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日夜：不需要戀愛的年輕（下）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小星原先留下的痕迹已經不在了，但卻依稀還能看到朦朧的影子。小星喜歡在我的手裡寫字，看著我著急得滿臉通紅說不出答案，說著「笨笨」。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好的一個女孩會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從自家的窗子跳下去的，五樓。

那段時間，她的爸爸和二姑每天都來學校了解情況，班主任找了我好多次，詢問我小星這一階段的精神狀態。我什麼都不說，只是搖頭。小星出事不久后，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這樣一段話。

「一女愛犬歿，悲痛至極，於早八時從自家陽台墜落，世界愛犬協會呼籲世界人民開展愛犬活動，避免以上的悲劇重演。」

我用力把報紙撕得粉碎，看它們在天上跳著舞，然後居無定所地飄落，嘲笑與自嘲一番，說著沒人懂的語言，發出沒人能理解的聲音，至少現在是了。

我望著空空的座位，仔細地想小星墜樓之前的言行，真的與平時是一樣的，實在是想不通。

走在街道上，看那凹凹凸凸的地面，走在上面卻是一樣的感覺。

小星死了，就這麼簡單，沒有任何徵兆，總要因為一些什麼的，可惜我不知道，既然我不知道，她的親人和其他人當然更加不可能知道。其實，我曾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了我猜測的答案，那是我寫的一篇作文。

「那樣的天，那樣的空氣，那樣的環境，那樣的聲音，那樣的感覺，那樣的美好，唯獨缺少一個這樣的決定與動作，這一幅畫面在剎那間就會成為永恆，只有剎那，只能永恆，但卻只有一次機會，這時的你會給我怎樣的答案呢？」

記得當時小星是最認真的聽眾。我不能繼續想下去，自責會吞噬我的一切，可是我不能不想。那時的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呢？她難道知道，死後她將融入到我的文字里。也許她太想有個家了。想到這裡，無論我怎樣難過，我都有一個不肯放棄的理由了。

「我親吻那乾裂的紙張

吮吸文字的靈魂

血液相互交融

靈感在創造中迸裂」

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的我，猛然發現，小星很聰明，自己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