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在餐桌前，大剛覺得有些不適應，說句實話，他從未吃過西餐，這一次若不是答應了小劉，他也不會來。本來他是口頭向小劉道了個歉，讓她別介意他們的胡言亂語，沒想到人家小姑娘心胸寬廣，很大氣地說：「這沒什麼，我從未在意。不過你要是覺得內疚的話，你就表示一下吧。」大剛問：「怎麼表示？」小劉笑著說：「我這個人的要求很低，只要能滿足我的食慾，什麼都好說。」大剛道：「這沒問題，請你吃頓飯我還請得起。」小劉眼睛一眨說：「我的標準可高噢！」大剛說：「再高你就這麼一個人，能吃多少？說吧，想吃什麼？」小劉說：「看你的態度這麼好，我就不宰你了，就去吃西餐吧！」

「先生，小姐，請問您吃點兒什麼？」服務生很有禮貌地問。大剛看了一遍菜單，也沒有看懂，就對小劉說：「還是你來吧！」小劉一笑，說：「真沒紳士風度，人家都是先問女士，你倒好，看完了才想起我。」「我哪知道洋人這麼多規矩？」大剛似在為自己解釋。

大剛真不明白，這麼難吃的東西在小劉嘴裡為什麼會吃的那麼津津有味？真是不承認不行啊，自己這一代確實已經跟不上形式了。「來，主任，干一杯。」小劉向他舉著杯。殷紅的葡萄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小劉，看你對這裡這麼熟，是不是經常來？」小劉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盯著大剛說：「我的名字叫劉梅。」大剛莫名其妙，也讓小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問：「你什麼意思？」小劉說：「就我們兩個人時，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說完，她又端起了杯。小劉的情緒確實有些不對頭，大剛可以看出，要不一個女孩子是不可能這麼大口地喝酒的，而且這又是在西餐廳，更應該文雅一些才對。

「因為這裡是我初戀的地方。」小劉在自言自語，年輕人的初戀大都是美好的，只是不一定都有美好的回憶。「他選擇了一個家庭出身比較好的女孩，卻對我說『男人應該事業第一』，去***混蛋邏輯！貪圖富貴卻給自己戴頂高帽子，男人都這麼虛偽嗎？」小劉看著大剛，大剛說：「我們談些高興的事好不好？」小劉沉默了一陣，可能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笑了笑說：「對不起，來，我們喝酒。」大剛看了看杯子，說：「喝完這杯我們不要再喝了。」小劉笑著說：「怎麼，心疼錢了？」大剛說：「是啊！我只說請你吃飯，可不包括酒啊！」「那麼小氣，那我自己買單。」小劉說。

說歸說，他們真的沒有再喝，單也沒有讓小劉買，不過結帳時還是嚇了大剛一跳，二百多塊，就這麼普通的一頓飯！在路上，小劉還在開玩笑，「主任，這下子出血了吧？回去沒法和老婆交待了吧？」大剛笑了笑，有些尷尬，的確，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晚上的風有些涼，看著微醉的小劉，大剛說：「小劉。」「叫我劉梅。」小劉糾正道。「好，劉梅，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可我現在還不想回去，你就好人做到底，再陪我走走吧！」「這…」大剛有些為難。劉梅撲哧一聲笑了，「你簡直和個未成年兒童一樣，真難想像你會是個結了婚的男人，算了，我還是自己走走吧，晚安！」說完，劉梅轉身就走了。大剛站著遲疑了一會兒，又追了上去，劉梅有些吃驚地問：「你怎麼又回來了？」「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溜達，我怎麼能放心？萬一有個什麼的，我可擔不起這個罪過。」大剛笑著說。劉梅也笑了，「沒這麼嚴重吧？」

把劉梅送回去后，大剛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起了劉梅剛才的話。劉梅向他訴說了一個動人的故事，一個貧困山區的小姑娘，十幾歲就遠離家鄉，到了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求學，學業期滿后就留在了這個城市，雖然工作不是那麼如意，但她不想再回家鄉，因為那裡畢竟在各方面都太落後了，而不是憑一個人的能力就可以改變的。所以既然她選擇了留下，她發誓要在這個城市中勇敢地生存下去。大三時，她談了一個男朋友，但在畢業時，他卻提出了分手，原因很簡單，他隨一個高幹的女兒走了，他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她哭了，擦乾眼淚后，她對自己說，這個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出賣你的也只能是你自己，如果你不把內心的想法說出，誰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不能靠任何人，一切只能靠自己。

大剛沒有想到這麼一個文弱的小姑娘，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故事，性格也原來這麼堅強。平時見她與人嘻嘻哈哈，一幅活潑可愛的樣子，真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她卻笑著說，這有什麼做不到的，想開了不就什麼都好了？你總不能每天都哭喪著臉吧，那與事又有何補呢？自己的情緒還是要自己調整，要快快樂樂地活著，享受生活每一天。

大剛想著，心裡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是憐憫還是無奈。是啊！誰能體會一個女孩子獨自在異地它鄉的艱辛呢？生活上要自己照顧自己，經濟上要獨立承擔一切費用，而在工作中還要處理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毫無疑問，在日常中她絕對不會和正常人有平等的地位，原因是她是外地人，雖然在國內不存在什麼種族歧視問題？但城市人的視力眼問題他是深有體會的，這絕對是在任何地方都存在的現象。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始終保持著一種積極向上的樂觀態度，真是很難做到的。想到這兒，大剛心裡不由地對劉梅有了一種敬佩，他搖著頭，笑了笑，自己怎麼能有這些想法呢？這種同志式的友誼最好不要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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