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炒股
愛情總是遠離那些需要愛情的人,麻煩總是找上那些害怕麻煩的人。.wenXuemi.Com
給陸欣去了幾個電話,聽到的全是客套,聽起來遠不如柳依的問長問短、挖苦笑鬧來得愉快。她的心就像一望無際的大海,僅僅投進幾個石塊是無法激起波瀾的。我開始動搖,難道我錯了嗎?可是,為什麼我望著她的眼眸就好象看見了小雪的純真,沒有虛飾,沒有偽裝。就連若嬋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都說她漂亮,對她頗有好感。如果一切只是錯誤,為什麼她還要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一次又一次讓我心動?
世界上最難揣摩的東西莫過於女人的心。我要想辦法早一點結束在香港的使命,回去向她問個清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用見不得人的手段穩住了龐龍宇,就等於暫時穩住了司馬鴻明。可這不是長久之計。
他們再這麼爭鬥下去,我和一帆國際的談判什麼時候才會有結果?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個辦法讓雙方和解,畢竟他們雙方有共同的利益。
可是司馬鴻明對我敵意尤甚,怎麼才能說服他?就算說服了他,凌公子又怎會輕易讓步?真是稍有不慎,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不過,懶人最大的樂趣就在於把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
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以前,我仍然好整以暇地在香港遊玩。
這一天,我的車子經過灣仔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庄澤信讓我去找的那個黃家祿似乎就住在附近。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人,反正順路,去看看也不耽誤時間。
我們按照地址找到了一處住宅,門口釘著一塊銅牌,上書:「黃家祿律師宅」。
還真有這個人!
隔著鐵門將庄澤信給我的那張紙條遞給了傭人,不一會兒,那傭人出來開了門,引我進去。我託辭讓保鏢和司機在外面等候。
迎接我的是一個相貌平平,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
「我等你兩天了,怎麼現在才來?」他的言語頗有責怪之意,「跟我到書房來。」
他的書房布置得極為典雅,很適合他律師的身份。書桌後面的那一排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各國的法典,讓人對他的學識淵博肅然起敬。
我發現了一本我一直想找的書,順手拿下來說:「我可以翻翻嗎?」
「別碰我的書!」他大叫。
可是我已經把書翻開了,一頁頁全是白紙,乾淨得連一個字都找不到。
「沒什麼奇怪的,這是職業的需要。」他搶過我手中的書,將它放回原位。
「你以前真的和信哥一起干過嗎?怎麼你不在金融業做事呢?」我將信將疑地問。
「我對那種大起大落的日子已經厭倦了,我需要一份不受經濟影響又能養家糊口的職業。」
「看到信哥現在的處境,我很難過。恕我冒昧地問一句:以你現在的條件,完全可以照顧信哥,為什麼……」
「他不讓我照顧!他就是這麼個人,一旦認準了一件事,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
「我覺得應該把信哥送到合適的醫院比較妥當,在那裡他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唉,他到現在還不肯承認失敗,居然說自己還有三億。」
「不是三億,是三千萬。這筆錢是信哥委託我保管的。」
「什麼,他真有三千萬?那他怎麼還住在那種地方?」
「他想要折磨自己。」
黃家祿的話大出我意料之外。看來庄澤信並不是真瘋,但他又固執地把三千萬的資產當作三億,應該算是受了刺激后,神經有點不正常吧。
「信哥想要折磨自己,好象並不只是因為事業上的失利,還有感情上的原因吧?」
「不錯。當年信哥與英嘉利財團大戰三個月,中了圈套,不得不割肉退場。回到家裡,發現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了,房子也被賣了,人也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那封信信哥看過後,從此一蹶不振。我們當時都在議論,那女人也太沒良心,信哥對她那麼好,她卻在信哥最困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我不禁惻然:在感情和事業上雙雙慘敗,又有幾個男人能撐得住。好象我剛和若嬋離婚,又從宏德電器廠辭職的那陣兒,不也是跟行屍走肉一樣嗎?在我看來,給信哥最沉重一擊的是感情上的慘敗,因為事業上的慘敗,還可以捲土重來;而女人的背叛則根本無藥可救。事業上損失的不過是還可以再賺回來的金錢,而感情上損失的是一過即逝的生命!
黃家祿摘下眼鏡放在桌上,從保險柜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我一支筆說:「請你在這份文件上簽字,簽完字這三千萬就由你支配了。幫信哥保管了這麼多年,我也算是解脫了。」
「信哥真的要把三千萬給我?」我還是不敢相信。
「是的。信哥沒有囑咐你幫他做什麼事嗎?」
「他讓我收購當年陷害他的那家公司。」
「就是英嘉利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實情,這家英資公司有得是錢,而且和各大銀行、各大財團的關係不錯,他們隨時可以調動幾十億,甚至更多的資金。要想用三千萬收購英嘉利,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我勸你不要簽這個字,立刻離開香港,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我還以為是信哥和我開玩笑,還當著他的面發了誓!」
「那你就簽字吧,發過了誓就不能不算。」
「我只是為了安慰信哥,是不是不必那麼認真?」
「言而有信是做人的基本原則,你怎麼可以想反悔就反悔?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你只要讓這筆錢增值了,表明你努力過了,就不算違背了誓言。」
「真的要簽?」我心下猶豫不決,順手拿起他的眼鏡把玩著。
「簽吧。」他說。
我舉起他那副精緻的眼鏡看了看,訝然道:「怎麼是平光鏡,一點度數都沒有?」
「沒什麼奇怪的,這是職業的需要。」
我開始緊張了,既然這人都信不過,這文件又怎麼能信得過?這是不是一場針對我的陰謀呢?
我假意翻看文件,思索著脫身的對策。
「你是不是懷疑這份文件的真實性?如果是的話,我們可以去香港任何一家律師事務所求證。讓我奉勸你一句,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他的內心。雖然我做事講究門面,但我敢自信地說,我從未違反過律師的職業道德。」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解釋道。又看那份文件手續齊全,而這位黃家祿對信哥的情況了如指掌,怕是我多心了。
「現在可以簽了嗎?」
「好吧,我簽。」
「還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這三千萬是以我的名義開的帳戶,你有什麼買賣的決定,可以先告訴我,也可以直接和我熟悉的場內經紀聯繫。信哥特彆強調一點,這三千萬隻能用在股票、期貨上,不能挪作他用。」
「是這樣……那麼我該買哪支股票,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信哥吩咐,我只能向你介紹股市的各種信息,不能向你提任何建議,所有具體的操作,必須由你獨立完成。」
「那請告訴我,要全面了解香港的上市公司需要多少時間?」
「三個月。」
「那麼大致了解需要多少時間?」
「三十天。」
「要這麼長時間?我在香港不可能呆那麼久。」
「忘了告訴你,你只有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內,你必須做出第一筆買賣的決定。因為你推遲了一天來見我,所以你現在還剩兩天時間。」
「這不是有點兒戲嗎?兩天時間就要我做出這麼重要的決定,萬一賠了怎麼辦?」
「是信哥這麼吩咐的,我只負責傳達。」
信哥真是瘋了,真的要我把他的三千萬全賠光才高興?
有一個方法,就是像在大學里準備考試那樣,在考試前兩天惡補一番,就可以順利過關。可是現在我煩心的事多了,哪有那個精力?
常規的方法行不通,那就用反常規的方法,誰敢說沒有一種方法能把複雜的事變簡單呢?我的懶漢守則里不是有一條「如果沒有現成的方法可以偷懶,那就自己發明一個。」
好,就讓我來發明這種方法——兩天學會炒股的方法。
忽然想起一事,這個黃大律師雖然不在金融界混了,但是炒股的本事還沒忘吧?
我簡單介紹了畢海和長德集團,並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以長德集團這種實力的企業,剛上市首要的任務是保證盈利,他們怎麼敢冒險大肆收購比自己實力還強的企業呢?」
「只要是跟信哥的事無關,我都可以回答。」黃家祿說,「大陸的股市我多少也有點了解,敢做蛇吞象的大事一定要有手腕、有膽略。我敢說,這個畢海是個人物。但他要是把同樣的手法拿到香港來操作,我保證他大敗而歸。你知道為什麼嗎?」
「請教。」
「因為香港是個法制社會,可鑽的漏洞不多;而大陸股市才剛剛起步,因為違規操作受到處罰的公司少之又少。要想圈錢,就要膽子大。亂世出豪雄!」
「亂世出豪雄?」
「對。亂世是條件之一,合作是條件之二。一個人單槍匹馬乾不成大事,要想成為豪雄,就必須找到有實力的合作夥伴。一個上市公司想要圈錢,首先要物色一個可靠的戰略投資者。」
「什麼是戰略投資者?」
「簡單的說,就是幫上市公司拉升股價,最後一起分享利潤的合作者。」
「戰略投資者怎樣拉升股價?」
「可以幫上市公司包銷產品,保證上市公司什麼都不幹,就能維持績優形象;更重要的是戰略投資者能在一級市場獲得最廉價的籌碼,並在二級市場上大量吸取低價籌碼,然後在上市公司的配合下高位出貨,最後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比例,將一定的利潤返還上市公司。」
「戰略投資者就不怕風險嗎?萬一股價跌破發行價怎麼辦?」
「笑話!你聽說過大陸一級市場發行有失敗的案例嗎?」
「明白了,這樣一來上市公司不僅從股民手裡圈到了錢,還從戰略投資者那裡得到了可觀的收益,就是兩頭賺。有了這麼一大筆錢,再投資一個成功的項目,公司就可以長期發展了。」
「你錯了,只有真正想干實業的公司才會老老實實去投資合適的項目。而有些公司等錢到手之後,馬上就會說,原來準備投資的項目因市場變化等等諸多原因已不適合投資了,將招股說明書中所有甜蜜的許諾一舉推翻。他們有自己的算盤:做實體多累呀,回報周期長,風險大,說不定一下就賠進去了。」
「他們怎麼敢這樣出爾反爾,欺騙股民?」
「你們大陸股市不是有一句名言嗎——『為股民負責。』——有這句話遮羞,什麼違法的勾當不能幹?」
「那上市公司拿這筆錢怎麼辦?存銀行嗎?現在利息這麼低,不划算嘛。」
「所以他們會投資最容易來錢的事業。你說說看,在大陸做什麼事既合法又來錢快——就是一夜間賺幾十萬、上百萬的那種。」
「炒股?」
「對,他們會找到第二位戰略投資者,開始第二輪錢生錢的遊戲。」
「證監會不是有規定,募集資金的使用投向不得擅自更改嗎?」
「你以為證監會天天來查帳啊?只要在他們來查帳的前一天,把錢放在銀行,讓他們看看,錢沒亂花。其他的時間,你愛怎麼玩誰管你呀?」
「這第二輪該怎麼玩?」
「巨額資產委託管理。把錢以合法的手續委託給戰略投資者管理,讓他在股市做莊,上市公司則出消息配合,賺了錢大家分。」
「那這樣的上市公司不成了什麼都不生產,而靠股民生存的寄生蟲了嗎?」
「大陸這樣的公司多了,是他們維持了大陸股市虛假的繁榮。一旦他們違法的行為被徹底揭穿,大陸的經濟恐怕……呵呵……」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懶的人!
他們動動嘴皮子、簽簽字,錢就能滾滾而來。而我辛辛苦苦地跑到香港來擔驚受怕,只為了公司上市后能夠大力發展房地產事業,從而向我最終的事業邁出堅實的一步。
難道我還不如他們?
究竟什麼才是懶的真諦呢?
「你必須明白一點,在股市中真正賺錢的是極少數的人,既不是股民,也不是上市公司,而是幕後的操縱者,」黃家祿分析道,「如果你前面說的那些收購計劃全是那個畢海制定的,那麼他就是幕後的操縱者,一旦他的收購計劃成功,他還可以通過與這些控股公司之間的關聯交易獲得更多的利益,如果這其中還涉及到你們所謂的國有股,那問題就更複雜了,我對這方面的操作知之甚少,恐怕不能給你詳細講解了。」
我迷迷糊糊地告辭出來,心裡一直在思考剛才那個問題。
「吳先生,快看,有你的照片呢!消息昨天就出來了。」保鏢遞上一份報紙。
原來是我在向那群示威者演說的照片,我被示威者和警察團團包圍,佔據畫面大部分的是他們,我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點。下面的文字報道既沒有提到我的名字,也沒有涉及我的英勇無畏,只是簡單描述了我的狼狽不堪,接著就是對圍困場面的詳盡報道。
所幸我不是報道的重點,我可不想出這個風頭。
「你們幫我買幾份有詳細財經新聞的報紙。」我吩咐道。
我準備回酒店認真研究香港的財經,也許能從中找到什麼對我有利的信息,好完成信哥的給我的苦差事。
但是經過和黃家祿的一番談話后,我的信心好象突然被蒸發得一乾二淨。
在酒店門口下了車,兩位保鏢陪我一起往裡走。
突然有人喊道:「吳勤勇,滾回去!」
我的肩膀一緊,被身手敏捷的保鏢拉到一邊,躲過了一包雞蛋的襲擊。
定神看時,一個留長發的年輕人正喊著「滾回去」,將第二包雞蛋朝我們扔了過來,然後掉頭就跑。
兩位稱職的保鏢追了上去,發誓要給他一個教訓。
這時,一輛黑色的小車在我的身邊停下。在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被人擠進了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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