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月八日:重量
昨天的考試出成績了。
我在「西復」的考試,每一科都是最後一名,我很努力,雖然我很努力。
每個人都想過「什麼是聰明人」這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但卻沒有得到一個統一且完整的答案。我也想過,可是我卻懶得說出自己的答案。人們習慣了通過淺顯的表面和深層的表面來輕易做出判斷,所以說我什麼都沒有意義,因為無論說了什麼,我依舊是那個最後一名的孩子。可是這類人恰恰很容易在現實中(也只有在現實中)得到實在的好處。
我的吉他彈得很棒,可是學校每周的樂隊演出從來沒有找過我,甚至他們不相信最後一名也會彈吉他。一個人被定了形狀,你就只有按照這個形狀可能發生的變化來變化,他們寶貴的精力絕對不會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我感覺他們的笑容好像在踩著我,踩著柔軟的我,屬於我那最後的一點憐憫終於消失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浮在了空中。
我曾經給四個男孩子代寫過情書。第一個是在剛上初一的時候,他是我的同桌,一個很害羞的男孩子,他的父母親在日本念博士時出了車禍,他自己被某大學的日本教授收養,那位教授是他父親生前的好友。教授直到65歲去世還沒有成家,遵循教授的遺囑,他得到了三千萬日元。
我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點往日的哀傷,他長了一雙常人無法理解的眼睛,喜歡趴在桌子上用我喜歡的目光靜靜地看著我的同桌。回國后,他的生活和財產由他的舅舅和舅媽代為管理。他不喜歡他們,所以乾脆就在外面住。我曾經去過他在學校旁邊的家,他也很喜歡動漫和電玩,家裡又添置了一台新電腦,他撓著後腦說是給我的,當時天真的我竟然信了,把他教訓了一頓,還告訴他,即使有錢也不能這樣花。現在回想起他一臉的無辜,感覺那個時候和他在一起是最最快樂的。以後的日子,不是過得太快就是當我想要注意的時候就流逝了。
他給我同桌的「情書」是一盤磁帶,他說了好長好長時間的話,我都記得,每一個字、每一聲嘆息都記得,我甚至可以想象他痛苦的樣子。我想說,我的心碎了,如果我不這樣說,我一定是在騙自己。可是我的同桌卻沒有一台收音機,她家裡只有CD。就是這樣,兩年的時間,沒有任何的承諾,只是簡簡單單地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了三個人的快樂。畢業了,他回日本做他的百萬富翁,我考上了省內最好的一所高中,繼續做我的最後一名,我始終是,一次都沒變過。
我知道他有一棟很大的房子,裡面並排放著兩台電腦。
我不是沒有想起剩下那兩個人,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也許是我和她們在一起久了,不小心養成的習慣。
第四個男生是我自己,那封信我始終沒有勇氣寄出去,我多希望那個「我」是她,我會把自己娶回家,生個可愛的女兒,她會有個習慣,每天早上要吃兩個人的早餐,要在盤子里倒滿花生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