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一號之大夢初醒

一尊七層七面的寶塔靜謐的漂浮在茫茫虛空中，緩緩的轉動著，寶塔表面籠罩著薄幕一般的金光，又似雲霧，溫和而不刺眼，朦朦朧朧，仔細一看，整座寶塔就像是由無數顆細小的鑽晶組建而成。

靜謐瞬間被打破，整座寶塔碎裂開了，碎成無數顆金色鑽晶，鑽晶飛舞起來，化為一團粘稠的雲霧，雲霧一陣翻滾，片刻，竟然凝成了一尊寶相莊嚴的佛像，佛像面目朦朧，更添幾分神秘感。

佛像緩緩的拉開架勢，旁若無人的施展起了一套拳法。

拳法展開，金光閃耀，佛像的動作大開大闔，剛猛無儔，就像是一尊護衛佛法尊嚴的怒目金剛，手持金杵，同敢於挑戰佛法尊嚴的邪惡存在搏鬥。

「這是……老和尚敝若珍寶的金剛護法拳，三十六式金剛護法拳，一式不落，我不過才從老和尚那裡學到前十二式，也是最基本的舒活筋骨，強健氣力的十二式，就連老和尚，也因為年老力衰，體質下降，只能施展到第二十一式，老和尚說過，這套拳法對體質的要求非常高，如果體質達不到要求，根本無法施展下去，如果勉強施展，反倒會傷及自身筋骨，輕則卧床休息數日，重則，骨骼裂碎，終身殘廢！」

「很顯然，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完整版的金剛護法拳，沒有看過的東西，就算做夢夢到，也不至於如此清晰瞭然，怪哉，怪哉！」

正詫異間，佛像碎裂，又變成金色的寶塔，靜謐的漂浮著。

「為何，我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感覺自己能將這三十六式拳法，一氣呵成，完完全全的打出來，感覺好像曾經習練過這套拳法已有千遍萬遍，將這套拳法的精髓徹底掌握，成為一種刻骨銘心，完全不可能遺忘的本能，難道亦是幻覺？」

心神一陣凌亂，虛空也隨之破碎，金色的寶塔消失不見。

卓溪猛的坐直了，睜開眼睛，呆愣了好一會，悠悠許久，恍然嘆息一聲，「原來只是一場夢！」

「不對……這裡我的房間，而是，野外……」

輕柔略帶寒氣的小風拂過肌膚，有點涼，卓溪汗毛炸起，毛骨悚然。

左看看，右看看，卓溪確定，自己並沒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山間的岩石上，左右空曠，蒼穹群星閃耀，山風拂過肌膚，雖然是夜間，但是視覺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只是略微有些朦朧而已。

清脆的蟲鳴聲，夜梟的尖叫，風吹葉動唰唰聲，間或奏響。

身上穿著那件熟悉的暗灰色僧袍，光頭，布鞋……

「老和尚，你開什麼玩笑呀！」卓溪驀然站了起來，朝天大吼了一聲。

拍了拍僧袍上的灰塵，在附近搜尋了一番，周圍的一切，皆是陌生的，沒有一絲熟悉的痕迹。

「莫非，老和尚因為我屢次拒絕拜師，覺得我確實跟佛門無緣，就趁我睡著了，把我丟下了山……！」有些懊惱的一**坐在地上，揉著光頭，思緒翩飛，突然，卓溪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這場耗時將近五年的鬥爭，終於還是我贏了，老和尚呀老和尚，你要是再多堅持半個月，說不定我就妥協了！」

嘀咕了幾句，卓溪站起來，仰天爆發出一陣爽朗開心的大笑。

突然，卓溪笑聲嘎然而止，拍了拍光禿禿的額頭，蹲了下來，冥思苦想：「咦，好像不對勁呀，之前是怎麼來著？」

「哦，我想起來了，幾天前，老和尚在禪定的時候，說他感應到了佛祖的召喚，佛祖要傳給他一道法諭，需要齋戒數日，方能從佛祖處接到法諭！」

「明明是幻覺，荒誕至極的事，老和尚還當真了，害的我陪他齋戒，三天才能喝一碗稀的不見米粒的粥，後來，我記得，我大概是餓暈過去了！」

「難道，老和尚是因為我太不爭氣，在關鍵的時候犯錯，冒犯了佛祖的尊嚴，故而，將我丟進山裡，以示懲戒，或者乾脆把我趕下山，唉，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哈哈，想那麼多做什麼！」卓溪揉著光頭，又是一陣大笑，「不管怎麼說，總算是離開了大佛寺這個『魔窟』，老和尚，咱們五年的鬥爭，就此告一段落，放心吧，我是不會忘記你的！等日後我想開了，會回來找你的……」卓溪站了起來，目光投向莽莽群山之間，大佛寺，就藏在其中，眼眶濕潤起來，晶瑩閃亮，朝夕相處五年時間，感情就像是親爺孫，一朝離別，這份感情，又豈能輕易割捨。

直愣愣的站著，回想過去五年的生活，一幕幕，像是影片一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卓溪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幻莫測，時而感傷，時而欣喜，時而憤怒。

「除了不能離開大佛寺，老和尚還是挺放縱我的……」

「拜拜……」卓溪向著茫茫群山揮了揮手，洒脫的大笑著，轉身而去。

離開大佛寺，彷彿拋開了一座積壓在心頭多年的大山，心情無比的放鬆。

「哦，對了，剛才恍惚間，那尊金色寶塔，那尊佛像，還有那整套拳法……」

卓溪頓住腳步，平撫定心神，緩緩拉開架勢，一套剛猛無儔的拳法施展開來，時而有開山裂地之勢，時而又有奔馬怒虎之意，拳出腿動，無堅不摧，無可匹敵。

三十六式拳法，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的從頭打到尾，沒有任何阻滯。

「我竟然真的將一套三十六式金剛護法拳完整的施展出來了……」卓溪一臉的不可置信，撓著頭，「原來，那不是夢，怪哉，怪哉！」

老和尚不過才能施展到第二十一式，掌裂三塊青磚切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就算是一尺厚的山石，也能打出大裂縫，而自身毫髮無損。

「能將一套拳法施展完，開山裂石應該不在話下吧！」卓溪起了興緻，左右看了看，尋了一塊將近四尺的山石，裝模作樣的運了一下氣，「哈」一聲大喝，一拳搗在山石的中間。

嘩啦啦，漫天的碎石灑落，山石自拳頭的落點，斷裂了，上半截直接飛出老遠，拳頭著力的三寸之內，石頭都碎成了指節大小。

「這麼厲害呀……」輕輕撫摸著毫髮無損的拳頭，卓溪不可置信的驚叫一聲，拳頭落點處山石的厚度可足有兩尺多，「開山裂石，這應該是武林高手的能耐呀！如此力道，**凡胎豈能抵擋！」

心念一動，卓溪又嘗試了跳躍，稍一用力，一步間便可輕易跨越**丈，一丈高，而且，卓溪感覺到，並非是他的極限，「這簡直是脫胎換骨啊！」

若奔馬狡猿一般，卓溪的身影在山間瘋狂的跳躍著，為了試探自己的極限，卓溪豁出去了，一步最多能跨越二三十丈，平地跳起，能達三四丈高，奔跑速度施展到極致，甚至能**一道道殘影。

身體上那些熟悉的疤痕痣跡都消失一空，皮膚變得光滑細膩白凈，身體輕巧靈活，力量增強數倍，能看的很遠而且視覺不受黑夜影響，能聽到很遠處細微的聲響……

除了熟悉的記憶，一切都是嶄新的，彷彿脫胎換骨，獲得新生。

「這還是我嗎？」卓溪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眉頭糾結著，喃喃自語，「脫胎換骨，獲得新生，唔，莫名其妙的離開了大佛寺，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呀！」

「對了，剛剛施展拳法的時候，我好像感覺到有一股溫緩的熱流，從體內的幾個地方流淌出來，順著拳勢，流到全身各處，這難道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內力？好像是從第十三式才開始的，難怪老和尚不教我後面的招式呢！」

抱著腦袋，卓溪回想剛剛施展拳法的經過，那股溫緩的熱流，與武俠小說中的內力極為相似。

心念一動，卓溪決定，將金剛護法拳再施展一遍，仔細的感覺一番。

緩緩拉開拳法，從起手式，一直將拳法施展到第十二式，卓溪方才清晰的感覺到那股力量，很微弱，從體內的六個地方，緩緩流淌出，如同和煦輕柔的春風一般，隨著拳法的施展而蔓延到身體各處。

感覺很是舒服，很是奇妙。

「這套拳法，號稱大佛寺的鎮寺之寶，老和尚一直敝若珍寶，明言我一日不拜師，一日就不教我後面的招式。卻沒有想到，糊裡糊塗做了一場夢，就學會了，而且是深刻領悟其中精髓！」

「之前夢中出現的那尊金色寶塔，顯然是大佛舍利，那玩意我看了五年，銘心刻骨的記憶在腦海中，而那尊佛像雖然有些模糊，但我也能隱約的分辨出，那就是留下大佛舍利的慧緣和尚……亂七八糟的，慧緣和尚怎麼會託夢傳授我整套拳法，還將我脫胎換骨？莫名其妙……唔，先離開這鬼地方吧，免得老和尚後悔，把我捉回去，哼，就算捉我，我也不會去，以前我打不過你，現在，老和尚你可打不過我了……」

得意的哼哼著，卓溪搖搖頭，想不明白的事，想太多也沒有什麼意義，索性不再深究，撒開兩腿，在群山間，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跳躍奔跑著，不時大聲吼叫，發泄心中的激動和興奮。

他的性子一向沉穩安靜，很少如此張揚外放，這次實在是太開心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卓溪一臉獃滯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這是一個被大火肆虐過的小村莊，整個村莊已經完全被無情的大火燒成了焦黑的廢墟，廢墟中橫七豎八倒著一根根升騰著裊裊青煙的焦木，觸手微溫，顯然，這場滅村的大火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此時，天剛蒙蒙亮，很可能就是昨夜的事。

地上一塊塊深褐色的斑印，是鮮血跟泥土混雜而成，焦木氣味混雜著燒糊的血腥氣息拚命的往鼻孔里鑽，熏得卓溪腸胃一陣翻滾。

「嘔……嘔……」胃部一陣劇烈的抽搐，卓溪把手指頭塞到嗓子眼裡，強迫自己嘔吐，吐得一地發黃的酸水。

「都是飢餓惹的禍呀！」卓溪搖頭嘆息，從僧袍的下擺撕下一塊布，將鼻子堵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人，竟如此兇殘，將整個村子的村民屠戮一空，又放火將村子燒成廢墟，未免太兇殘，太狠毒了，太瘋狂了吧……」

一路走來，卓溪一臉驚駭，眼前的場景，恍若地獄修羅，慘不忍睹。

在廢墟上搜尋著，卓溪發現了不少入口大開的地窖，地窖入口周圍，血跡斑斑，可憐的村民，躲到地窖中，都未能逃過一劫。小心的下到地窖中，地窖中凌亂不堪，一些粗陶製成的瓦罐罈子大缸都被打的粉碎，村民腌制的肉菜汁水跟泥土污血混雜一起，噁心的讓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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