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結（二更）

「媽媽……」周周哭著喊她，眼淚流的更凶了，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看起來十分的無助，「周周不是故意的，周周不是故意的啊，媽媽……」

「你走！」

「周周給媽媽道歉，對不起媽媽，是周周傷了你的心……」周周哭的泣不成聲，「周周道……道歉，嗚嗚嗚周周以後都聽媽媽的話嗚嗚，會很乖的，媽媽嗚嗚……」

「你滾啊！」

周瑤突然捂著耳朵大吼了一聲，她背對著周周，脊背挺的筆直，倔強的不肯回頭。

周周上前去拉她的袖子，周瑤卻一把甩開了她，然後回頭，兇狠的將她推出了門外。

周瑤把周周關在了門外。

「媽媽……」周周在外拍門喊她，喊得嗓子都啞了，周瑤也沒給她開門。

周周心態崩了，哭著沖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去很遠，也不知道走去了哪裡，周周覺的累了，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她哭的有些麻木了，雙眼又紅又腫，像兩個核桃。

耳邊一直想著昨天楊琴給她說的那些話。

「你媽媽原來不這樣的，是你小時候說了很過分的話，把她的心徹底傷了，所以她才對你有了心結，始終不肯再願意對你敞開心扉。也是怕再被傷到。」

周周是真的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對周瑤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就算真的說過，她作為媽媽，還能跟個孩子計較嗎？還計較了這麼多年。

後來楊琴給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她說，「周周啊，你那句話，把你媽對這個世界的最後的一點熱情和希望全都滅掉了。」

周瑤雖然性子冷，但她對商豫的愛，卻是滿腔熱情摯愛滾燙，雖然是家族聯姻，這樁婚姻里也夾雜了很多利益關係，但周瑤對商豫的愛，卻是純粹的。

「你爸年輕的時候是真的混賬，他不喜歡你媽媽，但因為家族利益，在父母的逼迫下同意了這門婚事。」

楊琴雖然深愛商豫，但對他年輕時做過的那些混賬事，也並不會袒護，甚至是深惡痛絕。

「結婚後，他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和你媽媽只過了幾個月的安穩日子，直到她懷孕，他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自那之後，就經常夜不歸宿，外面的鶯鶯燕燕也多了起來，你媽當時有孕在身，一度傷心的差點保不住你，可她心性堅強，遇事從不妥協，她總想著能把你爸爸拉回來。」

「就這樣，你出生后，你爸確實是好了一陣子，又和你媽媽過了一段安生日子，那些鶯鶯燕燕也都消失不見了，他和你媽說，那些都是逢場作戲，工作上的需要，他從不上心的，於是你媽媽就天真的以為，他會浪子回頭，他們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你媽媽就這樣滿懷希冀的盼啊盼啊，你能想象嗎？她那樣孤傲清高的性子，竟然開始學著討好你爸，學著做飯，學著做一些她不喜歡，而你爸會喜歡的事，學著遷就他，甚至，她的穿衣打扮，都開始去迎合你爸的喜好。」

「對於你媽媽的這些改變，你爸似乎也很享受，他對你媽媽的態度，也有了一些轉變，直到……許秋的出現。」

「許秋，她真的就是你爸此生的劫難，就像是上天註定一樣，遇上許琪，他眼裡再也沒了別人。他對許秋痴迷到了偏執變態的地步。」

「他的身邊再也沒有了那些鶯鶯燕燕，只有許秋，唯有許秋。」

「後來你爸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直接搬出去和許秋同住，在你三歲那年，他和你媽提出要離婚，你媽沒有同意。一是她愛你爸，放不下他，再有就是她不想你這麼小就沒有爸爸，所以她一直拖著不肯離婚，即使你爸對她進行各種言語上的羞辱。」

「最後的兩年，你爸媽幾乎每次見面都會爭吵，你媽實在無法忍受她深愛的男人如此死心塌地愛著另一個女人，在那段最痛苦的日子裡，你就是她唯一的支撐，是她精神上的依託，用她的話說，因為有你，她活的還能像個人。」

「可最後，連你也不要她了。」

「我沒有啊，我沒有不要她。」僅是聽楊琴訴說，周周就已經感同身受，她能理解周瑤的痛苦，就像她當初得知被程度利用欺騙一樣，那種精神上的打擊實在令人絕望。

「那年是你五歲的生日，你爸專門把你接了出來和許秋一起過，當時他和你媽還沒離婚，這個舉動可謂是非常出格了，可那天你很開心，你一直抱著許秋的脖子在笑，笑的那麼開懷。」

「你不知道的是，你那天的每一個笑容，都是對你媽媽的一種凌遲。」

「她當時就站在外面，就那樣偷偷的看著你們，好想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你不僅笑，你還說，你說……」楊琴止不住的哽咽，她看了周周一眼，見她眼圈紅的厲害，摸了摸她的頭，嘆了一口氣。

「你說，許阿姨，你做我的媽媽好不好？我好喜歡你啊。」

「可你有媽媽啊。」許秋溫柔的笑著。

「可我媽媽沒有你漂亮，沒你溫柔，她還總和我爸爸吵架，我不想要她了，我想讓你做我媽媽，好不好啊許阿姨。」

「你趴在許秋懷裡對著許秋笑，對著她撒嬌，鬧著要她給你做媽媽，這個場景，成為了你媽一生的噩夢。」

「讓她整個精神世界全線崩潰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周周手足無措，小臉發白，她揪著楊琴的袖子，「我都不記得我說過這些話，我……我當時就是淘氣，我就是，就是覺的許秋長的好看，小孩子不都是喜歡漂亮的東西嗎？我……我沒有不要她啊，我我我，當時是不是我爸讓我這麼說的？是了，一定是他！我怎麼會這麼說呢……」周周最後語無倫次起來，她無措的看著楊琴，突然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就是個混賬！」周周抱著自己的雙膝痛苦失聲。

「孩子，去找你媽認個錯，解開她的心結吧。」最後，楊琴摸著她的頭髮，溫和的對她說。

可是，周瑤不想原諒她。

「周周。」頭頂上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你坐在這裡很久了，起來吧，地上涼。」

周周抱著雙膝，身子縮城一團，像是一隻被人無情拋棄的小動物，程度看的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說話，也不動，程度無奈，只好去拉她起來。

周周還是不動，程度不敢使勁，只好蹲下身子，雙手穿過她的膝蓋，將她抱了起來。

身前是一個溫暖的懷抱，那麼熟悉，溫熱的鼻息縈繞在她的耳邊，「去車上暖和一會。」

儘管已經立春一個多月，但寧海今天下了雨，春寒料峭，空氣潮濕而陰冷，程度抱著周周走向自己的車子，他步履穩健，雙臂有力，身體就像一座大山，周周的鼻子很酸，她此刻沒有力氣掙脫他的懷抱，也不想掙脫，她甚至貪戀這一刻的溫暖。

她忍不住抬眸去看他，正對上男人透投過來的眸光。

他的雙眸依舊漆黑而深邃，以前她總看不透這雙眸子里的情緒，此刻卻看的清晰明了。

他漆黑的瞳仁映著她的影子，裡面盛滿深濃的愛意。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的眼皮，男人低低的笑了一聲，「眼睛腫的像燈泡一樣，好醜啊。」

周周撇嘴，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又流了出來。

程度立馬慌亂的無以復加，他也顧不上把周周放進車裡，就這樣抱著她將人抵在了車門上，「不醜，一點都不醜，我就是嘴賤，逗你玩的。」

「我的周周是小仙女啊。」

「別哭了寶貝兒。」

周周的眼淚卻始終收不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往日里的委屈、痛苦、絕望在這一刻，在這個男人面前頃刻間爆發，像是突然找到了發泄口，一股勁的全都冒了出來。

「你要想哭，就哭的大聲一點，別憋著。」程度去給她擦眼淚，不想越擦越多，指腹間滿是晶瑩，他的心也像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疼的呼吸都開始困難。

「心肝兒……」他嘆息著去吻她的唇，像是兩隻受傷的小獸，渴望救贖，在抗拒和撕扯中拚命靠近。

周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像是突然被驚醒，一把將身前忘情親吻著她的男人推開。

程度倚在車門上，摸著自己被咬破的嘴唇，低低的笑了起來。

是周瑤打來的電話，周周立馬接了起來。

手機里一陣沉默，接著，有低低的，壓抑的嗚咽聲，周周心下一慌，急切的喊了一聲，「媽媽！」

「對不起……」電話里的人在哭，「寶貝，過來給媽媽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