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終不似，少年游

燈光打下來，白亮亮的，心中卻是平靜非常，腦子裡沒有任何的思緒，手隨心而動，落筆不知道自己寫了點兒什麼。

曾經我寫過門前柳，橋邊樹，畫中人，詩中仙，夢中事，身邊客，但是我更喜歡，枕上書。

「枕上一書三生世，殷切與君語遲遲。」

書里都寫了點兒什麼呢？

似是而非？似真而幻？

輕敲書案，我看著桌子上沾滿了墨汁的筆，軟的很，我拿起筆落在紙上時，這才回憶起起它的重量來。

剛中有柔，柔以克剛，這話很對。

藏鋒斂勢，抬筆收鋒，掩蓋起了所有任何可能透露出來的鋒芒，默默無聞的寫著，想著，念著。

人來人往，過客匆匆，淡然且隨性的看著這些對於自身而言的路人，不過是路人。

秋月了無痕，碧波微漾在洞庭湖上，圈圈波紋漫開，美，很美。

似乎寂靜是這片天地的代名詞，悄然且靜謐。

我想著我能淌過九曲河，哪怕被水波沾濕衣袖，我也願意去看那藏在岩石背後的青苔。

雨露初滴，響在山谷之間，像是老僧的木魚，聲聲入耳清脆。

我想著我能獨自走上那高聳兩片山之間的棧道，哪怕一腳下去臨門九泉，我也依舊想要抬頭挺胸的去試一試，其實結果，沒那麼重要。

我想著我能入我最喜歡的詩中走一走，看看我最喜歡的景色到底是怎樣的震撼人心。

蓮綻而開，出從淤泥，淡粉色和碧綠色交替，形成了一個季節標誌的溫柔。

我想著看看藏在湖水地下的，到底有沒有李白苦苦追尋的月亮，也許那是詩人所追求的另一片遠方。

那裡也許勝似仙境的美好，也只有那裡，才配得上那樣的謫仙，那樣的出塵不染，高傲且凌然。

我想著做一個揮筆臨墨的文人，筆下三千是我心中所想所繪，點墨之中自有一片胸有成竹意。

我想著做一個劫富濟貧的俠客，手中的三尺青鋒劍是我最好的夥伴，我們曾經浪跡天涯，走街串市的遊玩，看見喜歡的東西扔下二兩銀錢然後把東西悄悄拿走，我們策馬而游，活的肆意又浪蕩。

我想寫盡萬水千山美景，繪江河湖海雄壯波濤，天高海瀾，壯闊且雄壯，那是夢想中的天堂。

青山綠水君不見，卻似天上美神仙。

我想著指尖輕捻，古琴聲聲，雖不似琵琶入耳脆生生，卻也縈繞心間請君聽。

我想著撐一扁舟，隨性而動浪蕩江湖，也可一聲高歌，棄了船槳任憑舟隨風而動，而我獨坐船頭起酒興。

夜色闌珊，我點黃燈一盞，搖搖晃晃卻也不滅，映的人影成三。

可終究，我不是詩中少年，也不可，浪蕩天地乾坤二兩間。

我是凡人不是仙，一日卻勝長一年，不曾追憶幾年前，也不曾念往後年。

不羨鴛鴦不羨仙，惟願我心還會起漪漣，彼岸花叢間，是誰聲纏綿，一聲喚，一聲癲，痴傻成了緣。

不想念，這人間，坎坷千年，註定了生死皆是緣，誰有得了成全。

不知是苦還是甜，你且聽著旁人相勸，半生瘋癲，往後隨緣。

詩三百，話萬千，萬里也無邊，哪怕前方是天塹，不也得嘗它一遍。

琢磨思量，黛瓦朱牆，黃昏日上，照的昏黃。

古城寂靜，小道上的人來人去稀稀疏疏，琵琶聲響繞了誰家的籬笆，周圍的青竹環繞，幽幽然。

此時的古街沒有了舊時候的熱鬧，人們也偏愛上了寂靜。

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昏昏欲睡，檯子底下坐著的客人也不聽書，就是來此談談生意。

話本先生緊促眉頭不知如何下筆，書間的故事停了下來，不知如何向下繼續演繹。

燈火燃的不旺，紅燭默默的滴著淚，一行又一行，不知是否是在低語抱怨些什麼，我不知。

拿起剪刀剪下了些許的燈芯，也許這是我唯一能夠為它做的事情了吧。

入了夜裡，尤其的涼，不像是詩中所說的夜而不昧，遂然起身與友人相聚，而是被褥寒侵難以入眠。

這夜啊，長，長的似乎就要這麼下去了。

夢裡會是些什麼呢，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也許，神仙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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