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等你回家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出了意外，你的父母怎麼辦？江遠怎麼辦？我……我怎麼辦？我如何度過一個沒有你的漫漫餘生，你想過沒有？」
商眠有一瞬間的怔忪：「可是，這是我的工作，刑警，本就是危險的工作。」
「我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阻撓你去出任務。只是你不知道的是，在看不到你的每一刻，我都是慌亂的、不安的，我總擔心你是危險的。商眠，我沒法想象，如果沒有你，我會變成什麼樣！」郁雲初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總是努力將生活過得精緻，現在我才知道，那日子過的什麼都不是，沒有你的從前，我活得毫無滋味，如果失去你，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郁雲初的驕傲，在這一刻都為她而折腰。
「我曾想過，不顧一切阻止你，讓你換工作、轉系統。但我也知道，你如果聽話地換了工作，你就不是商眠了。就像如果讓我放下手術刀，我也不是郁雲初了。我永遠不會勉強你，讓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只是，我能希望你在出任務的時候，永遠記得，有人在等你回家。」
「等你回家」看似簡單的四個字，卻足以擊潰她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商眠咬著牙，才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可是郁雲初卻說：「你想哭就哭，反正在我面前，你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你可以發脾氣，可以哭鬧，可以任性妄為，因為我愛你，我願意接受你的一切。
商眠把頭埋在郁雲初懷裡，良久瓮聲瓮氣道：「他們都覺得我衝動，所以不讓我參與行動。但我知道，不是那樣的，我之所以強烈要求參與行動，除了我恨巴洛入骨外，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記得他走路的姿勢，他就算化成灰，只要一出現，我就能認出他。我想抓住巴洛，除了私人恩怨，更是不想看他逍遙法外，作為一個警察，我容忍不了。」
「那麼，你就去做吧，我相信你。」
商眠猛地抬頭，郁雲初仍是笑著的，雖然很是苦澀：「雖然我不願意，可是我相信你。巴洛比你遇到的每一個罪犯都喪心病狂，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安。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我答應你，我會保護好自己，為了你。
第二天一大早，商眠就去了金戈的辦公室，誰也不知道她和金戈說了什麼，總之她被批准加入到行動中。
一整個月，她和小分隊的兄弟一起偽裝潛伏在醫院附近，輪流換班，沒有區別對待。
可是令人遺憾的是，自始至終，巴洛都沒有露臉。
倒是有個東南亞長相的瘦小男人鬼鬼祟祟出現，然後被埋伏那裡的警察抓住了。那是個泰國男人，無論警方怎麼逼問，都不曾開口，好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是什麼結局，一臉的視死如歸。
商眠憤怒又困惑：「這樣的人渣，為什麼總有人為他賣命？這麼忠誠？」
金戈搖頭：「不是忠誠，而是被脅迫，他們的家人應該在巴洛手上，這麼多年來，這是巴洛慣用的手段。他手段殘忍陰毒，多疑又狡猾，否則抓住他，也不至於這麼難。」
巴洛這樣陰險狡詐的人，不應該以人性去揣測他，他從來沒有人性可言，他有的只有令人不齒的惡毒和冷漠。
直到一個月後，巴洛的兒子劉鑫宇離世，巴洛都沒有現身。
劉鑫宇的葬禮上，只有他的母親，那個曾經美麗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在她身上，絲毫看不見第一次見面的絕代風華。而他的父親，並沒有出現，直到過世，他都沒有等到配對的骨髓。
原來，人性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樣美好，壞人的靈魂已經徹頭徹尾地黑化，不能以常人的情感去估量。
巴洛如此喪心病狂，妻兒對他來說，遠沒有自己的安全重要，否則他早已經現身。
真正的壞人，並沒有那麼多的不得已和苦衷，他只為作惡而作惡，有的人生來就是活在黑暗裡。
博陵警方此次聯合行動，以失敗告終，花了一個月零六天的部署和埋伏，終於在劉鑫宇葬禮后宣告失敗，結束行動。
商眠在市局門口等金戈，她看見他紅著眼眶，看見好幾個兄弟在破罵，看見有個女同志悄悄地抹眼淚，她恍惚地站在那裡，自己的滿腔壯志，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可是，生活還要繼續，工作還要繼續。
還有許多光照不到的黑暗，需要他們去掃除。
商眠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淚。
最想抓住巴洛的人是她，此刻最平靜的人卻也是她。
三年的等待都熬過了，再等等又如何，反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她能夠將巴洛繩之以法。
商眠朝金戈走去：「隊長，有線人爆料，在官塘某社區診所看見了疑似『2·14』火車南站砍人事件的嫌疑人周鈺，我懷疑周鈺就潛伏在官塘，我們是不是要先和官塘那邊打個招呼再出動？」
金戈先是一愣，隨即啐了一句：「招呼個屁，上次他們光明正大到我們地頭抓人，打招呼了沒有？問題是還抓錯了。直接出擊，人抓到后再打招呼，他們那邊可精著，要是人沒抓到，丟人就丟大了，走，回局裡挑人。」
商眠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上了車。
商眠坐上副駕駛，低頭髮信息。
「你在和誰發信息？」
「哦，家屬。」商眠頓了頓，又補充道，「也稱對象，你沒有的那種。」
金戈被餵了一把狗糧，還被捅了一刀，冷笑了一聲，忽然踩下油門，沒有系安全帶的商眠一頭撞在了窗玻璃上，手機也飛了出去。
她急忙系好安全帶：「你這是報復。」
「對，誰叫我沒有對象。」
與此同時，商眠的手機「叮咚」一聲。
信息來自郁雲初。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