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預言成真

夥伴們的預言果然是不錯的。

這路上真是熱鬧多了。

而且，一天的清晨與黑夜，一年的春夏秋冬四季，同樣的道路，各有不同的境遇。

早晨來時天黑，看不清楚誰是誰，卻已經感到道路上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山路也顯擁擠了。

熙熙攘攘地多了小孩子的叫聲，帶著惶恐。這使我想起了幾年前，第一天去初中上學的自己。

那一天，腦子嗡嗡的，發著虛熱。

是興奮，因為即將面對一個全新的環境，急切地想去試探；又是惶恐，因為即將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鄉間的小路因為沒有路燈，黑夜裡的路是看不清的，只在一切的黑中發著點模糊的白。

我跟在人流中，只能被動地走：他們拐彎，我就拐彎；他們加速，我也得加速。茫然中，只知道雙手全是蠻力，使勁扳住車把。

頭一回真切地感覺到命運被扼在別人的手裡，自己無法喘息的滋味。

路一顛一簸，車子極不穩當，飛速的車子連連撞上較大的石塊兒，車把也慌亂地到處撥悠，手臂已震得發麻。

雙眼發著急焦焦的火星，一會兒又黑下去了。因為沒有路燈，沒有月亮，腳下的路黑，心裡的路更黑，黑得看不到任何東西。急也不是，躁也不是，心裡禿然地發冷。

我那可笑的自己。

末了，一想起自己那時的窘態，就忍不住要發笑。

「哈哈······」誰在嘲笑我？我脊背上刺剌辣地一陣冷。

我扭頭，冷冷地看去，是付劍在跟小弟小妹們說笑呢。「那老師啊，哈哈，你們有福，那老師是最嚴厲的。哈哈。」付劍說著還甩甩長發。

「啊，慘了，慘了。」那小弟，因為個子不高，腿夠不到腳蹬子，也就沒法坐在車座子上，只好就勢蹲在大樑上。兩條腿一高一低地蹬著。

「那英語老師是好老師。」後面又傳來周濤的聲音，是對一些女孩子說的。我一回頭，他的酒窩還笑著，帶著微紅。

······

我想，這路不再寂寞了。

此後每日，這路上就多了說說笑笑。有時是慢吞吞的嘰嘰喳喳、絮絮叨叨，有時是罵罵咧咧，大叫大喊；有時幾個人大呼一聲，車子「嗖」一下子竄了起來，另一些人在後面使勁蹬快了車子，追逐著。

下午放學的時間，永遠是那個點。回家路上的景緻，在這個點上，倒有許多不同。

夏天，火辣辣的太陽，仍然偎依在西山頂上，只是熱。

車子就快的飛快，慢的極慢。夏末，天漸漸黑起來，卻也涼爽，瞎撞子也偏願意在這時候活動活動。它們飛出玉米地，直撲路人，朝人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胡地撞過來。

「吆吆，疼死了！」行人的處境都這樣。滿身痛癢難忍。心理上還極怕再被撞，一旦停下車子來，情況更糟。

哄壓壓被瞎撞子圍住，立著的人活像槍靶子，接受著四面八方的彈雨。必須得飛起來，在車子上站直了身子，兩腿左一矮右一矮，右一矮左一矮，加快速度往前竄。叮叮叮，車鈴被飛蟲撞得直響。忍受住短暫的痛苦，一路飛奔回家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