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魂不散
車裡的兩人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傾，半途又被安全帶勒了回去。
陸瑾年挽救及時，車子只是被輕微刮蹭，沒有人受傷，但交通事故中的全責卻是逃不掉的了。
白色轎車的車主罵罵咧咧的從車裡出來打電話報警，氣急了還往這邊的引擎蓋上踢了一腳。
陸瑾年知道是己方的錯，並不有意為難對方，但一想到她剛才孤注一擲的舉動，他還是忍不住心有餘悸，「你不要命了？」
花曉芷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只當自己沒有聽到。
交警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很快就來到現場勘測，陸瑾年也被叫了下去，詢問情況。
她要的就是如今的結果。
花曉芷一直閉著的眼睛終於張開，毫不猶豫地掀開車門，趁所有人都不注意，走到一旁招手打車。
陸瑾年不經意地偶然回頭，正看到一輛的士在她面前平穩停下。
她果然又想跑掉么！
陸瑾年顧不得警察的問話，直接將自己所有的證件一併交給警方，托他們全權代為處理，然後棄車不顧，大步跑過去，強行扳開車門和她上了同一輛車。
花曉芷眼睜睜看著他逆光走來，頎長的身軀在她身上投下一塊陰影，第一次有了頭疼的感覺，「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因為我想跟你在一起。」陸瑾年四平八穩地回答，轉頭以不容置疑的聲音向司機開口，「去德州路的醫院。」
德州路醫院！
聽到這個名字，花曉芷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以至於忘了反駁。
那個醫院……五年前，她就是在那裡，被強行摘掉了一個腎臟。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態度強硬地開口，「我要下車。」
陸瑾年雙腿交疊，以一個很悠閑的姿勢坐在後座，「現在車開上了匝道，停車很危險。」
「你！」花曉芷氣得指著他，嘴唇有些顫抖。
「事情很快就可以辦好的。」陸瑾年絲毫未覺，笑眯眯地轉頭看向她，目光柔和。
「……」
的士很快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陸瑾年打開車門，將旁邊的人拉了下來，順帶熟練地拿出錢包付了小費，將人遣走。
花曉芷強行被拽到醫院門口，只覺腿有些發軟。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那種在手術台上被麻醉，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感覺一一湧現，讓她控制不住地有些頭暈。
她掙紮起來，然而這點力道對陸瑾年來說絲毫造不成威脅。他只是閑閑握住她的手臂，然後眯著眼睛辨別了一下方向，選擇了一條走廊。
越往裡走，那種恐懼的感覺就更甚，花曉芷緊緊捏住手指，嘴唇發白。
好不容易到了病房，在這個休養生息的封閉空間，那種窒息的感覺才稍微散去了一點。
花曉芷將陸瑾年推到前面去，自己無聲地撫住胸口，大大喘息了一下。
聽到開門的聲音，原本生悶氣看向窗外的花梓墨興奮地轉過身子來，「表哥，我就知道你——」
話還沒說完，她的目光便接觸到陸瑾年後面的花曉芷。雀躍之感陡然被另一種情緒代替，她吃驚地微微張開嘴，「是你？」
緊接著，掩蓋不住的敵意就從聲音里透出來，「你還活著？」
許多年前，這個女人就在表哥心裡佔據了不一樣的位置，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變故，她都以為她從此在表哥的生命里消失，沒想到，這女人又不要臉地回來了！
嫉妒的火焰從花梓墨背脊升起，她死死瞪著面前的人，仇視的意思盡顯。
花曉芷眯起眼睛，瞳仁里探出芒刺一樣的精光，掠過花梓墨的身體。
眼前的女人，還真是一個頗有淵源的故人吶……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重逢。
而且，比起當年灰敗的臉色，現在的花梓墨，臉色紅潤，健康極了。
她差點忘了，這些年自己所受的折磨，和這個女人也脫不了干係。
「我還活著，你很失望？」花曉芷腳尖點地，姿態閑適，「怎麼，花小姐用著別人的東西，可還趁手？」
不待對方回答，她又慢悠悠將人掃視了一眼，「看樣子是挺趁手的，畢竟，花小姐都已經開始惦記原主的其他物件了。」
「你！」一提到這茬，花梓墨臉色漲得通紅，「要不是當時情況緊急，你以為我願意接受？我還嫌臟呢！」
花曉芷冷然地勾起唇角，剛想開口，陸瑾年已經率先出聲，「花梓墨，怎麼說話呢？」
一聽到他的聲音，花梓墨態度便軟了幾分。她不敢在表哥面前放肆，但移開目光前，仍是用目光狠狠地剜了花曉芷一眼。
花曉芷視而不見。這種段位的對手，她暫時還不放在眼裡。
陸瑾年自然也覺察到兩人之間的氣場不和，略一思忖，便打算速戰速決，「聽說你鬧著出院？」
「我……」花梓墨看到表哥嚴厲的神色，有些心虛，說話也猶豫不決起來。
「我去問問醫生情況，再做定奪。」陸瑾年懶得聽她解釋，花梓墨從小任性，已成定律。他朝花曉芷伸出手去，「你和我一起。」
花曉芷皺眉，有點厭惡的後退一步，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拂開他的手，「我在這裡就好。」
比起在走廊上承受回憶無窮無盡的折磨，她寧願待在病房。再說，面對花梓墨，顯然比面對他來的輕鬆得多。
陸瑾年看她態度堅決，又念及醫生辦公室就在通往醫院外的必經之路上，他可以隨時注意著她是否逃走，於是上下掃了她一眼，點點頭，「也好。」
病房門一開一合，陸瑾年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空間里只剩下花曉芷和花梓墨兩人。
一看到陸瑾年離開，病床上的花梓墨立刻便換了一副表情，倨傲地抬手，指尖對著花曉芷的鼻子，「你，過來。」
花曉芷看著她的樣子，內心不覺嗤笑一聲，當真走近了一步，「如何？」
「我告訴你，」花梓墨看了看外面，確定不會有人突然進來，然後才壓低聲音，威脅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回來，但有一件事情你必須搞清楚——表哥他是我的，你不要有任何覬覦的想法。」
那聲色俱厲的模樣在花曉芷看來搞笑萬分，所以她也真的笑了起來。
「就這？」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之後，花曉芷抱起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做出思索的表情來，「這個嘛……」
花梓墨被她看得渾身發毛，色厲內荏地瞪了她一眼，「你想幹嘛？」
「沒想幹嘛，就是想告訴你，我對你那表哥……」對上花梓墨期待答案的眼神，花曉芷忽然妖嬈一笑，「還真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