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年

第95章 一年

之後她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他那邊始終是關機的狀態。

宋敏詩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方早卻固執地認為,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不可能不出現,他一定很快會來的。

可是她從早上等到深夜,直到大禮堂的人都走光了,舞台裝飾也被拆掉了,周聲仍是沒有出現。

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方早覺得他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她去他寢室時卻發現,他的護照、身份證等東西都不在。他沒有告訴室友他要去哪裡,就一個人離開了。

宋敏詩和方書愚因假期結束也回國了,臨走時,留給了方早失望的眼神。

可是,他們無可奈何,向來乖巧的孩子叛逆起來,真的難以管教,而且方早已經不再是小孩,不可能任由他們像幼年時期那般折騰。

方早尋覓了大半個月,還聯繫了柏林的趙蒼蒼,周聲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方早決定回國的時候,周聲的導師Bol告訴她,周聲打來了電話,說放棄攻讀醫學博士,他不打算繼續念書了。

方早難以置信,可Bol怎麼可能說謊,他的痛心疾首不似作假,他來找方早是希望她可以說服周聲,可壓根沒想到,周聲卻沒有聯繫她。

方早想,或許他答應她的求婚之後就後悔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再也壓不住。

方早從慕尼黑到漢諾威,一年有餘,都沒有接到過周聲的電話,也沒等到他的解釋。

方早並非沒有想過重新開始。

周聲離開后,在漢諾威的這一年多里,方早的追求者陡然多了起來。她已褪去了當初的稚氣,成了醫學院里最年輕的醫學博士,又因幫導師代課,她的優秀吸引了不少學生的注意,說是學生,其實都是和她同齡之人,其中也不乏優秀的。

有許多次,方早都想試著開始新的戀情,就像當初忘記阿崇,和周聲在一起一樣。

可是,每次她說服了自己,看著站在面前的人,又一次次地退縮了。

他們不是周聲,他們和他不一樣。

無論多麼努力,她都做不到。

直到收到阿崇過世的消息,方早恍惚地想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周聲問她:「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她記起來了,她的回答是:「那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或許是因為愛已入骨,他才會將她隨口說的一句話奉為警言。

方早從未想過,在兩年之後,她和周聲會在戈格里亞勒重逢。

這兩年的時間,對方早來說,漫長又短暫。

她用兩年的時間讀完了Ph.D,比預期早了一年。

第一年,她幾乎不與人交流,每日都埋首在圖書館與實驗室里。她每天的睡眠時間也不多,每到了夜裡,總會一次次地驚醒,然後她開始打周聲的電話,直到自己的手機沒電關機。

周聲的電話,則從關機變成了空號。

第二年,她收到阿崇過世的消息,回了一趟中國,去了一趟女子監獄,又去拜祭了阿崇。阿崇的墓碑上沒有照片,只有簡單的周崇兩個字,方早聽劉律師說,那是他很早之前的要求。

姚蘇雲去找了周聲,周震霆也派人去了,唯獨阿崇沒有去。或許是這些年的折磨讓他厭倦了生命,或許是他不想在周聲面前低頭,他在醫院裡住了一年多,等待腎源,同時也在等待生命的終結。

周聲最後回來了,可惜他沒能留住阿崇。

劉律師說,得知阿崇過世的消息,他術后還未完全恢復,不顧一切就往阿崇的病房沖,可惜他才走出幾步便摔倒在地。劉律師說,那是自己第一次見一個男人那麼傷心,他並沒有哭,可是他的悲痛和後悔卻感染了周圍的每一個人。

方早知道周聲為何痛苦,他覺得自己回來得太晚。

可阿崇是急性排斥反應,與他回來得早或晚無關。

周聲是學醫的,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時隔兩年,方早面對著他消瘦又滄桑的面容,沒有將話問出口。

說完了好久不見,他們沉默地面對面。

直到Camille又一次喊她:「Echo,你認識周?」

周聲看著她,聲音有些乾澀,說的還是中文:「你什麼時候起了英文名?」拉著他的小男孩不滿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襟,似乎有些不耐煩,要他陪自己去玩。

「一年前吧。」

那時候,方早已經很久沒有尋找過周聲了。

她以為自己放下了,他離開就離開吧,他走了就走了吧。這些年,他們是夥伴,更是對手,方早固執地覺得,自己已經妥協了,他卻仍舊沒有回來,所以她不願意再在他面前低頭。

可是,無數個日夜,無論她走到哪裡,總會莫名地想起這個人來。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一頭捲髮、個子矮小、其貌不揚的女孩了,她的追求對象不少,有人往她公寓里送花,請她吃飯,買各種小禮物送到她面前來。

這些都是周聲從未做過的事,可惜,她一次也不曾被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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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復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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