是我嗎?哈哈。」杜韻懿開著玩笑回道。
一個枕頭六百九十九,杜韻懿真想裁開枕頭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她枕的那個八十她已經覺得夠奢侈夠舒服了。不過實話實說確實沒這個舒適。
這次比賽即使什麼也有,也確實讓她長了見識,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