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三人就這麼向北而去，一直小心翼翼的走到玄海，也沒遇上魔族強者，那些聖地強者怎麼想安寧不知道，但安寧確實是挺擔憂的，出現還好，是死是活最起都有個了結，這麼一直提心弔膽，才是最難熬的事情。

到了玄海之後，安寧第一個看到的是李小白，這傢伙竟然跟那個釣魚的老頭一樣，拿著一根魚竿裝模作樣的坐在海邊垂釣，只可惜一點收穫都沒有。

看到安寧，李小白將魚竿放在礁石上，笑著道：「沒想到你竟然能活著走到這裡。」

安寧點頭道：「我命向來比較大。」

李小白對著小狐狸道：「公主殿下越發動人了。」

小狐狸咧嘴一笑，「你就算說得再好聽，本姑奶奶也不會喜歡你。」

李小白嘆息一聲，對著冉慧雲道：「冉仙子別來無恙。」

冉慧雲便回了一禮。

李小白最後將目光放在安寧身上，問道：「遇上了幾個魔族強者？」

安寧嘆息道：「兩個，也就是說，至少還有五個。」

李小白笑著道：「應該沒了，前兩日又來了兩位，那位老前輩劍都沒出，就解決了。」

安寧一愣，心情放鬆不少，問道：「安靜呢？」

李小白轉身準備說話，卻發現那根魚竿一下落入海中，然後直接被拖走。

李小白慘嚎一聲，卻並沒有施展神通將魚竿取回，嘆息道：「釣了一天也沒一條，好不容易上鉤了，竟然連魚竿都沒了。」

李小白指著大海，繼續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要感悟什麼真意，老前輩不讓跟著，沒辦法。」

安寧點了點頭，在礁石上坐下，望著海面。

既然李小白說安靜沒事，那就真的沒事了。

李小白打量著安寧，嘖嘖道：「不錯啊，昏迷一年，竟然都踏月鏡五重了，而且應該就要突破了吧？」

安寧點了點頭，「先前看了兩場聖人之戰，受益匪淺。」

李小白開口道：「要不我幫你一把？」

安寧一愣。

李小白笑著道：「你收穫不小，我可也沒閑著，如今可是聖鏡了。」

安寧點頭道：「聽說了。」

李小白似乎知道安寧的擔憂，繼續道：「放心，魔族那些傢伙絕不敢選擇在這裡動手，所以算是安全的。」

安寧點頭道：「行。」

李小白身體一下向後滑去，然後憑空站在海面之上。

安寧取下桃木劍，冉慧雲和小狐狸便向著一旁走去。

李小白笑著道：「這一次，你的空間之力對我可就沒用了。」

說完直接一劍斬下。

安寧身影瞬間消失，再出現時，李小白周圍便出現了三個安寧，各出一劍。

兩人很快打在一起，李小白明顯留了後手，但安寧也沒堅持多久，最後直接被一劍砸落在大海之中，浪潮翻滾。

半晌后，安寧從海水中爬出，渾身是水，坐在礁石上，嘆息道：「聖鏡強者果然非同一般！」

李小白淡然一笑，「九轉入聖，可不是開玩笑的。」

安寧一愣。

李小白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問道：「怎麼樣？」

安寧搖頭道：「顯然還差點意思，自從進入踏月鏡之後，發現突破很難。」

李小白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沒有契機想要突破，本就不容易。」

他在安寧身邊坐下，取下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看著海面問道：「之後有什麼打算？」

安寧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清楚，如今情況有些複雜，明顯超出了原本的預料，這這極北之地還好，一旦離開，沒了這麼多聖人在暗中保護，要想活命，幾乎沒有可能。」

李小白點頭道：「安靜這邊還好，倒是你……」

他看著安寧道：「要不幹脆待在這邊，等魔族那些傢伙全部被找出來之後，再離開？」

安寧搖頭道：「誰也不知道那些魔族強者會不會出現，難道不出現我就不走了？若是以往也就罷了，在哪修行都是修行，可如今我若不去一趟朝陽湖，不結了這場大道之爭，連窺天鏡都上不去。」

李小白嘆息一聲，「那倒也是。」

安寧接著道：「而且我若是待在這裡，柳煙緣說不定就會找來，到時候若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柳煙緣跟安靜存在大道之爭，更是麻煩。」

李小白一愣，點了點頭，又灌了一口酒，唉聲嘆氣道：「愁啊。」

安寧繼續道：「只能碰碰運氣了，按照這段時間的情形來看，魔族那些傢伙明顯已經看出我是一個誘餌，所以短期內不見得就敢現身。當然，若是各方聖人都回到聖地，就不好說了。」

李小白皺眉道：「所以你打算儘快前往朝陽湖？」

安寧點了點頭。

李小白微微思索，卻沒有說話。

安寧繼續道：「不過南下之前，必須得跟碎星樓那位老樓主見一面，若是這位樓主願意出手，自是最好不過，若是不願，最起碼在抵達碎星樓之前，也有保障，至於之後，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李小白開口道：「碎星樓樓主不好說，倒是青丘女帝可以試試。」

安寧一愣，隨即明白李小白的意思。因為自己身邊就有青丘公主，那位青丘女帝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安寧拋開這些想法，問道：「那些聖人沒有為難安靜？」

李小白搖頭道：「連見都沒見，怎麼為難。」

他苦笑一聲，接著道：「這位老前輩對安靜倒是疼愛得很，連我想靠近都很難。」

安寧撇嘴道：「那可不，數萬年才找到這麼一個弟子，還不得好好捧在手心裡。」

李小白笑著道：「怎麼，又想到自己的遭遇了？」

安寧嘆息道：「都是師父啊。」

李小白輕輕一笑，沒有說什麼。

安寧問道：「安靜現在什麼境界了？」

李小白回道：「跟我一樣，不過應該比我厲害很多，畢竟是出世劍的傳人嘛，又有上古神族的血脈，我感覺就算是對上無極鏡強者，應該都有一戰之力。」

安寧一愣。

李小白笑著道：「這就是天賦，上天的寵兒。」

安寧點了點頭，卻沒有因為安靜的境界而表現出任何高興。

說話間，一道人影憑空出現，一身水綠長裙，卻並沒有負劍，因為她本身就是一柄長劍，出世劍。

安靜出現后，不等安寧反應，直接向著安寧衝去，欣喜道：「哥！」

安寧看著懷中的安靜，笑著道：「沒受苦吧？」

安靜點了點頭，鬆開安寧后說道：「我原本準備去找你的，但師父說我只有到達聖鏡才能離開，原本就打算這幾天南下，但因為魔族的事情，師父說你會來，讓我等著，然後跟你一起南下。」

安寧皺起眉頭，吃驚道：「你要跟我一起走？」

安靜點了點頭，似乎知道安寧的擔心，笑著道：「放心吧，師父會跟著。」

安寧一愣，有些難以置信。

若那位老前輩真的願意同行，那這一路上，就算是真正的毫無後顧之憂了，不論是澹臺敬的說法還是李小白的說法，都可以肯定那個騎牛釣魚的老傢伙，是一位極其可怕的存在，也就是所謂的神門鏡強者，這一點，安寧如今不用有所懷疑。

李小白這時候說道：「這麼看來，你的擔憂就不是擔憂了。」

安寧點頭道：「若真如此，自是再好不過，可……」

安寧還是不願意將安靜牽扯進來，因為安靜一旦離開極北之地，以她身體的情況，以及跟柳煙緣的關係，還是很麻煩。

安靜接著道：「哥，你這次見到了嫂子？」

安寧搖頭道：「沒有。」

安靜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安寧沒有回答，還是有些為難。

這時候一個老人騎著一頭青牛走了過來，肩上扛著兩根魚竿，其中一根竟然是李小白那根。

老人將李小白的魚竿丟給李小白，淡然道：「釣不到魚就把魚竿丟了？釣不到魚是你自己的問題，可不是魚竿的問題。」

李小白一臉尷尬，接過魚竿後行禮道：「多謝前輩。」

小狐狸和冉慧雲也都跟著行禮，安寧便也跟著行禮。

老人看著安寧，笑著道：「不錯嘛，當時那樣都沒死，還真給你一步登峰了。嘖嘖嘖，天上之峰，姓蔣的這一次倒是眼光不錯。」

安寧尷尬道：「運氣好，這些年多謝前輩對安靜的照顧了。」

老人擺手道：「師父照顧徒弟，本就是應該的，用不著你來謝，既然來了，明日就南下吧。」

安寧一愣。

老人接著道：「我會跟著，放心，只要你小子有本事將魔族那些傢伙引出來，我就能保證你可以好好活著，也能保證魔族那些傢伙來多少死多少。」

安寧愕然。

老人突然看著冉慧雲，皺眉道：「有些意思，魔門中人，不歸魔道，卻歸正道……那捲大洞經，是你小子給她的？」

安寧一愣，點了點頭。

老人繼續道：「這女娃修行魔族秘法，又服用破鏡丹，本該止步於窺天鏡，卻因為一卷大洞經，體內多了一份氣象，躋身聖鏡，不過時間問題。」

李小白，安寧，冉慧雲都是一愣，特別是冉慧雲，簡直滿心震撼，久久無法平復。

她很清楚破鏡丹的作用，也知道破鏡丹的副作用，而且無涯書院那位大師兄也說了，一旦服用破鏡丹，自己此生就只能止步窺天鏡，那位大師兄畢竟是歸玄鏡強者，這樣一個強者說出的話，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但現在，眼前這個老人卻說自己能夠躋身聖鏡，而且似乎並沒有那麼難，她如何能不激動。

要不知道，這位老人可是真正的世間最強。

老人看著小狐狸道：「你這小丫頭也不簡單，比你那位娘親，可強多了。」

小狐狸一愣。

老人一抬手，手中魚竿輕輕一震，虛空碎裂，竟是憑空出現了一道門，老人當先走入。

看著這份手段，所有人全都瞪大雙眼。

李小白苦澀道：「我當初見的時候也大吃一驚，才知道原來一百一十聖地是真的存在，而且跟其他聖地完全不同。」

安靜解釋道：「師父說其他聖地終究是天地誕生，雖然擺脫了天地規矩，但終究還是離不開天地規矩，師父的這個，卻完全不受天地規矩的約束，師父就是這方天地的主宰。」

她笑著道：「走吧，進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安寧點了點頭，跟著安寧走入那道門中，然後李小白小狐狸冉慧雲跟著，隨著眾人進入，那道門便憑空消失，而眾人眼前的景色儼然一變，沒有大海，沒有冰川，也沒有大雪，而是無數雲海與懸山。

眾人所站，是一塊青翠的草地，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湖泊，胡泊上懸浮著無數平滑的巨石，在湖泊盡頭，是一條寬敞至極的瀑布，瀑布上空懸浮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山峰，山峰上還有水流砸落。當中一座山峰上，懸著一座殿宇，雲遮霧繞，有仙鶴齊飛。

除了李小白和安靜，所有人全都咽了一口唾沫。

這才是真正的仙境啊！

安寧終於知道安靜所謂的天地規矩是什麼了，他去過不少聖地，所以知道那些聖地雖然很美，但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既然是山，就要屹立在大地之上，既然是水，就只能往低處流，這就是天地規矩，但這裡，山可以懸浮著，水也可以向上流……

其他聖地的聖人若是施展神通，自然也能做到，但需要動用強大的資源支撐，而這裡，一切似乎都天然形成，因為那些山峰之下，確實沒什麼依託，也沒有任何力量波動，是完完全全的漂浮著。

安靜接著道：「師父說了，他走到哪裡，這聖地就在哪裡，因為他就是聖地，聖地就是他。」

說完帶著安寧向著湖面上那些巨石走去，即使有人踏在巨石上，巨石也不會下沉半分。

小狐狸嘖嘖道：「這才是天大的手筆啊，其他聖地跟這比起來，簡直沒法比。」

安靜輕輕抬手，前面那些巨石便向上升起，竟是形成了一個懸浮的階梯，剛好能通往瀑布頂端。

安靜接著道：「師父說這聖地以後就是我的，所以只要我心念所動，就能進入聖地之中，外界的任何危險，也都會立刻解除。」

李小白笑著道：「現在是不是更加覺得人比人，氣死人？」

安寧點頭道：「誰說不是。」

安靜直接道：「我的不也是我哥的？」

說完她對著安寧道：「哥，你試試移動那些山峰。」

安寧一愣。

安靜繼續道：「想象那些山峰移動就行。」

安寧點了點頭，看著一座懸浮的山峰，並想象這座山峰下降。

這個想法一出現，那座山峰便一下砸落在湖水之中，頓時席捲起滔天巨浪，觸不及防，眾人全被打濕。

安寧瞪大雙眼。

小狐狸氣呼呼道：「你有病吧？」

安寧有些尷尬，苦澀道：「我也沒想到……」

他看著安靜，吃驚道：「怎麼做到的？」

安靜笑著道：「聖地其實就像是一件靈寶，只要開放對應的許可權，自然就能操縱，其他聖地其實也是一樣，只是其他聖地的許可權還是要建立在在天地規矩之上，而這裡，完全可以隨心所欲。」

她說著，輕輕一抬手，那座落在湖中的山峰便緩緩升起，重新懸浮在半空。

安靜接著道：「但也別亂來，不然師父該生氣了。」

安寧點了點頭，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因為瀑布上，那個牽著青牛的老頭已經停下腳步。

老人並沒有回頭，而是搖了搖頭。

李小白苦澀道：「我感覺你們兄妹是在炫耀。」

安靜盯著李小白道：「你不服？不服你也拿出一個來啊。」

李小白搖頭道：「沒有。」

安寧突然有了個想法，在安靜耳邊小聲問道：「那進入其中的人，是不是也受這裡的規矩影響？」

安靜點了點頭。

安寧咧嘴一笑。

李小白突然感覺不妙，瞪眼道：「安寧，我警告你，你可別亂來……」

安寧笑著道：「聖鏡？」

說完對著李小白屈指一彈。

李小白身體一下向後倒飛出去，大罵道：「安寧，你王八蛋！」

聲音戛然而止，李小白直接摔進湖水之中。

安寧仰頭大笑，無比瘋狂。

然後仰天道：「破！」

話音一落，安寧身體的氣勢頓時蔓延出去，竟是直接進入了踏月鏡六重！

小狐狸和冉慧雲一臉愕然。

這簡直是他們見過最簡單的突破，說破就破？

李小白自湖水中爬出來，苦澀道：「沒有規矩真好！」

安寧笑著道：「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過爾爾！」

此時此刻，安寧或許還不知道什麼是入世，但卻知道了什麼是出世。

說完，他身體一下衝天而起，竟是給人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李小白爬上浮石，感慨道：「這傢伙運氣還真不是一般好，這都能感悟。」

小狐狸也點頭道：「雖不是窺天，卻已勝過這世間所有窺天。」

安靜輕輕一笑，低聲道：「只是好像還差點什麼。」

眾人都是一愣。

安靜繼續道：「師父說過，真正的入世劍，才是真正的最強一劍，但這種境界，又只能自己領悟。神，佛，魔，道，我皆可殺，因為與我無關，這是出世之劍，踏遍山河，心自有道，所以皆是螻蟻，皆可殺。輕生死，因為生不過是死之開始，死亦是生之開始。但入世劍不是，因為更複雜，更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