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劍氣飛針 (10)
夫人蝶玉笑道,「在涼州,誰到知道桃源居的公子是天山派的高徒,都等著在武林大會上見識一下我們劍兒的風采。劍兒不去武林大會,那武林大會的盛況可就大打折扣了。」
郭雪劍依舊冷冷的說,「這些跟我沒關係,我在天山苦學武藝十年,唯一的心愿就為我母親和外公報仇,什麼狗屁武林大會,我根本不會在乎的,你們就被費心思了。」
白寶山夫婦對望了一眼,心想這小子倔強起來像頭驢,指望他在武林大會上為白家爭光,此時看來可能化為泡影。白寶山有點氣惱的說,「我的要求又不是非讓你去武林大會拔得頭籌,只去露露臉,讓道上的人認識你,將來白家產業歸你打理,你總先建立一些威望,以後生意才會做的順暢一些。」
郭雪劍冷笑道,「誰稀罕你的產業,你嫌我在這裡白吃白喝,我現在就走,免得累了你的好名譽。」
白寶山動氣地罵道,「你是不是我兒子?你改了姓氏,我也不計較,那是我欠了你母親的。不管你怎麼說,你終究還是我的兒子。我對你母親有愧疚,但對你不虧欠什麼,你不要目無尊長,無法無天樣子。」
郭雪劍霍的站了起來,瞪著雙眼怒視著白寶山。夫人蝶玉眼見著父子倆之間的怒火又要燒起來了,連忙勸說,「有什麼話好好說嗎,火氣幹嘛這麼大。老爺,你看劍兒喝多了酒,他說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飛鷹山莊的萬孤雁進城來運輸明天的武林大會的器具,我讓白福去幫忙去了,老爺你也去看看,給萬家大少一個面子。」
白寶山知道夫人是讓他暫時離開,若是在和兒子僵持下去,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可就不好收拾了。可他也不能一味地遷就下去,他也狠狠瞪了一眼郭雪劍,才出門而去。夫人蝶玉示意小桃紅和小桃花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下她和郭雪劍兩個人。
夫人蝶玉感嘆道,「劍兒,二娘知道你一心為你母親報仇,可是仇人是誰?又在哪裡?我們得一步一步來。你這一時衝動,盲目地蠻幹,怎麼才能給郭家報仇昭雪呢?」
郭雪劍哼道,「我母親死了都十年了,可我父親對母親,外公的血仇無所作為,無動於衷,我對他很失望,我怎麼會跟他心安理得的相處?」
夫人蝶玉說,「這也不能怪你爹爹,我也跟你說過,你爹爹當時追查兇手到京城,在京城就失去了行兇的蹤跡。那時江湖上盛傳是外公的三徒弟馬清風勾結一個暗殺組織,害了我們郭家遭了滅門之災。可是從那以後,馬清風音訊全無,十年來他是死是活無人知道。你師父玉凌風和你爹爹曾經聯絡了江湖上許多朋友尋找馬清風,一點線索也沒有。想必是他躲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因此你爹爹和你師父判斷,馬清風是害死我爹爹和姐姐的關鍵人物。」
郭雪劍想起來母親遇害后的前幾年,師父玉凌風經常下天山就大半年,想必是為了尋找害死郭家的仇人,畢竟他也是外公的首席弟子。可是在今年來,他經常看見師父玉凌風或獨立在懸崖百丈冰,或徘徊在碧波蕩漾的天池邊,神色鬱鬱寡歡,想必是為了郭家的血仇未得昭雪而憂患重重。但是父親卻沒有這件血海深仇放在心上,他依舊每天滿面春風,時時都招財進寶。
郭雪劍說,「馬清風,他會藏在那裡呢?我不相信他不會露面的。」
夫人蝶玉說,「你父親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和你師父商量后,決定放鬆對馬清風的追查。你師父回到天山,你父親依舊做白家的生意,表面上對郭家的滅門的事有所淡忘,暗地裡還是聯絡各路武林朋友打聽馬清風的行蹤,只要馬清風一現身,我們就會得到消息的。你這樣為郭家的血恨到處聲張報仇,讓馬清風聞聲而不露臉,說不定還被人滅口。」
郭雪劍感到迷惑,「二娘,什麼滅口?此話怎講?」
夫人蝶玉說,「三年前,你父親得到消息說,京城有一個叫馬面頭的人喝醉酒後,說他曾經去過關中的木香鎮,在那裡見識過世間罕見的寶貝等一些炫耀的事情。你父親就馬上趕往京城,可是還是遲一步,那馬面頭一家老少十幾口已被人殺的沒有一個活口。因此就算有人知道關於我們郭家滅門之禍的一點風聲的人,也不敢肆意胡亂傳播,免得找來殺身之禍。」
郭雪劍說,「這麼說,滅門郭家的仇人就藏在京城?我聽師父說,外公的二徒弟李南風在京城守著飛天鏢局的分局嗎?難道他就沒有一點線索?」
夫人蝶玉嘆口氣說,「說起我這個二師兄李南風,他知道我們郭家在關中的飛天鏢局遭了劫難,他怕惹禍上身就關了京城的分局,而在京城謀了一個錦衣衛的職位養家糊口。你父親和你師父不是沒有懷疑過李南風,他們去了京城找過李南風幾次,都沒發現他和郭家滅門之禍有關聯的證據。李南風武功不在於馬清風之下,但他一向膽小怕事,只一心過居家安穩的日子,對江湖上的仇殺他是能避就避,該躲就躲。想想他也沒膽量敢加害師父一家人。」
郭雪劍氣憤道,「這個膽小鬼,我這就去京城找他算賬去,我不相信他對殺害郭家的仇人一點都不知情,至少他知道馬清風在那裡吧?」
夫人蝶玉說,「你父親也是這樣想過,如果你去逼問,李南風為了他一家老小,他既是知道也是寧死不說的。你父親近幾年把生意逐漸從西涼地區轉移到中原,在京城秘密開了兩家錢莊,目的就是在京城裡打探馬清風的行跡和監視李南風的動向,但有些可疑的跡象直指皇宮,在皇宮裡,你父親可沒有什麼熟人,所以這次武林大會,你必須參與,奪得第一名就是武狀元,受到朝廷青睞,有可能會在皇帝的身邊謀差,藉此機會也能打探到更多的有關馬清風的消息。」
郭雪劍不解的問,「難道馬清風藏匿在皇宮裡?」
夫人蝶玉說,「你父親也因此懷疑過。李南風如今是錦衣衛,他經常出入皇宮,他應該覺察到一些殺害郭家的事情。你父親曾經逼問過李南風,他卻提醒你父親不要追查皇宮裡的事,免得招來滅門之禍。」
郭雪劍冷笑道,「他是貪生怕死吧,如果是我,李南風他不說實話,我就一劍殺了他。」
夫人蝶玉說,「你父親在江湖也是聲名顯赫,他在京城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殺害郭家的那個暗殺組織的注意。說不定他們故意給李南風顯露一點風聲,好讓你父親逼迫李南風,讓李南風來掩護馬清風。如果你多了西涼的武狀元,有機會去了京城在皇宮當了差,我們就有個計劃可以實行,只要你能聽你父親的話。」
郭雪劍說,「二娘,你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讓我參與武林大會,爭奪什麼武狀元?白寶山他家財萬貫,聽說他武功也是一流,他怎麼不親自去搶奪什麼武狀元。」
夫人蝶玉有點無奈的說,「劍兒,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父親去參與武狀元那是萬萬不合適的,只要你去才是機會。你父親這麼多年,為了郭家飛天鏢局的慘案奔波不息,你一時也不會諒解的。可我的話已說道這份上了,你好好掂量掂量,別再傷害了你父親的心,也別辜負了你母親在天之靈的期望。」說道這裡,蝶玉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郭雪劍有些內疚,他不是不知道二娘說的有道理,可是他總認為母親的死是父親的造成的,若是讓他一時向白寶山低頭,他是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夫人蝶玉拭擦掉淚水,見郭雪劍沉默不語,明白他有所心動,只是表面上不願意顯露,那就讓他好好想想吧,他總會想通的。
於是蝶玉起身說,「劍兒,你一早起來也沒吃早點,就盡弄些不開心的事,你一定餓了吧。我讓小桃紅給你準備一些早餐。最近府上事比較多,我先忙去了。劍兒,你有什麼事就直接來找二娘。你要答應我,今後遇見你父親可別在橫眉瞪眼,他心裡不好受,你心裡也不痛快,這又何苦呢。可千萬別再沒理由的鬧騰了。」
的確,郭雪劍心裡自然也不痛快,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一見到父親那和藹可親的容顏,就想到他那次他和母親爭吵的情景,那是他和妹妹玩捉迷藏,藏在母親房間的櫥櫃里,不一會就看見母親滿面凄慘地進了屋,父親也跟了進來,兩個人就吵了起來,母親還給了父親一個耳光,父親為了防範母親再次動手,無意中把母親推搡到地板上,在郭雪劍看在眼裡,那是父親在欺負母親,父親撂下一句話就冷冷地走了,那句話是,「如果你不想在桃源居住了,你可以走,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父親走後,他沖了出來,對母親大聲說,「媽媽,我和你一起走,我們再也不回來了。」也許母親有他的支持,母親帶著他離開了桃源居,從此再也沒回來。
那次親眼目睹父母的矛盾,給郭雪劍年少的心靈留下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雖然他不懂父母之間的感情裂痕因何而產生,但他知道是父親辜負母親的感情。那次母親帶他在天山小住一段時間,不時地還念叨這父親的種種好處,卻不見父親來找他們母子倆。但他那裡知道,他父親去了關中木香鎮尋妻兒不在,才返身又前往天山,卻又錯過了母親留他在天山學藝,獨自回到關中木香鎮的娘家,就這樣陰差陽錯,造成父母兩人陰陽兩隔。
當小桃紅拿著一套新衣裳再次上樓時,郭雪劍還呆坐在那裡。小桃紅小心的說,「少爺,該更衣吃飯了,時候都不早了。」
郭雪劍看見小桃紅身影在眼前閃過,才醒悟過來,他發現自己只穿著貼身內衣,上衣還敞胸露腹,他成年以來還從沒有如此在一個年輕的女子面前這樣袒露過,臉色倏地通紅起來,扔下手中的劍,趕緊拉緊自己的上衣,語無倫次地說,「這,這怎麼回事?」
想到昨晚自己喝醉了,想必身上衣服也是被她脫的,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小桃紅看到少爺那副模稜兩可的窘態,心裡想剛才他還是生龍活虎的跟親爹揮拳動劍,怎麼轉眼就如此失態。她走上一步說,「少爺,我來幫你把衣服脫了,把這新衣服換上。」
郭雪劍連忙躲開,「不行,你怎麼隨便脫人家的衣服。」
小桃紅睜大眼睛,顯出無辜的眼神,「你是少爺,我是丫鬟,丫鬟伺候少爺穿衣吃飯時天經地義的事,少爺,你是不是嫌棄小桃紅了。」
郭雪劍離家十年,這十年他個人生活都是自己來,根本不需要人侍候。但他還記得他小時候,穿衣吃飯都是有人替他干,他根本不用操心。如今又回到少爺時代,還真有點不習慣。郭雪劍從小桃紅的手中接過衣服,鑽進床上,放下帳簾,說,「你先出去,我自己會穿衣服。」
小桃紅心想,這少爺還真有意思,並怎麼可怕,先前擔心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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