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自食其果
小男孩紅腫著眼睛,固執著不肯吭聲。
余寶寶輕嘆了口氣,蹲在他面前跟他平視:「我知道你跟聰明,也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現在真沒時間陪你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對上她的眼睛,小聲問道:「你會去找我嗎?」
「看時間吧。」
她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頭髮,質感很好,難怪教習老師這麼喜歡揉她的頭髮。
小男孩半響沒有吭聲,最終還是應了聲:「好。」
「快回家去吧,你家裡人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你……不是說送我回家嗎?」他扯了扯她的衣角。
「你家人來了。」
余寶寶指了指後面,正是上次那幾位黑色西裝男人,他們已經走過來把小男孩包圍住。
余寶寶退出他的視線,沒一會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小男孩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臉上的委屈表情消失不見。
她早該猜到的。
上次那些找他的人,是他的保鏢。
上次他騙了她,這次她騙回去也算扯平了。
余寶寶按照地圖定位位置找到了醫院,從南門走了進去,南門是住院部,比起正北門快一半的時間。
一樓大廳的體檢人數特別多,人擠著人攔去了許多條道。
余寶寶好不容易穿過人群去到三樓,病房裡那對夫妻卻不見了,換成了其他人。
「你好,請問之前那個燒傷患者那裡去了?」
「他去做手術去了,做完手術應該會轉入病重監護室。」
「好,謝謝您。」
她關上房門,去了手術室門口。
手術室在正北院,多個通道入口她一個個找過去看。終於在五樓的右側手術室外看到了那女人帶著小孩的身影。
女人靠在門外的長椅上閉著眼睛,眼下方瘀青,像是幾天沒睡好覺。
小孩半蹲著,靠在女人大腿上,仰頭看著他的媽媽,時不時扯扯她的袖子和頭髮。
余寶寶走過去坐在女人旁邊。
小孩朝她看了一眼,隨即害怕地抱住女人的腰,埋入她的懷裡。
他似乎是認出了這人是上次害他滑倒的傢伙。
手術室亮著紅燈,外面很安靜,外頭的聲音全部隔絕開來,冷清地想讓人逃離這塊地方。
余寶寶側頭盯著女人的臉龐,面色蒼白,渾身羸弱,像是吃過上頓沒有下頓的那種。
她閉上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過了許久,女人翻翻身子,醒了過來,余寶寶同樣被她驚醒,她睜開眼睛,看著女人。
女人也看著她。
余寶寶示意她出去說話,別打擾做手術的醫生。
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帶著小孩跟在她後面走到樓下花壇的位置,才開口道:「你是上次過來拍照片的女生。」
余寶寶點了點頭。
見她承認了,女人才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怎麼會知道我老公燒傷在做手術?你過來幹什麼?」
問出問題后,她又把小孩抱緊在懷裡。
「我是在報紙上看到的消息。」余寶寶看著她道,「我這次過來是為了把上次的錢還給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她上次給她的錢。
「這錢是你之前給我的,你家裡發生了這麼大變化,錢財應該所剩無幾,這些錢你最起碼這段時間可以讓你和孩子吃的好些。」
她把錢遞給了她。
女人手指顫抖地接過錢,聲音哽咽:「謝謝!」
「不用謝,這本來就是你的錢。」
微風吹過花壇,帶著一陣清香。
余寶寶視線落在花壇上,聲音若有如無,但女人還是聽到了。
她說,「若是你老公死在手術台上你該怎麼辦?」
「自給自足。」
女人回答的很乾脆。
「傷心嗎?」
她又問。
「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存在。」
女人搖搖頭笑道。
余寶寶同樣回了她一個笑容:「外面風大,帶你孩子進去吧,別著涼了。」
「大夏天的怎麼會著涼,吹吹風挺舒服的,清醒。」
余寶寶看著女人的臉龐,她眼睛里多些些神采,沒有初時的疲憊。
余寶寶隔了很久才問出一個藏在心裡很長時間的問題。
「你為什麼會嫁給他?」嫁給這樣一個畜牲。
後面的話余寶寶沒有說出來。
「我跟他是在大學時期認識的,那時候的他不像現在這樣。
他很浪漫,會唱歌,會作畫,還會攝影。
大三我跟他在一起了,後來,他留在了學校當老師,我開了一個小影樓。
我們那時候很恩愛,事情變故是發生在一個女學生身上的,我先生是她的導師,女學生的一篇論文通不過,她哀求他幫她。
我先生拒絕了。
因為這次拒絕,女學生大肆宣揚我先生潛規則她,卡她的論文,而且還跑到樓底上要跳樓。
後來,事情鬧大了,上了新聞,學校怕影響聲譽,開除了我先生,這一下,也坐實了這傳言。
他來到了影樓,跟我一起住著,剛開始他的性格還算穩定,後來越來越暴躁,再後來,看到女學生……」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
「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勸不住他,每次一喝酒回來便毆打我跟孩子。
說實話,我也受夠了。
不過,他也有清醒的時候,就是我碰到你的那一次,我慶幸我制止住了他。」
「為什麼不……?」
女人知道她要問什麼,她搖了搖頭,抱著懷裡的孩子。
「我不想我的孩子有一個坐過監獄的父親。」
「可你這樣,會讓他害更多人的。」余寶寶直視她的眼睛。
女人狼狽躲避開她的視線:「他不是也遭報應了嗎?」
「遭報應。」
余寶寶垂下眼皮,沉靜了許久才看著這個女人,還想再說什麼,但看著女人懷裡的孩子,瞬間禁了聲。
「我先走了。」
她只道了聲別便匆匆離開了醫院。
醫院外頭滿是一排排的飯店,餐館,炒菜的油煙味充斥著整個街頭。
個個飯店門口擠滿了人,提著打包盒,打好飯菜后,又轉身回了醫院。
余寶寶理解他們。
醫院大食堂的飯菜確實不太好吃。
她躲避在街道兩旁的樹蔭底下,盡量用樹葉擋住那刺眼的太陽。
良善的人偽惡的人都說自己迫不得已,哪有這麼多迫不得已,有的只有對與錯,只有因與果。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的是苦果,得的也是苦果。
余寶寶看著來往的人群,默默與他們隔開了間距,她自己犯下的錯誤,最後她也會承擔相應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