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道劍影 (7)
萬孤雁抬手一推,陳舊的胡楊門隨手而開。屋內燈火昏暗,香氣襲人,萬孤雁感覺心頭一陣眩暈,朦朧中看不見人影閃動。
「怎麼進來,又想出去?」凌雁秋軟綿如溫水的話語直入他的心田,他反手把門帶上,尋聲穿越飄逸的紗帳,看見凌雁秋正在一面油光可鑒的銅鏡前,打理只自己濕潤的黑髮。
「你要不要沐浴一下?我剛才陪你妹子在下面洗浴了一番。沒想到你會有這樣可愛美麗的妹子。」凌雁秋對著鏡中的自己的嫵媚,嘆聲道,「唉,人老了就是比不過人家年輕漂亮,你看我老了沒有?」
萬孤雁呆在那裡說,「你怎麼會老呢?我看你就很好看。」
凌雁秋無奈地說,「你怎麼連好聽的話都不會說,我好看在那裡呀?」
萬孤雁喃喃地岔開話題,「我妹子怎麼會知道你有地下浴池?」
「她要沐浴,自然來找我了。他是你妹子,龍門客棧的水再珍貴,也要滿足她的要求,誰讓你是我的熟客呢。」
「她有沒有說起我和你……?」
「和我的關係?她那麼聰明,早都猜出來了。她說你在家有一妻一妾,又在外面有我這個紅顏知己罩著,是你福氣。看你妹子多善解人意,你還躲躲閃閃,有什麼尷尬的。好了,這裡有乾淨的內衣,拿上沐浴去。」說著,凌雁秋在屋內一角打開一扇暗門,萬孤雁順著梯子直爬下去,通道地下一個小小的浴室。
這裡是凌雁秋在客棧專用的浴池,只照顧特殊的客人,只能從她的房間直接到達。浴池的水不多,只夠沒到膝蓋部分。萬孤雁脫了衣服,平躺在水中,水雖然有點溫涼,但感覺跟舒服。連日在荒漠里行走,能有一池水沐浴一番,那真是海市蜃樓般的奢望。
當萬孤雁上來時,凌雁秋已準備好四個小菜,一壺熱酒,等他一起對飲。萬孤雁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渾身頓時鬆弛了下來,準備在這夜裡把自己所有的愛欲完全地交給對方。凌雁秋見他堅毅的眼神,噗嗤笑出聲來。「你呀啊,是我見過男人中最憨直的一個,你陪我就像上刑場,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我這顆心兒都被那這副神情僵化了,你能不能熱情似火看著我?」
萬孤雁避開她的魅惑流轉的眼波,說,「你乾脆嫁給我吧,這名不正言不順,我心裡總是不踏實,也總是對不起你。」
「我是死了漢子的寡婦,你願意明媒正娶我嗎?」
「願意,我當然願意,只是委屈你……」
「好了,有你這一句話,我就知足了。」凌雁秋輕按住他的口,見他脫口而出,不勝感動,「別說作你的小三,就是沒名沒分我也樂意。再說,你們富貴之家規矩多,我進了門還不自在呢。在這荒漠客棧,至少還個老闆娘吧,這裡就是我需要的生活。」
萬孤雁連喝幾杯酒,感嘆道,「我也羨慕你活的瀟洒,跟你在一起真是痛快的事,我就想長醉在你這裡,從此就不走了。」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醉眼朦朧地說些不著邊際的海誓山盟,等醒來以後就拍拍屁股,套上褲子走人,誰會真心留下來陪我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我……嗨,你又不跟我走。那個男人像我一樣會正式娶你?」萬孤雁有點你喝高了,舌頭也大了,說話就壞了規矩。和凌雁秋喝酒對飲時,不許提別的男人,否則就掃地出門。
「你可壞了我的規矩,你要不要去外面過夜?」凌雁秋佯怒道。
「好了,我不喝了,若是喝醉了,等會兒你就不高興了。」凌雁秋聽了他這服軟的話,心裡甚是樂意。她扶著萬孤雁躺在床上,給他邊寬衣解帶邊說,「我給你做得內衣合適嗎?」
萬孤雁感覺她纖縴手指的絲絲溫柔,一股暖流溫暖全身,說不出的一種享受。
「當然合體舒服,我還打算把它帶走呢。」
「那不行,人留不住,總留點什麼好消解我一些相思之苦。」
她抱住萬孤雁,兩個人的激情燃燒著整個沙漠。
當他們激情的潮水退卻后,慢慢的安靜下來。凌雁秋看著萬孤雁舒展的表情說,「你在想什麼?那麼認真?」
「沒……我沒想什麼?我只想和你就這樣永遠不分開,那多好啊。」
「男人都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
萬孤雁急道,「不,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凌雁秋見他急了,笑道,「好,我相信你說的。那你猜猜我現在想什麼?」
萬孤雁搖頭道,「你的心思很古怪,我是猜不出來。」
「我在想,每次和你在一起,就像第一次見你那樣憨厚,任我放肆。你的身體里放射出的醇厚的氣息深深吸引著我。而你在醒來時就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男人有時硬的如磐石,有時軟的如沙泥,你就軟硬兼備,我喜歡。」
凌雁秋軟語柔聲讓死死扣住萬孤雁的心弦,使他的骨頭都快酥軟了。
他側目看著凌雁秋,「我認識你五六年了,你對我來說還是個謎。我何時才能真正地懂你了解你?」
「我和你一年最多見上兩三次面,想弄懂我,那就留下來做我的掌柜的,我倒願意和你說說我的一切。不過,沒有那個男人肯陪我留在這荒漠里。」
她俯在萬孤雁的身體上,對視著他說,「你們男人都一樣,在我這裡逗留片刻的歡娛,就轉眼變成人模狗樣去闖自己的天下,誰能知道我這孤苦伶仃女人的苦衷」
凌雁秋在他溫暖的懷抱里,無意中觸碰住他的帶著微須乾裂的嘴巴,她哎吆的嬌嗔一聲。
萬孤雁關切道:「我的鬍子扎疼你了。」
「我就要你,要你的鬍子,你的味道,要你的力量……」
她像流沙帶著陽光的暖和氣息鑽在他懷裡,鑽到他氣血翻湧的心田裡;又有一股強烈的暖流在他身上翻滾著,使他的身心再次溫熱起來。
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叫喊,「誰!是誰……快,別讓她跑了。」
這是孤月的叫喊聲,萬孤雁驚醒地推開凌雁秋纏綿如火的溫柔,「不好,外面出事了。」
他拉住內衣套在身上,來不及穿上靴子,就跑了出去。
凌雁秋也急忙穿好衣服,拿了他的長袍和靴子,也跟了出去。
孤月獨照水鏡,注視著自己嬌美的鵝蛋臉,容顏俏麗,眼波秋水,卻藏著一絲哀怨。他怎麼就不看我一眼呢?還是就沒注意我,或許就認識我了?他就在這客棧,我要不要過去和他相認?她柔腸百轉,這麼多年來,她不知道想著是她和郭雪劍小時候快樂的時光;還是現在渴望見到郭雪劍廬山真面目的神秘?
孤月換上一身女子的淡黃色的衣裙,更增色不少,洋溢著少女般的春光明媚的氣息。她孤芳自賞有什麼用,如果有人欣賞她一眼,讚歎一番,她的心也就不會孤獨的無眠.如果今晚不見他一面,恐怕一夜都無法入睡,那怕跟他說一句話也是一種進入夢想的誘惑。
可是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半夜三更,怎能打聽他的客房,再去敲人家的門,傳出去我的臉面丟了不要緊,飛鷹山莊的名譽就讓我毀了。孤月越想越是難以自拔,惶恐無計。唉,在屋裡如此氣悶,還不如出去透透氣。
孤月下了樓,看見土坯圍牆內堆滿了住客的商品貨物和車轅籠頭等雜物,她看到馬廄里馬都在吃草料。她腦子靈光一閃,我去招惹他的白馬,如果他的白馬聽話,我就牽出去溜上一圈;如果白馬嘶叫,那他不就出來了,和自己相見了。孤月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而得意地笑出聲來。
孤月跑到馬廄一看,馬廄里那有白馬身影,難道他走了?她急忙向外追了出去,極目遠眺,看見有個朦朧的白影在遠處晃動著,她想前奔跑了幾步,才發現那匹白馬在一片青青綠地上悠閑地吃草。那白馬渾身光溜,沒有鞍子韁帶,顯然是有人放牧它。
孤月向四周巡視,發現一個土堡背後有人影閃動,從那裡又傳出一陣清幽婉轉的簫聲。孤月啊了一聲,原來他在這裡。她尋著簫聲步履來到土堡前,她不知道他再吹奏著什麼,但她的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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