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小安,我們回家
「你看,你都這樣對她了,她還是願意護著你的。」
蒼龍此時也不怕宗政陽漓了,只想一吐為快:「你知道嗎,當初在斷魂崖,她是刺了你一劍沒錯,可是她後來親自跳下紅蓮業火中去找你了!」
「救你的,根本就不是濯寧樂,而是這個女人啊!」
「然而,你又是如何對她的呢?」蒼龍笑了:「她封了她的實力,讓她只能任人欺凌,宗政陽漓,你到底有沒有心?」
空氣里一片沉默,宗政陽漓道:「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是濯寧樂救的我……」
「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蒼龍將酒壺砸落到地上:「你與她歡好了那麼多次,你一定看到過她身上那些屬於紅蓮業火的傷了吧?」
「你很清楚,你比誰都清楚,只不過,是你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罷了!」
宗政陽漓紅了眼,他不言不語,只狠命扒著手下的泥土。
直到那棺材重新出現在視線里。
他亮了眼,不顧鮮血淋漓的手指,打開了棺材蓋。
「轟……」
棺材驟然打開,裡面沒有躺著的紅衣少女。
宗政陽漓眸子亮了起來,他道:「這裡沒有她,她還沒有死……」
蒼龍覺得他這話簡直可笑至極!
他低聲道:「宗政陽漓,你在想什麼啊,她的遺體怎麼會在這裡?」
「你什麼意思?」
蒼龍低聲道:「她真正的遺體,應該是在萬靈海……」
「不對……」蒼龍忽然想起了什麼,悵然道:「那麼多的黑鱗鮫……她應該是沒有遺體的了……」
宗政陽漓身形猛然顫抖了起來。
他徑直站起,低笑道:「你們都在騙我,我才不信,她不會死的……」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的話,而實際上,宗政陽漓已經很快地往萬靈海的方向趕了過去!
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死死扣著那個盒子,眸光比任何時候都要焦急。
蒼龍見此,低笑了一聲,將另外的一壺酒在鍾離安的墳前淋下。
「女人,你看見了嗎?他慌了……」
「可是那又如何?」蒼龍溫柔地撫著墓碑:「他的悔過,能換回你的命嗎?」
宗政陽漓調動著靈力試圖尋找鍾離安的蹤跡,可是……沒有。
在這片大陸上,他根本就不可能逃過他的追蹤,除非……死!
宗政陽漓是不肯相信這個答案的,他一路極快地到了萬靈海。
他如今的身體已經拔除了嗜殺之氣,實力也已經恢復了,所以這大陸上恐怖至極的萬靈海,也不根本再傷不了他!
一路上,宗政陽漓又遇到了不少的黑鱗鮫。
面對這些凶獸,宗政陽漓彷彿是開了殺戒一般的,再沒有半點的手下留情,將之全部滅殺了個乾淨!
他一步步向著記憶中的位置而去,身後,步步鮮血。
不知道用了多久,宗政陽漓總算是找到了那一處地方。
這裡再沒有了那一抹紅色的艷麗身影。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沉重,他想起來了蒼龍的話,每走一步,就好像是有刀懸在心臟上方一般的,讓他難受不已。
她沒有找到鍾離安的身影。
不過到了一處地方時,他腰間的玉玦忽然發出了一陣微弱的光芒。
宗政陽漓很清楚,這是兩塊玉玦相遇時,會有的反應。
他快速朝著指引處走了過去。
然而到了地點之後,他卻是根本就沒有看到鍾離安的聲音,而是只看到了地上靜靜躺著的靈凰玉玦。
心臟似乎被驟然捏緊。
他心裡很清楚,靈凰玉玦一旦戴上,基本不可能可以摘下來,除非……身死……!
他目光赤紅,快速上前去將那靈凰玉玦撿起來。
那玉玦上占著斑斑血跡,宗政陽漓很快就辨認出來了,那是屬於她的血。
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從眼裡落下,宗政陽漓慌亂地,幾乎是瘋了一般的,在原地尋找了起來。
很快,他發現了一截不過指尖大小的斷骨。
那樣的氣息,是她不會錯的。
宗政陽漓握著那斷骨,身形驟然顫抖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他顫抖著手,拿著那染血的靈凰玉玦,捏了一個法決。
通過這個法決,他可以看到這玉玦之主臨死前的最後畫面。
靈光氤氳中,他看到了兩個熟悉至極的身影。一個是他,還有一個,是她。
他看到她擁緊了他,明明痛得不行了,卻還是要拔除他身上的嗜殺之氣。他聽到他低聲說的每一句話。
她說:「宗政陽漓,你曾經問過我,說我為什麼從來不說我愛你……」
「宗政陽漓,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就像是你愛我那樣的愛你,我的愛,一點也不比你少的。」
他紅了眼,卻她聲音繼續響起「這些話,我本來是說不出口的。」
「可是我害怕,今天再不說,我就對你說出出來了……」
「宗政陽漓,我是真的想和你就這樣長長久久在一起的……」
聲音一聲接著一聲迴響在她耳邊,而後,他看到她絕然去吸引那些黑鱗鮫的攻擊,只為了給他搏一線生機。
他看到蒼龍拖著他離開,也看到鍾離安的身影被無數的黑鱗鮫吞沒,追蹤化作了一團血霧!
她聽到她說:「宗政陽漓……我……是真的……很愛你……」
「不……不要!」
他瘋了一般地嘶吼了起來,他看著那幻影,眼神凄厲。
「小安……小安……不要!」
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眸底滑落,眼前的幻影驟然消失。
他忽然很想要求饒,求人去救救她,要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可他本身就是大陸上的至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救得了鍾離安!
她真的沒有了,徹底地消失在了視線里。
宗政陽漓只覺得心頭彷彿是有千萬把刀鋒割著一般的,讓他難受至極,他痛苦地擁進了懷裡的斷骨,他想要大哭,想要哀嚎,可是聲音就像是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來。
渾身就好像是沒有一點力氣,宗政陽漓身體細密地發著抖,在這一瞬間恨極了!
他恨鍾離安自作主張要代他去死,他恨他當時就這樣離開了這裡,讓鍾離安承受這樣的痛苦。
鍾離安當日的話迴響在他耳邊:「我不止怕死,還賊怕痛!」
那個紅衣少女眯起了眸子:「這兩樣東西讓我選的話,我一個都不會選。」
宗政陽漓忽然笑了起來,血淚從眼眶中流下:「你不是說,你一個都不會選的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干這樣的蠢事?!」
鍾離和風那句話回想在耳邊:「我們整個鐘離府都知道她愛你,不過,是你一個人不知道罷了!」
在這一瞬間,宗政陽漓恨極了!他甚至是恨鍾離安不要愛上他,那麼,她應該會可以好好地活著了。
可是,鍾離安還是為了她做出了這一切。
「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連副完整的軀殼都不肯留下……」
宗政陽漓咬緊了牙關,在這一瞬間,他恨不得今日躺在這裡,屍骨無存的人,是他自己!
緊緊擁著那斷骨,宗政陽漓邊哭變笑,他的眸光時而狠戾,時而瘋狂,然而在落到那斷骨上時,卻是一片溫柔。
似乎是怕弄疼了那斷骨,宗政陽漓的動作變得格外的小心翼翼,顫抖道:「小安……」
「我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