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會
出了門便是街道,古代沒有電,靠著幾盞昏暗的燈籠一路摸到了白天出事的地方,沈月月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從這裡穿過來的,那要穿回去,自然也要在這裡。
白天出事的船隻就停在岸邊,沈月月摸過去,發現並沒有人。手腳利索地上船划槳,憑著白日里的記憶劃到了出事的地方,沈月月將木漿一丟,看著黑沉沉的湖水,眼一閉,跳了下去。
慕容歌剛從醉風酒樓出來,夜風吹得酒意也消散了些許。
他甩開一旁小廝的攙扶,正享受著酒酣的暢快,耳中忽然傳來砰的一聲聲響。
這聲音不陌生,白日里就聽到過一次。那時他剛到這裡,便聽聞湖中有人落了水,好在,不多時就被人救了起來。
可此刻,夜已深,四下無人,怎會有人落水?
他足下輕點,朝著水花翻湧的某處掠了過去。
瀕死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沈月月不會水,原本想著熬過這難受的一陣,只要自己閉了氣,大約就能回去了。可沒成想,在水中閉氣是件如此艱難的事,她不過一個沒留神,就吸進了一大口水,冰涼的湖水進了氣道,她開始條件反射地咳嗽,可卻因此吸進了更多的水。
她不自覺地開始揮舞雙手,可整個人卻極重,像是有什麼在拉著她一路往下沉。從心底里的湧起來的恐懼一下子將她抓住,沈月月後悔了,她實在太過莽撞!
黑暗中,有什麼忽然攬過了她的腰,緊接著,她整個人被拉著往上帶,那瀕死的感覺很快消失,她在水中,緊緊拉住了那人的胸襟。
「咳咳……」
沈月月咳出幾口水,總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抬頭,正見到那人擰著衣襟上的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嘴角掛上了嘲諷的笑。習武之人耳力目力皆佳,他看得分明,這就是白日里落水那一位。
沈月月正要開口道謝,卻被他這笑容生生憋了回去。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陳太氣喘吁吁地趕過來,看了看沈月月,又看了看自家公子,猶豫道:「公子,這……」
慕容歌卻沒有理會他。
他彎下腰,直直地看著沈月月的眼睛,道:「若我沒有記錯,姑娘白日里已經落了一次水了?同樣的招數用第二次,姑娘當真是我見過最執著的人。」
納尼?他難不成當自己是故意落水,引起他的注意?什麼虎狼之詞!
沈月月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她方才那一通折騰,頭髮早已凌亂,又因混了水,此刻緊貼在臉上,狼狽不堪。她冷笑一聲,趴伏在地,手往前伸拉住了慕容歌的褲腿,用顫抖的語調叫道:「你還我命來……」
「……」
慕容歌與陳太對視了一眼,有些無語地看向地上專心扮鬼的女子,雙手抱胸道:「莫非是被我揭穿,太過羞愧是以裝瘋賣傻?」
這人的臉皮實在厚得可以。沈月月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將濕發往兩邊撥開,露出清麗的一張臉來。
此刻那張臉上有與慕容歌不相上下的嘲諷神情,她看定了慕容歌道:「多謝小侯爺救命之恩,不過,小侯爺雖整日受人吹捧,卻也應當對自己有正確的認識。」
她說完這話,轉身就要走,慕容歌在身後道:「怎麼,救了你的命,這便要走?」
沈月月轉過身,勾唇笑道:「此地甚偏,我沒興趣留下過夜。小侯爺若是想,自便吧。」
陳太道:「公子,這姑娘未免太……」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因為昏暗的夜色下,他依稀瞧見自家公子臉上若有似無的笑。
作為貼身伺候慕容歌的人,陳太對這笑容再熟悉不過了。自小到大,只有當公子遇上感興趣的事物,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是剛剛那姑娘么……
陳太有些惡寒地縮了縮脖子,也罷,自家公子的品味一向清新脫俗,他不評價也罷!
摸黑原路返回,回到房中時,府中仍是一片靜悄悄。
沈月月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躺在床上皺起了眉頭。
是她太想當然,以為怎麼來的便可以怎麼回去,如今看來,此事並不容易。
可關鍵點究竟在哪呢?
她將白日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想了一遍,卻找不到第二種可能性。
莫非是要以別的方式再死一次么?想起方才那瀕死的感覺,她膽寒地搖了搖頭。那種感覺,她再也不要經歷第二次了。
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一個可行的方案。直到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她才疲憊地沉沉睡去。
但似乎夢境都不安穩。
她夢見漂浮著的水草將自己全身裹住往下拖,她想要呼救,一張開口卻灌入了大口的水。
第二天是被綠蘿叫起來的。
睜眼便是刺目的日光,時辰已經不早。
綠蘿道:「小姐,謝家小姐來了,夫人讓我來喊你快些過去。」
謝家小姐?
腦子裡飛快地閃過原身的記憶,便是那個害她落水的始作俑者,謝鳳兒?
沈月月應了一聲,洗漱完畢后便隨著綠蘿去了前廳。
父親上朝了,母親正與謝鳳兒說著話,見她過來了,謝鳳兒皺著眉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你身子還好嗎?」
沈月月看著她皺眉的模樣,滿臉的關切,與記憶中的盛氣凌人並不相符。她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頭輕聲道:「已經無事了。」
這與她平日的畏縮形象相符,謝鳳兒沒有多想,歉疚道:「都怪我不好,若是我當日照看著你一些,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柳氏忙道:「鳳兒,切莫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發生這樣的事也並非你所願。小月這不是沒事了嘛,你且放寬心。」
謝鳳兒垂眸關切了一番,又陪著柳氏說了一會體己話,終於在柳氏的一片誇讚中與沈月月一道回了房。
才進了房門,謝鳳兒就甩開了沈月月的手。
沈月月略有些吃驚地看著她,便聽她抱怨道:「你未免也太不小心了,所幸這回是救回來了,若是你出了什麼事,要我以後如何自處?你家少不得要將事情歸咎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