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孩子

五年後。

「S城關家老夫人於昨日凌晨去世，享年87歲。據悉，葬禮計劃於19日上午舉行……」

電視中播放的一條新聞引起了關佳易的注意，書本從她手中滑落，輕顫著的蔥白指尖暴露出了她的震驚與後悔，她清澈的眼眸中盛滿了淚水。

她甚至連奶奶的最後一面都被能見到。

「媽媽，你怎麼哭了啊？」

脆生生的童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終於回過神來，倉皇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媽媽沒事，乖，寶貝先回自己的房間。」

她俯下身子，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孩子卻極懂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掩飾：

「不哭不哭，媽媽難過了就抱抱寶寶吧。」孩子說著就往她懷裡撲，帶著股小孩子特有的溫熱柔軟，一下子就軟化了關佳易的心。

撫摸著他的黑髮，關佳易輕聲問道：「寶貝，和媽媽去一次S市好不好？」

「去那裡幹嘛？」孩子好奇地抬起頭來，可一看見她泛紅的眼眶，又馬上改了口，「嗯，寶寶想和媽媽出去玩！」

「可我們不是出去玩的，寶貝，我們要去祭拜你的外祖母。」

孩子略有些茫然地睜大了眼睛，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從來都只有他和媽媽兩個人，沒有父親，更沒有爺爺奶奶之類的親人。

可他還是乖乖地點點頭。只要媽媽開心，他做什麼都願意。

……

寧靜的墓園，關佳易站在墓碑前，看著奶奶黑白的遺照，默默地落淚。

小小的關熠然還不明白生死的意義，只是，這沉重的氣氛讓他感到了壓抑。他握住媽媽的手，向她掌心傳遞著一絲絲溫暖。

良久，關佳易才轉身，準備帶著他離開。

可關父正在這裡等她。

五年前，關佳易突然就離家出走，了無音訊，直到這次葬禮她才現身。一併帶來的，還有個五歲左右的孩子，脆生生地跟在她身後喊著「媽媽」。

「關佳易，這是誰的孩子？」

關父看著她的眼神中滿是冷漠，甚至還隱隱透露出一股嫌惡。可在註釋著寶寶時，卻顯出幾分貪婪和算計。這一切，關佳易都看在眼中。

「他姓關，是我的兒子，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

戒備地盯著父親，她的話語同樣冰冷，彷彿他們並不是父女，而是向厭許久的仇人。

「關佳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就是這樣和你爸爸說話的嗎？」

氣得指尖都在顫抖。關父惡狠狠地瞪著她，她卻看都不看關父一眼，牽著熠然的手徑直離開。

如今，關家的勢力不如當年，公司生意更是一落千丈，雖然家底雄厚，但也顯出頹唐之勢。她帶著孩子回家的時候，來參加葬禮的親戚們看向熠然的眼神都不懷好意，她全心知肚明。

能用她的婚姻去交換利益，孩子當然也能成為籌碼。

關佳易知道他們私底下都在猜測熠然的父親是誰，但為了保護孩子，她絕口不提。

回到關家后，關佳易的弟弟關曜安正在等著他們。

對於他，關佳易向來沒什麼好感。在母親病逝后，關父馬上就迎娶了一位年輕漂亮的新妻子，生下了關曜安。

害怕關佳易將來爭奪家產，繼母從來就沒給過她好臉色，連帶著這個弟弟，也一起排擠她。她姓關，但關家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姐，辛苦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是多住幾天再走吧？」

可此時，他卻顯得很是殷勤。

對於他的關切，小小的熠然卻感到有些害怕。儘管關曜安的笑容和善親切，可在孩子眼中，他的雙眼渾濁無神，似乎隱隱透露出一種惡意。

「我們明早就走。」

這個家裡，處處都是陰謀和陷阱，越快離開越好。

「可是，奶奶的頭七都還沒過，姐姐就這麼急著走嗎？」

他把奶奶拿出來做託詞，關佳易馬上就心軟了。如此匆匆離開，對老人家也確實不敬。

「嗯，我會多留幾天。」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關曜安臉上虛偽的善意頓時消失。孩子的父親是誰，他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關父此時正在書房內，他門都沒敲就闖了進去，關父也不惱怒，低聲問道：

「什麼事兒啊？」

「爸，你知道關佳易的孩子是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