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人,憑你也敢動?
玉傾城伸手食指扣著桌面,「不如我與你支個招,既不用你自己搭這銀子,也不用你挨批。」
掌柜的苦笑著看著她,「不知玉少爺有何好的建議?」
玉傾城示意他附耳過來。
掌柜頓時臉色變了幾變,冷汗連連,忙不迭的應是。
玉傾城見掌柜的識趣,拿出銀子賠了置辦費用,就此離去。
傾蘭見此搖頭嘆道「姑娘還是心軟了。」
傾梅若有所蘇的瞧著,自家姑娘可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只是她到底想不明白姑娘此舉是為何?
沈子安放不下葉晴,跟了上去。
那廂詩蘿離了沁玉樓,上馬一路疾馳,全然不顧街道上的人來車往橫衝直撞。
此時的她,心中積滿了氣,半點理智都無。
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羞辱過?
偏偏此人是玉傾城,打不得,罵不得!
葉晴遠遠追趕,一邊注意四周動靜小心驅使馬兒,一邊提心弔膽,擔憂詩蘿。
好在街上行人見此情況紛紛避讓,兩人一前一後沒多時便打馬出了城。
出了城,她一路喊一路加快速度,欲攔住詩蘿。
詩蘿卻全然不顧,氣沖沖地大嚷道「你追來幹什麼,我不要和你們一起,我要自己走!」她此時真的生氣極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這般和她說話,更不要提動手打她了。此刻的她被氣昏了頭,一心就想著不要繼續和她們待在一起了!
也不知這樣追了多久,就在葉晴無措不知該怎麼辦時,詩蘿拉扯韁繩停了下來,板起臉大喊一聲「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滾出來!」
葉晴驚視著四周,看著接二連三出現的黑衣人,葉宅血流成河的畫面浮上心頭,心裡一痛,心魂具裂,碎得體無完膚。
詩蘿大喊完后立即翻身下馬,縱身一躍來到葉晴身邊,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同時取下了腰間軟鞭握在手裡,看著來的黑衣人咬牙大罵,「好哇,本姑娘正愁沒處撒氣,你們倒來的正好。」
葉晴見狀心中暖了幾分,痛意略略消散了些,先前對詩蘿的那份不滿也隨之散得無影無蹤。
「你們先別動,我來!」一人緊握著劍,咧嘴笑著向兩人走去,彷彿看著將死之人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是件令他極其興奮的事。
詩蘿嗤笑「就憑你,也配?」自己的武功可是三哥手把手教的,雖沒認真學了個十全十,但是在她看來對付一般人也是夠了。
然而她一連連幾次揮鞭出手都被那人輕輕鬆鬆的化解,一時氣餒又心急,打著打著竟全無章法起來。
「沒幾分本事,脾氣倒挺大!」那人一手輕鬆與之對招,同時,不屑的冷哼一聲。
自玉傾城一行人出現在上虞,幾人便暗中跟著。所以之前沁玉樓發生的事,他們一清二楚,因此自己十分看不上這異族女子。
此時他便起了戲弄之心。
他的同伴原也覺得如此出氣,但見不遠處有人趕來,趕緊喊出聲,「不要再耽擱了,趕緊將這兩人解決了!」
隨著這一聲落下,葉晴驚呼一聲,只見詩蘿被那人踢倒在地,慘叫連連。
「我的人,憑你也敢動?」
空中一聲怒喝傳來,就見玉傾城自樹上飛身而下,一腳踹在那人身上,將其踢出老遠。
葉晴定了定神,喚道「玉大哥!」
「這是怎麼回事?」遠處跟著玉傾城前來的傾梅望向一旁興緻勃勃的倚在樹榦上的傾蘭道。
傾蘭將方才之事簡單敘述,說完撇撇嘴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樣子!」
傾梅不滿,說「萬一她出事了該怎麼辦,這不是在給姑娘招惹事端嗎?」
傾蘭吐了嘴裡的葉子,打斷她的話,說「我有分寸,她死不了,頂多就是受點皮肉苦!」
傾梅無語。好在無事!
「你去瞧瞧她。」這廂玉傾城對著葉晴道,神情不免柔和了幾分。隨後,她拔劍在手,慢悠悠道「若是你們說出背後的人,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
敵對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揮劍直撲向她。
玉傾城亦舉劍相對衝去。
片刻間雙方便打成一團,難分難解。
玉傾城分散著自己注意,一心多用,忽而一劍擋住這人刺來的劍,忽而彎腰躲過那人攻勢,忽而直跳起身,避過幾人的招式……
說真的,她其實一點都不想殺人!
突然,先前戲弄詩蘿的男子撤出了戰鬥轉而揮劍向葉晴方向刺去……
玉傾城見狀咒了聲「該死」,縱身一躍,飛向詩蘿……
其餘幾人直奔她去……
那廂詩蘿驚回過神,趕緊推開了葉晴,大叫了一聲「啊」!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玉傾城出現在了自己身前,替她擋下了那致命的攻擊,那嗤喇聲重重撞進她心裡,讓她一時呆愣在原地……
她從沒想過這樣冷淡的人會救自己!
躲在暗處的傾蘭見此憤憤道「要死,他怎麼可以!」
傾梅見狀緊緊抓扯傾蘭的手,絲毫不理會她那氣的顫抖的身子。只怕她一個忍不住現身,這樣夫人的心思便白費了!
玉傾城「嘶」的一聲,迅速將右手的劍滑至左手,劈飛那人的劍,刺穿他的右手……
詩蘿怒瞪著那被玉傾城刺的跪在地上的人道「卑鄙!」
一側的葉晴嚇得魂飛魄散,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死亡那樣近,近到她沒有絲毫能救自己的辦法。
她不怕死,可她怕自己連仇都報不了!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她後悔了,後悔當初只學醫,沒有學點自保的功夫……
玉傾城瞧著他捂著自己的腿,眼光略過眾人,語氣冷冷淡淡,聽不出絲毫情緒,「我從不殺人,可惜你們卻要自找死路,怨不得我!」
一時之間,幾人摔的摔,飛的飛……
詩蘿震驚地瞧著那快如影的身法,心生佩服。
葉晴垂首,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最後只餘下那被刺穿右腿的人跪在一旁,神情不安,似乎在怕什麼一樣……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沈三老遠便瞧著這令他震驚的一幕,只覺匪夷所思!
玉傾城收了劍,深深地瞧了一眼詩蘿,嘴唇微動化為心底一聲嘆息,淡淡道「可有傷著哪裡?」
詩蘿皺了皺眉,鼻子微澀,側過頭去,眼角有著些許淚珠滑落。
葉晴以為她還在賭氣,一邊替她回了玉傾城「沒什麼大礙。」一邊起身查看玉傾城手臂的傷勢。
她從衣裳上扯了一塊布條做繃帶,小心翼翼的給她包紮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她會怕自己的病人會皺眉,會說疼……
此時,沈三已經下馬走了過來,詢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聽到沈三的聲音,望向他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來的。
沈三看到玉傾城手臂受了傷,神色暗了暗,不知在想什麼。
玉傾城指著那唯一活著的歹人,對著詩蘿道「方才他差點傷了你,此番要殺要剮便交給你了!」
詩蘿欣喜地拭去眼角的淚,偏過頭來,「真的?」
玉傾城說「假的!」過了片刻她又道「去吧!」
詩蘿歡喜的想著折磨人的辦法,向那人靠近。
葉晴一邊替玉傾城包紮,一邊好笑不已,詩蘿的性子真是……
傾梅見無事了,便鬆開了傾蘭。
傾蘭立時睜大眼睛瞪著她,無聲詢問方才她為什麼不讓自己出去?
傾梅挑眉看著她道「方才姑娘可是受到生命威脅了?」
傾蘭哼了一聲,「要真等到小姐生命受到威脅時就完了!」
傾梅不語,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的!
「你走吧!」詩蘿撿了自己的軟鞭站在那歹人身前,想狠狠地抽他,抽到他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卻如何也下不了手。
她方才確實存了想抽死他的心思,如今卻猶豫了。
若先前不是他的一時戲耍,自己和葉晴也不見得會活下來。
不論他是何心思,救了兩人的命這一點是不能磨滅的。
她做不到恩將仇報,這一次便饒了他,至於這賬留著以後慢慢算就是了!
葉晴沈三詫異地瞧著她,一臉不解。
玉傾城不置可否,轉身看著那人,問道「你可願留下來?」
一開始她不明白,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這人戲耍詩蘿是故意的。
只是她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這下三人都覺著奇怪了!
那人冷冷瞧著他們,「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玉傾城仿若不聞,不疾不徐地道「你不是死士,不必有著死士的忠誠!若是你願意留下來,葉晴定會治好你的手,你想要的我或許也能給你!」
「你究竟是誰?」那人神情一震,又道「今日栽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
「當真是有趣,看來我猜錯了!」玉傾城笑了笑,緩緩走近他,彷彿就同他在閑談一般,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堅持活下去的信念,不知道閣下心中那個信念是什麼呢?」
信念!
男子瞬間激動悔恨起來,談道「我方才不該手軟!」
「呵呵,」玉傾城似笑非笑的瞧著他,「怎麼,可是後悔了?你可知,若非先前你的一時心軟,你覺得自己現在還有命在這談悔恨嗎?」
她有自己的顧慮,原本就沒有殺人之心,一開始想的便是震懾他們,讓背地裡的那些人不要輕舉妄動!可這人居然能看出自己的心思,硬逼著自己下殺手!實在是不簡單!
可以說這人勾起了她的興趣!
她也很好奇他這樣做的理由!
葉晴和沈三同時震驚於她的話,不明其意。
那人冷笑連連,「兩命換一命,值!」
玉傾城笑笑道「難道不是一命抵一命?你將那個自己不惜放棄尊嚴,誓死也要保護的人放在了哪裡?」
三人震驚!
詩蘿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傾城,你再說什麼啊?我怎木什麼都聽不懂?」
葉晴拉住她,對其搖頭,示意不要打擾到她。
詩蘿開始纏著葉晴告訴她,玉傾城究竟在和那人說什麼?
「詩蘿,葉晴,不知道你背後的人針對的是她們之間的誰呢?」玉傾城慢慢地蹲下身子,「我不殺你,是謝方才的手下留情,我留你,是因為覺得你還有點用!」
那人怔怔的,一言不發。
玉傾城凝視了他一下,「我向來不喜歡勉強人做不願做的事……閣下,嗯,好自為之!」隨即起身離開,「我們走吧!」
詩蘿看著玉傾城衣上的血漬,心中五味成雜,訥訥地跟上。
那人不知喃喃了什麼,神情寥落,忽而開口大聲道「閣下可知魂域?」
玉傾城停下腳步
詩蘿一聽,叫道「那不是殺害葉晴家人的兇手嗎?」這個詞她記得很清楚,所以聽得出來。
葉晴神情恍惚,眼角溢出淚水,身子直靠著沈三才不至於摔倒。
沈三心底震動了,扶著葉晴的手在顫抖,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了心頭,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傾城沉吟思索了片刻,轉身瞅著他,說「所以,你們的目的是葉晴咯?」
那人猶豫了,瞧著玉傾城試探的問道「公子答應我的可還作數?」
她不做絲毫猶豫,說「自然。」
那人在心底經過了一番徹底的掙扎和思考,神情變得堅定起來。他強迫自己挺直了身子站起來,道「是,我留下來。」
玉傾城「哦」了一聲,又道「你叫什麼?」
那人楞了一瞬,道「荊南楚」
玉傾城不確定,「樂國荊氏?」
那人點頭。
沈三眼中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玉傾城不再問別的,對著葉晴道「葉晴,收拾好心情,去給他看看。」
荊南楚徹底愣住了,他什麼都不問?心底湧起濃濃的疑惑,這人究竟是誰?
「是。」葉晴低低的應了。
沈三亦是納悶,瞧著玉傾城,似要探個究竟。
江湖上何時多了這樣一號人?
葉晴對於玉傾城手臂上的傷口自是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但對於荊南楚就沒有了,她不曾下重手就已經對得起他的。
不過荊南楚是何人?他常年帶兵征戰沙場,受傷就是常有之事,葉晴的手法對於他來說已經比軍中那些大夫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