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風縹緲
無風的父親是個賭徒,確切點,是個不折不扣的賭棍,輸了,臉紅脖子粗什麼都做出來。農耕之家,生活本就窮苦,怎經的起一個賭徒折騰。邱無風本有個妹妹,幼年患了場重病,家中僅有的治病錢也被他爹拿去做本,揮霍乾淨,耽誤治療的妹妹因此早夭。
無風恨透了他父親,連帶恨透了所有的賭徒,而他的父親,終作繭自縛,因拖欠銀錢,被放高利貸的人一頓狠揍,落下病根,在他十六歲那年逝去。如今跟他母親相依為命。
「慕洋叔,趁早收手吧,再賭下去,必落得我家老鬼的下場。」因為訴說,勾起種種過往,無風再次紅腫了雙眼,說話間,語帶哽咽。牛二被揍,何嘗不就是老鬼當初寫照,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無風因此觸動心頭萬千思緒,情緒才會失控。
慕洋拍了拍邱無風肩頭,一直嘻哈不羈的他,竟只是表象,家境倒與慕洋相似。牛二睜著渾圓的眼聆聽,也不知是否聽進去,只是小雞啄米的點頭。見對方收住話茬,才彎腰一揖,「多謝小兄弟,多謝,多謝。」
隨即,腳底抹油,一刺溜沒了身影。邱無風搖搖頭,心生感慨,脫口道「狗改不了吃屎啊。」「幫的了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慕洋介面,邱無風往慕洋胸口捶了一拳,「他不是你叔么,怎麼你們好像不對路?」邱無風疑問道,倏忽間,情緒轉變極快,又換上一副嘻哈的面孔。
「他只是我的鄰居。」慕洋回道,心裡暗罵,他喚老爹老鬼,父子關係如此,才真是小巫見大巫。兩人並肩離去,慕洋忍不住問出疑惑,「你哪來的錢?」
「賭場贏的。」無風沉默了會,隨即嘆口氣,如是說。邱無風勸說牛二,將老鬼罵的體無完膚,言語間對所有賭徒鄙夷的不行,而他卻還往賭場去,無異於抬手扇自個耳光。邱無風立時有些羞愧。
「那你運氣不錯。」慕洋沒刨根究底,無風心裡長舒了口氣,面上哈哈一笑,大聲道,「那是,我運氣向來極好。」走到一半,將出衚衕口,邱無風突的攔到慕洋身前,沉聲道「有人過來了。」
邱無風陡然變色,慕洋定定神,四下眺望,並無異常。隨即耳朵貼上牆根,仔細聽了翻,疑惑的瞧向他,「百步外有五六個人,快走。」說罷,腳下甩開大步,朝相反方向行去。
兩人穿梭的小巷錯綜複雜,四通八達,方才看其距離西廂府近,才繞過來。無風一馬當先甩腿跑開,臉上陰晴不定,眉毛擰成一團,心裡的擔憂逐漸襲來,莫不是他的秘密被人發覺了?
小巷平日多是寥寥幾人,一次來這麼多人,無風料想那些人定是來尋他的。附近一帶,除了紅星賭場,還有什麼情況能出動這麼多人。一想到秘密被人窺破,心裡不由發虛。
邱無風扎頭回走,見慕洋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頭,不由氣結,「我們又沒有做啥事,不會是來找我們的。」慕洋老神在在的說道,方才推說他運氣奇佳,當中的蹊蹺怎會不讓人猜測?無風片刻功夫將銀錢翻了四翻,哪會是運氣,他有意隱瞞,這會又焦急離開,慕洋料定,他心裡有鬼!
打定主意,探出個所以,慕洋表現的愈悠閑,不緊不慢走,邱無風險些抓狂,怒氣沖衝到慕洋麵前,正欲破口大罵,耳朵一豎,臉上的表情不由有些詭異起來,「怎麼了?」慕洋挑眉,學樣凝神細聽,這下倒是聽清楚了,稀稀疏疏腳步的由遠及近,那是木伎鞋跟青磚磕碰的聲音。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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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杉領了身邊的四個手下,剛出來,碰上鬼鬼祟祟行來的牛二,「牛二。」半低身子,心驚膽顫繞過茶館的牛二,聽到方杉這聲喊,兩腿一軟,打起擺來,苦著臉道,「杉哥,你都說放我走了……。」「剛才那兩人呢?」方杉不耐煩的揮手打斷,牛二指了指二人離去的方向。瞧到幾人,不似針對自己,牛二趕緊灰溜溜離去。
方杉帶了四個手下,轉而一想,又從紅星喚了守場的同伴,往慕洋離去的方向散開,來個兩邊包操。這般興師動眾惹來竊竊私語,方杉也不解釋,悶頭追趕。
河馬和馬猴,不消說,兩人具是紅星的金牌打手,河馬的千斤墜,馬猴的鐵拳功,絕非花拳繡腿能比,那可都是三年五載實打實練出來的。
楊朝峰祖上開武館,到他這一代武管營生吃緊,瀕臨倒絕,楊朝峰習的一身功夫,轉職看守賭場,馬猴跟河馬都是他從武館**來的。三人關係倒也奇怪,與其說為師兄弟,像主僕更多些。
方杉了解的不多,可親眼見馬猴一拳擊穿沙袋,這樣的壯舉實在過目難忘,而他跟人拳對拳硬拼中受了內傷,至今仍在休養。略為耳聞事情了經過,方杉心裡合計,遇到這樣的角色,定要好好探個虛實。
而這猛人,嘿,還真出現了,會是他?方杉不禁狐疑起來,與牛二衝突那會,他都沒正眼瞧過慕洋,就這麼一個不起眼的青年,會是河馬口裡的高手?百聞終不如一見,何況這人是楊哥宿敵。
秉著討好楊朝峰,順便確認對方是軟蛋還是行家的複雜心思,方杉驟然加快腳步,閃身進了那條衚衕。定睛一看,方才喊來堵截的三個同伴已先他一步跟二人交涉了!
無風有意隱瞞贏錢的經過,慕洋愈加好奇,雖不好細問,可自有人來澄清。眼前突現的三個彪汗,還指不到弄個水落石出?無風方才急著撤離,現被三人攔下,反靜下心來,細細思量一遭賭場作為,思前想後,確實未有紕漏。
「這位大哥,你們攔我做啥?」無風不是人來瘋,自詡沒蓋世英雄的本事,吃軟吃硬卻決不吃虧,救牛二一遭,完全觸景生情,一樣的巷口,不同的『老鬼』,何況有慕洋幫襯,才衝動一回,心道順手賣個人情給慕洋,衝動卻不失理智。
可這會不同,慕洋兩手環抱,斜倚牆壁,事不關己的優哉樣,不叛變已萬幸。邱無風只好拉下臉,悻悻而略顯膽怯的說道,以示服軟。
三人為首的漢子,別名彪子,本以為有場硬架要扛,窮追上來遇到這麼兩個毛頭小孩,大感失望。邱無風一臉諂媚,彪子板好的凶煞面孔也換成一臉玩味表情,大有貓捉住老鼠,不急吃**股掌的意味。
「沒事就不能找你么,乖乖候著啊。」彪子結實的身板杵在那兒,擋了大半路,無風側側身,另一旁留的縫隙立即被兩手下堵上,瞧到他的聳樣,二人不禁大笑起來。
「大哥,我沒錢,你們找錯人了。」邱無風哭喪著臉道,配合將袖口抖了幾抖。「去你的,俺們像打劫的么?」彪子翻了個白眼,「那到底要做啥?」邱無風就差聲淚俱下哭訴了,話里滿是委屈,「給俺等著不就得了,吵死了。」彪子最見不得男人這副熊樣。
邱無風暗暗思襯,應該沒敗露,滴溜下眼神,突然一個健步撞向旁側!
無風的突然奮起,太讓人意外,隔岸觀火瞧好戲的慕洋都沒察覺。方杉喊的急,事情經過彪子無從得知,暗自猜測間,本還和顏悅色討好他的青年,忽的變了樣。
無風一個急沖,撞向身旁的漢子,隨即一拳砸向另一個漢壯漢,方才嘲笑他的二人,一個倒地一個鼻子見紅,無風沒學過武,好在有副好身板,出奇不意的偷襲成功的取得奇效。
彪子順時大怒,撩起一腳掃堂腿,邱無風一蹦高高躍起,暗捏了把冷汗,孰知這掃腿輾轉為絕戶腿,自下往上直逼下陰。完,『完蛋』了,『下半生』的幸福就此斷送了么?無風心裡不住哀鳴。
而就在這時候,慕洋動了,同是撩戶腿,朝彪子**擊去。
彪子瞪時冷汗涔涔。他向來喜歡使這招陰人,這招的陰損程度可謂空前絕後,今日遇到同擅長此招的人,不由大駭,當即收腳,以手支地,側翻避開。
跟慕洋對上眼,瞧到其作出相同的動作,立起身體,驚訝的同時眼裡騰起怪異的感覺。彪子擅長這招,熟稔程度全然到出腳力度,便能掌控被擊中者幾天後的雄起。如火純青,眼下似乎碰到個中行家,不由細瞧起慕洋。
慕洋一直躲在身後,不發一言,彪子聽的迷糊,只當要找的人是無風,對於慕洋的出現倍感意外,「小子,滾一邊去,這沒你的事,別自找麻煩。」對罕見的同行,彪子抱有惺惺相惜的好感,說的大大咧咧,偌針對路人甲,或可稱為金玉良言。
「慕洋,扁他,唉喲…」與另兩個大漢混戰的邱無風出言道,恨極了陰險的彪子。說話間,臉上挨了一下,眼睛立時黑了一圈。慕洋沖彪子,聳聳肩膀,無奈道,「我跟他是一夥的,上吧。」輕描淡寫的說話,讓彪子,一惱,隨即腿再度抬高,躍起身,慕洋汗顏,原來他只會這招。
快速閃到其後,辟掌掛拳,歪倒,動作一氣呵成。
「拍拍…」一陣腳步傳來,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小兄弟,好功夫。」方杉拍手,大聲誇道,說話間,躺著的彪子另兩個漢子,以及方杉領來的人,將二人團團圍在當中。無風鼻青臉腫的環顧四周,看清這陣勢,頓感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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