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你是盛開在星星上的花(1)
我有半天時間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我遞交辭呈后,他的吼聲響徹了整棟樓:讓他媽的收拾了東西快滾!我想他早就看我不順眼,恨得不得我立馬滾蛋,這下連社裡的規定都不遵守:離職申請必須提前一個月遞交,以便於交接工作的進行。
我和主編的爭吵讓我離職得特別順利,大家都以為他又斃了我的稿子我終於受不了了。事實上,在結束年假后,大家都以為我會走,根本沒想到我會撐了這麼久。
我在《今報》工作了一年多,待在辦公室的時間有時比在家還要多。可當我收拾東西才發現,我與它的羈絆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我僅用了兩個小時便做好交接工作,用一個小時和一個紙箱收拾了辦公室里屬於我的東西,當我抱著紙箱走出辦公室時,只有柯姐一個人送我。
她是整個辦公室里,唯一一個真心對待我的人。
我站在電梯口,聽見身後一聲淺淺的嘆息,柯姐和我做最後的告別,給了我一張名片:「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名片,在一個小報社當主編,你要是願意,可以過去看看,說是我介紹的。」
我看著柯姐眼角的魚尾紋,吸吸鼻子:「柯姐謝謝你,不過我短時間估計不會做編輯了,我想換一份工作。」
「那好,什麼時候你需要你再來找我,我隨時等你。」她拍拍我的肩膀,將我一肚子煽情的話都拍回去,「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工作。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清楚,旁的不用多說,有空來看看你姐就可以。」說完,她大步往辦公室走去。
走出媒體大樓時,我給周舟打了電話,告訴她我辭職了。
「不錯呀,正好我秘書去生小孩了,新來的笨手笨腳,你過來當我助理吧,姐給你開兩倍的工資。」
我把電話夾在脖子處,雙手抱著紙箱,艱難且認真地告訴她:「我是說真的,我辭職了。」
周舟的下一句話是:「因為那件事嗎?你不是已經放下了嗎?她又怎麼你了?」
她沒有說是誰,但我的腦海立刻浮現小優的名字,像一個黑色的可怕的夢魘。
我告訴周舟,像幼兒園裡被老師虐待的小孩和父母投訴:「我做了兩天的專題上了頭條,但是署名卻不是我的,是小優。」
我說話的語氣其實挺輕鬆,周舟默默地聽完之後問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我就滾蛋啦,還能怎麼樣?」
周舟的呼吸有些沉,我想她在那頭肯定氣得不輕,大約心裡想的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可是她什麼也沒說,讓我早點回家路上小心便掛了電話。
幾分鐘后又將電話打回來,給了我人事經理的電話,讓我給他打電話,改天找個時間去面試。
我一想到去周氏那樣的大企業在周經理的手下工作就肝疼,含蓄地表達自己暫時不想工作她也沒生氣,說了句「也好,我也養得起你」又一次掛了電話。
我有些哭笑不得,抱著碩大的紙箱看了最後一眼媒體大廈,上了回家的公車。
三月是雨的天堂。
延綿不絕的雨水打濕了土地、玻璃、樹木,還有我晾在陽台的衣服。
我抱著電腦躺在沙發上,看劇,刷副本,逛淘寶,溜天涯,可我仍覺得空虛,大片時光都耗費在長吁短嘆里。我在家裡睡了整整一個星期,原本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再去找工作——卡上的錢交了這個季度的房租還剩一點,省點花還可以挨兩個月。
但,我僅熬了一個星期,又重新開始投簡歷找工作。
周圍的每個人都在忙碌著:周舟每天應付高強度的工作,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她的面;向陽成了學校游泳社團的團長,每天率領一群可愛的學弟學妹在泳池裡噗通;傅亞斯一整天都窩在店裡,數不清的跑車機車等著他改裝;就連冉書瑤都忙了起來,她化著濃妝穿著淘寶淘來的小禮服或夜店裝上了不同型號的跑車。
我和周舟和柯姐都說了,不想再找同樣類型的工作,想換個環境。但我在人才市場逛了兩天,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將簡歷都投給了新聞媒體行業。
說實話,在《今報》的這一年多我算不上開心,和我夢想中的工作千差萬別,但不可否認,雖然它的工作難度和壓力讓我險些奔潰,也讓我學到不少東西。用一句老的掉牙的話來形容,那就是痛並快樂著。
即使被打擊沒有天分和能力,即使被盜用稿子刻意刁難,我仍舊想成為記者,把真實展現在大眾眼前。
但現實和夢想終究是有差距,我投了十來份簡歷,只接到了兩份面試通知。抵達面試地點后,他們都問了相同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換工作,《今報》是本市媒體大頭,為什麼會離開今報而選擇我們?
我磕磕巴巴告訴他們我想換個環境,迎接不同的工作挑戰後被告知回去等通知,這一等,就沒了消息。
你說你吃多了魚翅想吃點粉絲調節一下口味,有多少人會相信?但你總不能說那碗魚翅里有髒東西讓你噁心了,你無法下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