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整頓
「那倒是,小人麻煩您了。」作坊掌柜的冷冷一哼,「既然小人讓你煩心了,那自然是小人的罪過,這天日怕又要下雨,王妃,還是請回吧。」
「來都來了,自然是要把事情說清楚再走。」蘇小魚走到亭子里,特別自然的在上首坐下。「掌柜的,你可別看我年紀小就敷衍啊。」
「還能有什麼好說的?你們王府欺人太甚,用得霸王條約,必須要重新簽契約,若不然這樣幹下去,我連老師傅的工錢都給不起了,還做什麼做,乾脆關門算了。」掌柜的,也就是岑溪,乾脆攤手,破罐子破摔耍起賴皮來。
「這當初你簽契約的時候怎麼不說?」蘇小魚見他耍賴也絲毫不懼,冷笑一聲道:「我不吃這一套。如果你堅持要走流程,那咱們就官府見。你無故罷工,致使陳王府損失巨大,這一筆我們倒是要好好清算清楚。」
岑溪倒是沒有想到蘇小魚這般肆無忌憚,這些大戶人家不是最重面子的嗎?怎的二話不說就要見官?
若是對上官府,那他肯定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這我們為王府盡了多少心力,揮灑了多少血汗,如果王妃非要逼死我們,我乾脆也不活了,一脖子弔死在店鋪里。」岑溪也是個混的,想著對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把心一橫就開始以死相逼。
蘇小魚聽到他這麼說,不但沒有嚇到反而還笑了起來:「你大可試試,若是你當真抹了脖子,我還會敬你是條漢子。死個把人,你覺得堂堂陳王府會怕?我可一早就說了,我不吃這一套。你若乖乖合作,說不定我還會手下留情。」
話語間,方才雇來的打手已是闖進了庫房,將裡頭的成品給搬了出來,全部擺在了蘇小魚的跟前。
只稍一眼,蘇小魚就看出了裡頭的門道。
「以次充好,濫竽充數,就這你也好意思在這裡叫囂?」蘇小魚冷眼看過去,「真當我們陳王府是傻子不成?」
岑溪見狀,腦門都忍不住出了些許細汗,當下就立刻甩鍋,推脫干係道:「這些都是陳王府坊市要的貨,不是我非要這樣的,是你們的側妃要求我這樣做的。」
側妃?
蘇小魚微眯了眯眸子,雖說她一早就猜到了側妃同岑溪狼狽為奸,從中牟利。但她剛入陳王府,腳跟還都還未站穩,若是一下子就同側妃正面杠上,她是吃力不討好的。
「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陳年舊事,我也沒打算收拾爛攤子。」蘇小魚輕皺眉,很快就下了個決定,揮刀斬亂麻:「這件事情以及你罷工造成陳王府坊市的虧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將這個作坊連同所有夥計都一起賣給我。」
「不可能。」岑溪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直直搖頭:「這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店鋪,怎麼可以就這麼斷在我手裡!這可是大不孝啊!王妃,也沒有你這麼為難人的吧?」
「祖祖輩輩傳下來?」蘇小魚聽到他這般厚顏無恥的話,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冷笑,諷刺道:「這個作坊是怎麼到你手裡的,你當真以為沒有人知道嗎?」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就是我岑家裡頭的產業!不能賣就是不能賣!」岑溪聽得蘇小魚這般說,又是一驚,咬口認定這就是自己的鋪子。
自從上次從賬房那兒打聽到消息,蘇小魚就立即安排了下去,剝繭抽絲的找到了人證和物證,就防著姓岑的這廝耍賴。
「你先前落魄的險些餓死街頭,是如何發得橫財,你心裡應該十分清楚。」蘇小魚雙手抱臂放在胸前,斜睨岑溪,接著道:「之後你就見這家作坊老闆老實好欺負,就訛上了他,在他坐馬車出門的時候,突然沖了出來,裝作被他撞傷的樣子,死皮賴臉纏上人家,還每日去鬧事,攪得人家宅不寧,最後老闆實在沒有了辦法,叫你得了逞。再之後又威逼利誘作坊里的老師傅簽下了契約,叫他們無法脫身。」
說罷,蘇小魚就從懷中掏出了張泛黃的紙在岑溪面前揚開來:「這就是你與當年跟你同流合污的人的來往書信,上頭可寫得清清楚楚,不止如此,我還有認證,你要見一見嗎?」
「這不可能!」岑溪倒吸了一口涼氣,緊跟著一下子就紅了眼,二話不說就想要上前去搶那張紙,嘴上還十分不可置信地呢喃:「我明明都燒光了。」
只是岑溪剛撲過來,就被蘇小魚身前那身強力壯的打手給攔住了,完全無法靠近蘇小魚。
「怎麼樣,賣還是不賣?」蘇小魚將信紙疊好重新放進懷裡,胸有成竹地看向岑溪,見他面色已然發白,又補了一句:「你賣不賣,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只是我比較仁慈,才給了你這麼個選擇機會。」
事到如今,岑溪也是沒有了別的選擇,畢竟自己的把柄在別人手裡。
「我賣,賣,賣!」岑溪面色慘白,但剛做好決定,想要狠敲一筆的時候,卻又聽到蘇小魚悠悠地補了最後一句:「這市場價我也打聽好了,就不必你費心了。」
「等他將契約書籤完,你們兩個就帶著他去衙門走手續,辦好了直接回王府。」蘇小魚也根本不給岑溪討價還價的機會,乾脆利落地直接押了人去走流程。
「王妃,咱們就這麼放過他了?像他這樣的無賴,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賴上來反咬一口。」丫鬟對於他這樣的潑皮無賴,自然是十分氣不過的。
「所有的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只是這公道卻不是我自己去討。」蘇小魚微眯著眸子看向岑溪離開的身影,眸底劃過了一道暗光。
「那王妃的意思?」丫鬟眼睛一亮,主動湊前上去,等著蘇小魚接下來的吩咐。
「這債有頭冤有主,自然是要讓苦主自己找上門的。若是我們去,說不定就會被人扣上仗勢欺人的帽子,到時候反而弄巧成拙。」
蘇小魚說罷,就將方才放在懷裡的信紙又重新掏了出來,遞給丫鬟,同她交代道:「你先將這個交給這個作坊的原老闆,然後再將我先前就安排好的證人一起帶過去衙門。你且讓他放心,讓他大膽擊鼓鳴冤,定然是能夠討回來一個公道的。」
丫鬟接過信紙,便是連連點頭,馬不停蹄地就按著蘇小魚的吩咐去做。
安排好了丫鬟,蘇小魚轉身朝作坊內部走去,果不其然地在裡頭看到了那日的賬房,微勾唇角,頷首打了個招呼:「我們又見面了。」
前院的動靜他們多多少少都是有所耳聞的,賬房所知道的就更為多一些,且從那日蘇小魚打聽作坊開始,他便是料到了今日,所以那一日才會那般不留餘力地將所有事情都告訴她。
「王妃……不,東家。」賬房朝蘇小魚咧嘴一笑,十分配合地將賬本都來了出來,且還附帶了個花名冊。
對於賬房這麼識相,蘇小魚自然很是滿意,也不同他客套直接從他手中接過了賬本和花名冊,也不著急看賬本,反而是抬起頭,看向前方漸漸聚攏的十餘人。
「他,還有他,還有他,他,他。」蘇小魚微抬手,仿似隨意一指那般,就將幾個畏畏縮縮躲在後面的男子點了出來。
「結算好他們的工錢,讓他們到別處高就吧。」
賬房有些意外,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火燒得也忒旺了吧,片刻未到,幾乎一半的人就被裁掉了。
「東家,這……」
「嗯?」蘇小魚輕哼一聲,上揚的尾音透露著自己的不滿。
賬房立即心領神會,連忙一手翻開花名冊逐一對應,一邊端起算盤開始結算工錢,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這被解僱的幾個人,可都是岑溪一手帶進來的人……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此念頭一起,賬房忍不住打了個顫慄,頓時對蘇小魚更為信服了一些。
「想來你們也知道了,我就是你們的新東家,從今日起這作坊就歸我所管。」蘇小魚清了清喉嚨,肅正了神色,鄭重其事地開口:「如果誰還像之前那樣偷奸耍滑,肆意妄為地撈油水,損害作坊利益,到時候可就不是解僱這麼簡單了。」
蘇小魚眉梢上揚,多了些許凌厲,接著立著她的新規矩:「在我還沒騰出手來徹底接管作坊之前,我會先派人過來,暫代掌柜一職,你們的活就由他來安排,也是由他來向我彙報,若是你們有任何一絲不安分的,我都不會同你們客氣。自然,我是個賞罰分明的主,你們誰做得好了,那自然也是有獎勵的。」
蘇小魚說到這裡,神情也隨之鬆緩下來,揚起了一抹淺笑,頓時增了不少親和力:「我的規矩其實很簡單,只要你老實本分,別把東家當傻子糊弄就行了。反之,你們也可以試試,我正愁沒人給殺雞儆猴呢。」
隨著蘇小魚的話落下,那些人都忍不住朝方才被點名解僱的人看去,若這些都還不算「雞」,那到底如何才能算得上「殺雞」?
「好了,你們都下去幹活吧。」蘇小魚見話說得差不多了,便揮了揮手,讓剩下的夥計都散了,而就正當她想要翻開賬本,看個究竟之時,丫鬟卻突然興沖沖的跑了回來。
「王妃,王妃!」丫鬟一手拎著秀帕在空中揮舞,一手提著裙角,十足興奮那般朝她小跑過來。
「咋了,這是過年了不成,這般高興。」蘇小魚也忍不住被她滿臉的笑意所感染,唇角又向上彎了一個弧度。
「不是。」丫鬟來到蘇小魚跟前,大喘氣地緩了緩,拎著帕子擦了擦額角的細汗,迫不及待開口道:「那個姓曾的被打了二十大板!」
「哦?衙門這一次的手腳竟然這麼快?」蘇小魚眸光閃了閃,也來了興緻。
「許是聽聞了這作坊同咱們府有關係,他們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丫鬟提及到這點的時候驕傲地挺了挺胸脯,一臉自得:「奴婢剛帶證人過去,就立即升堂了,人證物證都在,岑溪無法抵賴,當場就被判了二十大板。」
「惡有惡報就是這個理了。」蘇小魚對於這個結果自然是滿意,捲起了賬本便起身朝外走去:「這作坊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府吧。」
「是了,那原老闆讓奴婢轉達他的謝意,說是晚上會親自來府里拜訪,致謝。」丫鬟剛走了兩步,方才想起了這件事情。
蘇小魚輕輕點了點頭,卻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作坊的事情算是解決了,但側妃卻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定然還會再找其他的辦法來給自己使絆子。
不過這些事情也是沒辦法避免的,她剛走出去迎面就遇上了放心不下前來的君祺默,蘇小魚有些意外:「王爺你怎麼來了?」
「不放心你,事情處理好了?」君祺默自然地牽起蘇小魚的手笑著開口。
蘇小魚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