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日：作文

不知什麼時候，人們習慣把有關的事物都用一條條線聯繫起來。過馬路的時候你不得不注意腳下許許多多的線，不小心越過了就會有生命危險，甚至住對門的鄰居，也要把原本美好的自然編上序號，然後擠進這個大家庭之中，這和過馬路很像，許多體脂含量不一的人們端著槍等待，為了各種目的，他們的主要思想包含很多豐富卻單調的東西，例如責任，例如無聊，例如驕傲，例如人本身。

上學也是這樣，從小學到大學我們經歷了許多次的考試，沒有人能真正數得清楚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張卷子，可是我相信每個人卻都記得很多一樣的數字，0、100、120、150、60、75、90，老師告訴我們不要超越也不要陷入底谷。我們一直都很聽話，很多人都很聽話，大多數人都很聽話，我也是人，所以我有很大的幾率會是個聽話的孩子，事實確實也是這樣，確實。

中考、高考對每個學子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有些人習慣性地反抗這種方式，甚至反抗教育制度——即使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明白這幾個字的含義，我有好多互相說彼此有才華的同學，上高中時，常唾罵時運不濟、伯樂緊缺的他們眼中的現實，甚至有個帶頭的叫「老虎」，寫了封信要寄給韓寒大哥，打算讓他登高一呼，帶領千千萬萬的學子早日脫離苦海，在信中不止一次地提到改革、顛覆等幾個現在想來幼稚可笑的字眼。到頭來，卻發現，他們或我們不滿意的只是比較后的自己。

我很想對「老虎」說，不必改也不必呼，只要翻個身就夠了，這是逃避最好的方式，拯救了自己，又不傷害他人。

在高中時我曾寫了一篇關於「韓寒」的作文，叫《韓寒與我》，反響很好，當時就有很多人找到我，問一些私密問題。「老虎」也找到了我，我迫於哥們義氣，沒辦法，給了他地址。「老虎」從此就專心地等信，可是真像韓寒大哥說的那樣「我所尋找的從沒有出現過」。「老虎」根本不用去尋找什麼，因為我告訴他的地址是假的。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讓我看出這點的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他從沒懷疑過我；第二，他只寫過那一封信。

「老虎」當了郵遞員，這個這輩子他本應最憎恨的職業。

他本來要當的是教育部部長，在《理想宣言》（「老虎黨」的黨刊）的第一頁清清楚楚地寫著這樣一段話，「改革與顛覆是我們的口號，拯救與自救是我們的目的（後半句是我加的）……」，在其中還有一篇文章是老虎自己寫的，叫《假如我是教育部部長》；他當時的女朋友小楓也寫了一篇《假如我是教育部部長的夫人》被收入其中。也許當時的我們都不明白，等我們夢想成真的時候，一切都會變的。

我曾問他，「為什麼不寫第二封信，不堅定呦。」

他搖著胖胖的腦袋，「我現在只希望能為我的後輩做些貢獻。」

是不是真的人們都會以為，一旦改變了境遇或者換了環境就算改變了生活？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小楓還是很有機會實現她的理想的，她一直在努力。

我也一直在努力，我非要搞清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全國同行業中最出名的「西復」是怎樣被一所公寓所取代的呢？

當我再次來到這個熟悉且令人心痛的地方時，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門前停了好多交通工具，許多學生打扮的人正匆忙地走進樓里，舊日的對聯閃閃發光，正前方赫然出現四個大字——「西方高復」。

我看了看錶，8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