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麼也不做
聞著女兒身上確實有藥膏味兒,旁邊水盆里還浸著帕子,藥瓶塞子還沒蓋上,柳明月也就沒有堅持自己看了。
「你知道自己這次過了就好了,謝家公子是個頂頂好的孩子,你若是見了肯定也會喜歡的……」
聽到爹爹如此推崇謝家公子,賀萊沒忍住皺了一下眉,雖然是立刻就鬆開了,但是卻沒能瞞過她爹爹。
「好了,爹爹不說了,左右你也清楚我跟你娘怎麼也不會害你……」
柳明月知道女兒現在是什麼也聽不進去就不再繼續勸下去了。
賀萊卻沒辦法不再多想。
爹爹原來這麼滿意謝家公子嗎?
她記憶中……她好像沒什麼關於第一次成親的記憶。
連後來謝家公子怎麼成了梁王的側夫,她都沒有去關注。
因為這位謝家公子消失的第二日,娘親奉旨進宮回來后,她就被賜婚了,對象還是桂王世女的嫡子慧郡君。
她的曾祖父是太祖皇上的同胞長兄安康長郡王,祖父是太祖之子福慶郡王,桂王的同胞弟弟,她同這位慧郡君也算是表姐弟。
雖是過了三代,可王室歷來通婚,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她實在接受不了這種親上加親的做法,得知聖旨后整個人都懵了,哪還能顧得上已經成了別人側夫的謝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者,她跟這位慧郡君成親后的生活更是讓她印象深刻。
一時又勾起來了對這位慧郡君的回憶,賀萊忍不住搖了搖頭。
她正要安撫爹爹,爹爹身邊的夏鷺哥哥過來了。
「夫主大人,家主請您過去。」
「什麼事兒?」
柳明月下意識問,卻見夏鷺往女兒身上看了一眼,他頓時瞭然。
「乖孩子,你好好歇歇,明日可要聽話了……你也別想著再出去,我跟你娘今晚就是不睡也不會讓你再出門的。」
柳明月先是哄了一句,隨後又想到女兒膽大包天的性子,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賀萊搖頭失笑,等爹爹一出去,她轉頭就吩咐旁邊的弈棋,「找個小子去前面打探一下看是什麼事兒。」
弈棋剛才被夫主大人盯了一眼,現在還沒緩回來呢,聽到這話不由皺巴著臉,「娘子啊,這要讓夫主大人知道了,奴婢可要被罰得更狠了……」
「只是讓個小子看兩眼,爹爹他們正忙呢,怎麼會知道?」
弈棋見自家娘子這麼堅持,臉頓時更苦了,「娘子啊,我們幾個誰出院子也得外面的嬤嬤大爺們同意……再者,咱這個院子哪裡來的小子?您昨晚出去了,今兒一清早夫主大人就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敲打過了,人都躲著咱呢……」
賀萊啞然。
看夏鷺剛才的表情肯定是有什麼棘手事,還是娘親讓爹爹過去的,她要是沒看到也就罷了,看到了怎麼還能坐得住?
可她如今回到十八歲,確實也沒什麼權利,爹娘不允許,那她就什麼也不是啊。
她就這麼獃獃坐著,也不肯趴下休息,弈棋偷偷瞅了賀萊幾眼,終是忍不住開口了,「娘子要是想知道打聽剛才夫主大人是去做什麼的,那不用打聽也知道……這幾日謝家不都往往新院里運東西嗎?能讓夫主大人親自過去,那肯定是謝家有主子上門了。」
賀萊沉吟著看了一眼弈棋,她倒是沒想到謝家會來人。
前世應該也有人過來。
不過婚事還是如期舉行,可見她去花巷宿醉也根本動搖不了這門親事。
這門親事……明天都要成親了,她想再多也沒什麼用了。
尤其,她也根本不知曉梁王跟謝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倘若說謝家一開始就中意梁王,就不會有謝家公子嫁她的事情,謝家更不會在梁王起兵時還奮力抵抗……可若說不中意,謝家公子怎麼又到了梁王府上?梁王究竟為何一定要從他們賀府奪人,還能說動皇上不計前嫌又給她賜婚了?
賀萊想了一圈,疑問卻越來越多,唯一確定下來的也只有這門親事她無可奈何這一件事。
謝家雖讓他們賀家蒙羞,可後來她家也欠了謝家太多恩情。
她二十那年,東胡來犯,娘親隨軍出征,被黃斂中那奸人所陷害困守孤城身亡,皇上聽信讒言亦記恨祖母在先皇面前的諫言竟將戰敗全歸咎於娘親裡通外敵。
不僅剝奪了他們賀家自太祖時的一切榮耀,還將她視為叛賊之女貶為罪民流放南疆。
當時是謝家護送她爹爹安身外祖家,也是謝家暗地裡將她娘親的屍首收斂送至爹爹身邊,她在流放途中也是得了謝家軍救援才免於被流民所害。
她不知謝家意圖,如今也只能尊重過去。
跟以後他們賀家的命運相比,她的親事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她真心想娶的青裳如今只是個六歲小童……
想到青裳,賀萊低聲嘆了口氣,如今青裳才六歲,還沒有到張神醫身邊,偏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幼年的事,她要去哪裡找他?
就是找到了,還能跟前世一樣嗎?
賀萊又嘆了口氣,抬眼見弈棋她們全跟木頭一樣杵在屋裡直直盯著她一眼也不眨,她就更覺得煩躁了。
賀萊沖幾人擺了擺手,「我要休息一會,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娘子,夫主大人交代了,您跟前一刻也不能離人,外邊還有嬤嬤盯著我們呢。」
弈棋小心說著,腳下一動也不動。
賀萊只得收回目光,閉目養神。
只要娘親能留下來跟爹爹在一塊兒,她自己能護好這兩個人,早些找到青裳,重生難道不比過去那一世好?
不過,她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嗎?
什麼都不做,明天又要被敲悶棍了吧?
雖說跟前世一樣就行了,但是莫名其妙被人打……清醒著看人被擄走,這……
賀萊本來也不想多想,可是一趴下去,這亂七八糟的想法自己就往她腦子裡灌,她壓也壓不下去。
一整天她身邊都不離人,她倒是想起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列下來,可她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現在連筆都拿不穩,鳴琴這幾個人還根本不聽她的話,連站遠一點都不聽。
她背上也疼,只有趴著舒服,胡思亂想著就沉沉睡去了,再一醒來就到了夜裡,外邊鑼鼓喧天,紅彤彤的光從門窗映進來,喜慶得讓人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