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雙傑隕落

「噗」的一聲刀劍入骨。

樓聽寒只覺得渾身冰冷，整個人如墜冰窟，四面八方突如其來的寒意讓他仿若被凍僵了一般。

在他面前，是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擋在身後的凌修。

凝霜刀洞穿了江楓離的胸口，直沒刀柄。

而凌修胸口，泣血劍也僅剩了劍柄。

江楓離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可他卻依然笑著。

「師哥，想不到二十年後，我們竟然又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話落，他笑得愈發快意，痛快淋漓。

凌修微微皺了皺眉，口中也抑制不住鮮血。

「我也算，對得起師父。」

江楓離笑道：「你這算是清理門戶？」

凌修只點了點頭，而後卻是毫不猶豫的拔刀，自己也向後退去。

忍著利劍洞穿身體又抽離的二次傷害，凌修退開幾步后終是忍不住身形搖晃。

樓聽寒趕緊扶住凌修，卻是回頭嘶聲喊著。

「衣衣！衣衣！」

雲想衣顧不上別的，迅速跑了過來。

樓聽寒扶著凌修跪坐在地上，雲想衣手忙腳亂的給凌修止血，可那血卻是不要錢似的往外涌。

江楓離趴在地上看著躺在樓聽寒懷裡的凌修，一張俊臉笑得猙獰。

玉伽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

「師兄！」

她丟了手裡的劍奔向凌修，哭的亦如當年那個跟在凌修身後古靈精怪的小師妹。

「師兄，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你還欠我一輩子，你不要死。」

此時眾人已經將凌修等人團團圍住。

隔著人群，凌修目光依舊定在女帝的臉上。

這個向來溫柔又沉默的男人揚起一個淺笑，亦如當年皇宮初見。

女帝步伐很緩，仿若走過的是他和她的一生。

從凌修回來的那刻起，她就知道，這短暫的時光，是她偷來的。

前世被江楓離矇騙，二十歲慘死在江楓離手裡。

重生回十七歲后她便步步為營，逆天改命。

可她，終究鬥不過這天命。

前世凌修被亂刀砍死時最後的那個眼神與今日重疊，女帝緩緩蹲在凌修身邊，伸手擦掉他唇邊的血跡。

「凌修，你怎麼一直都對我這麼殘忍？」

凌修並不知道女帝重生的經歷，只以為她說的是二十年前他與江楓離一同墜崖的那一次。

抬手握住女帝的手，凌修只覺得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

嘴唇微微張合，可聲音卻輕的像一陣風。

「活……活下去……」

活下去，是他對女帝最後的囑咐。

凌修的手垂下去那一刻，雲想衣徒勞的鬆開了壓制著凌修胸前傷口的手，那裡的血已經不似最開始的洶湧，畢竟那心臟，也不再跳了。

女帝固執的拉起凌修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凌修，我答應你，你說的話，我都答應。」

眾人皆沉寂在難以名狀的悲憾中，可玉伽卻像是瘋了一般，突然拿起凝霜刀刺向女帝。

這變故太快，眾人來不及反應，唯雲珩離得最近，想也未想便直接擋在了女帝身前。

長刀直刺進左胸，女帝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聽雲想衣杜鵑啼血般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爹！」

沈蒼梧怒極之下一掌將玉伽打的倒飛出去，這一掌毫無半點留情，十成十的內力直接把玉伽的五臟六腑震得碎裂。

雲想衣撲倒雲珩面前，可雙手顫抖根本不敢去動已經沒入雲珩身體半截兒的利刃。

「爹，爹，你別嚇我，你挺住，我去給你找葯，我去給你找葯。」

雲想衣已然是語無倫次，起身想去找葯的時候卻被雲珩拉住。

雲想衣哭著湊近，想聽雲珩在說什麼。

可當她靠近的時候，只聽到雲珩努力提氣卻依然音量不大的話。

「懸崖……懸崖邊……上……我……一直在……想……辦法……就算……沒有逍……遙王……我……我也……一……定……救你……」

心中的痛苦讓雲想衣分不清，究竟是這身體的痛，還是她自己的痛。

她知道這是雲珩的心結，哪怕是如今這個境況，他也想與自己的女兒說清楚，懸崖之上，雲想容和她二選一，他雖是用箭指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但他從未有一刻放棄過自己的女兒。

「你別說話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去拿葯，你等我。」

雲珩死死的拉著雲想衣的手，父女兩個一模一樣的鳳目里此刻都含著淚水，雲珩知道，他不能讓雲想衣離開，這一次不說清楚，這輩子就沒機會了。

「衣衣……別恨我……」

雲想衣拚命的搖頭。

「我不恨你，我從來沒恨過你，我也沒怪過你，你別死，我好不容易等你從邊關回來，你別不要我……」

雲珩輕輕笑了笑，想抬手擦乾雲想衣的眼淚，卻將手上的血污沾上了雲想衣的臉頰。

「衣衣……答應爹……照顧好你娘……爹這輩子……都對不起她……」

「我不要，我不答應，你對不起我娘你就該自己照顧她，我代替不了你。」

「傻丫頭……爹……要走了……」

話落，雲珩又看向樓聽寒。

「女兒我……交給你了……好好待她……」

先是師父離世，又是親近的叔叔臨終囑託，便是樓聽寒也有些承受不住。

「雲叔父，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衣衣和二姨母，還有雲祖母。」

雲珩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又看向一直沉默流淚的髮妻。

「答應我……當年……你詐死時說……說的話……不作數……下輩子……下輩子我還娶你……不準讓……我……找不到你……」

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不復見。

這句話，雲珩依然記得，可他卻依然懇求顧淺情，這句話，不要做數。

顧淺情知道他向來見不得自己難受，哪怕淚水止不住，也要對他揚起一個淺笑。

「當然不做數，我這不是這輩子就讓你找到了嗎？」

雲珩點了點頭，滾燙的淚劃過眼角。

「情兒……我……不能陪你了……」

一代戰神就此隕落，徒留活著的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