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心存幻想

老太太在一旁陰陽怪氣道：「你媳婦皮癢，像以前一樣打她幾頓，你看她還敢不敢不聽話！」

方爸爸本來就被方媽媽懟的理屈詞窮，早就惱羞成怒了，聽了自己親媽的話，一巴掌甩在方阿姨的臉上，方阿姨應聲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恰巧被放學回來的方美玲三姐妹看見，三姐妹驚呼了一聲：「媽！」便全都跑去扶方阿姨。

方阿姨只覺得下身陣陣發熱，忍著強烈的不適對方美玲道：「你現在就去你楚雲姐家裡一趟，讓她把送給我的紅糖和豬肉全都拿走。

我不想為了這點東西被你爸打死，我想看著你姐妹長大成人。」

方美玲泣不成聲的答應了，囑咐兩個妹妹無論如何要護著媽媽，便飛奔著去了楚雲家。

楚雲姐弟才吃完午飯，待在各自的房間里學習。

見方美玲淚流滿面的跑來了，楚雲驚問道：「是不是你家發生了什麼事？」

方美玲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拉著她就往外走，哽咽道：「我媽讓你趕緊把你送給她的那些東西全都拿走，不然非被我爸打死不可！」

楚雲一邊跟著她小跑著往紡織廠家屬區去，一邊問原由。

方美玲擦了一把眼淚道：「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我和兩個妹妹一回家就看見我爸把我媽打在地上，我媽就跟我交代了那些話，讓我來找你。」

兩個人還沒有跑到方家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方美玲兩個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還有幾個街坊的勸阻聲。

楚雲急忙加快了腳步，扒在門口的人群往裡一看，方爸爸正怒目圓睜掙扎著想要去踼方阿姨，被幾個街坊死死拉住了。

方阿姨情況很不好，臉色雪白，身下一灘血，虛弱的無力反抗。

楚雲連忙沖那些街坊叫道：「求求各位叔叔嬸嬸，趕緊幫我把方阿姨抬到醫院去！」

一個阿姨應道：「已經有人去門衛卸門板了，你再等兩分鐘！」

這個年代許多人心裡還是有些迷信的。

總覺得用自家的門板去救病人或者傷者不吉利，所以一般用病患或者傷者自家的門板抬人去醫院。

剛才就有街坊想要拆方阿姨家的門板，她婆婆卻不讓。

說用門板抬病患，她兒子這一年的氣運都破壞了。

眾人快被她氣炸了，救她自家的媳婦還要講吉不吉利，救的又不是外人！

可是救人要緊，街坊們只得捨近求遠，去門衛下門板來抬病人。

那個阿姨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在喊：「讓開，快讓開，別堵著路！」

堵在門口的街坊立刻讓出路來，楚雲和幾個身強體壯的大媽把方阿姨放在門板上。

方阿姨不斷的翻著白眼，眼看就要喪失意識了。

有的病人一旦閉上眼睛昏過去，就有可能再也醒不來。

楚雲讓方美玲的兩個妹妹不停的呼喚方阿姨，讓她別睡，又吩咐方美玲，讓她把她送給她媽的紅糖和豬肉全都拿上。

她敢打賭，如果把這些東西留在方家，她們這群人前腳走，後腳這些東西就都落入了方阿姨婆婆的手裡。

方阿姨的婆婆臉都氣變形了，可又不好說什麼，那些東西是楚雲的，人家有權拿回走。

到了醫院，楚雲讓那些街坊把方阿姨送進急診室里搶救，她這種情況必須得輸血。

她自己則去繳費。

繳完費，楚雲趕到急救室一看，方阿姨還靜靜的躺在治療床上，貌似什麼處置都沒有。

問急診醫生：「給我阿姨查血型了沒？」

急診醫生點了點頭：「已經抽血送到化驗科急查去了，這會兒還沒出結果呢。」

關心則亂，楚雲忘了現在她身處醫療落後的架空的六零年代，查血型沒有那麼快出結果。

她能做的只有等。

但是作為醫生，她知道血庫里的血漿儲備不一定充足。

因為這個年代人們普遍貧血，獻血的不多，醫院常年累月血漿儲備不足。

為了以防待會兒需要輸血時血漿不夠，楚雲號召街坊們查個血型，萬一待會兒血漿真的不夠，他們這群人里血型相同的還可以頂上。

那些街坊們全都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他們自己都貧血，誰捨得把自己身上的血輸給別人。

怕自己因為嚴重貧血而不能幹活兒，那不是虧大了。

楚雲見他們這副表情，明白過來是自己提的要求太過分了，因此也就沒再提了，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檢查了血型。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方阿姨的血型出來了，是A型血。

急診科的醫生立刻給她安排輸血。

果然如楚雲預估的那樣，醫院裡的血儲備量不足。

就拿這A型血來說，醫院只有兩個單位，可方阿姨的血色素已經掉到35gL，當天要輸四個單位，不然效果不明顯。

幸虧她的血型結果出來了，是O型血，可以把今天頂過去。

可明天呢，方阿姨這種情況要輸好幾天的血才行。

楚雲獻血的時候問護士長：「醫院明天弄不弄得來A型血？」

護士長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我看號召家屬獻血吧，不能太指望醫院。」

陳玫走了過來：「誰需要獻血？我可以，我是O型血。」

楚雲告訴她，是她認識的一個阿姨子宮肌瘤大出血，急需輸血，如果明天沒有A型血漿，那她就上。

獻完血，楚雲去看了一眼方阿姨，見她已經蘇醒了過來，放心了不少。

見方美玲三姐妹全都圍在方阿姨的床邊小聲哭泣，把她們的小腦袋挨個摸了一遍：「不哭哈，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三個小姐妹這才哭得好了點。

方阿姨過意不去道：「讓你破費了，等我出院了，就把錢給你。」

每個月楚雲給她的現金，她一分都沒用，縫在她最破的棉祆里，付這次住院的費用應該是夠的。

住院的費用至少得幾十塊，她不能讓楚云為她出。

楚雲寬慰她道：「錢的事不急，什麼時候還都行，先把病給治好。」

方媽媽虛弱的點了點頭。

雖然捨不得花錢，可是這病不能不治，她要是死了，她三個可憐的閨女咋辦？

楚雲拍了拍方美玲的小腦袋：「會不會做飯？」

雖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是這個年代糧食珍貴，很少有大人放心讓孩子做飯，生怕糟蹋了糧食，所以不會做飯的女孩子比比皆是，楚雲擔心方美玲也不會做飯。

「會。」方美玲擦了一把眼淚，茫然的看著楚雲，不明白她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楚雲從方阿姨的床頭柜上拿起那塊豬肉交給她：「你去我家把這塊豬肉做成汽水肉，你母女四個吃。」

雖然現在才剛剛出正月，天氣還很冷，可再冷已經到春天了，最低溫度至少七八度，這塊裡脊肉不儘快吃了，會放壞。

方美玲應了聲好，遲疑的小聲問：「是去我家做嗎？」

楚雲考慮的不周全，不能去她家做，她奶奶還在。

別說做汽水肉了，這塊豬肉提回去恐怕都會被她奶奶給搶走。

楚雲從口袋裡掏出自家的鑰匙：「去我家做吧。」

方美玲這才提著那塊豬肉拿著鑰匙走了，楚雲也去辦公室上班。

剛坐下，就有同事問她是不是靠著寫小說掙了幾百塊稿費。

楚雲謙遜的點了點頭，並沒多說。

魯媛媛暗地裡妒嫉的發狂，一個夜校畢業生居然有這麼深厚的文字功底，寫的小說竟然能發表！

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楚雲收拾好東西就去看望方阿姨，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轉到住院部了吧。

萬勇走到她面前，紅著臉道：「小江，聽說你有個熟人需要輸血？」

「嗯。」楚雲點了點頭。

「什麼血型，我看我能不能給她獻血。」

「A型血。」

萬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是B型血，幫不上忙~」

楚雲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沖著你這份熱心我就要替方阿姨謝謝你。」

萬勇一聽這話更不好意思了：「又沒幫上什麼忙~」

李玉麗看著楚雲離開的背影，問魯媛嬡：「那個賤人真的得了好大一筆稿費？」

「應該是吧，不然她也不會請客。」

李玉麗很是不得勁道：「沒想到她竟然有這個本事~」

魯媛媛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她更有理由嘲笑你不如她了。」

李玉麗驚訝道：「她在背後嘲笑過我？」

「呃……沒有！」魯媛媛裝出一副說漏了嘴的模樣極力否認。

李玉麗怒瞪著她：「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如果是朋友你就跟我說實話！」

「是！當然是！」魯媛媛面露為難之色，「小江說的話實在太難聽了，我怎麼能夠說給你聽？

你聽了找她麻煩怎麼辦？那她肯定會猜出是我傳的話，我還要不要在辦公室混下去了？」

李玉麗臉色陰沉：「放心，就算我想要報復死賤人，也絕對不會自己動手，牽扯不上你。」

魯媛媛這才小聲道：「小江經常嘲笑你長得不如她，還沒氣質，一看就是庸脂俗粉，也配當院花，院花只能她和陳玫擔當。」

李玉麗譏諷道：「喲，她這馬屁拍的也太明顯了，應該說這整個醫院，只有她配當院花才是！」

魯媛媛見她上鉤了，不禁心花怒放，繼續煽風點火道：「其實吧，我覺得她長得遠不如你，竹竿一樣的身材哪裡美了。

她肯定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你讓她給你帶漂亮衣服她怎麼不帶？還不是怕你穿上漂亮衣服甩她好幾條街。」

她這幾句馬屁拍的李玉麗分外舒服，同時更加討厭楚雲，冷哼一聲：「小人！長得再漂亮也難掩她骯髒的人品！」說罷，踩著小皮鞋走了。

魯媛媛看著她的背影意味深長的微笑。

果然如楚雲所料，方阿姨已經轉到了住院部。

楚雲去住院部探望方阿姨，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聽方美玲抹著眼淚道：「媽，你和爸離婚吧，不然我真怕爸哪一天把媽給打死了~」

說到這裡，傷心的嗚嗚哭了起來，兩個妹妹也跟著她痛哭不已。

方阿姨輕輕嘆了口氣：「要真跟你爸離了婚，你們就是沒爸的孩子了，別人會欺負你們的。」

方美玲不認同道：「楚雲姐妹兩個也沒有爸爸，怎不見別人欺負她們？」

方阿姨小聲道：「可是她們還有楚帆這個兄弟，而且楚雲成人了，又有學識，未婚夫又有本事，她們的親生父母還是英雄，咱們拿啥跟她姐妹比？」

方美玲沉默了半晌，道：「媽，您要是沒有當斷則斷的勇氣，您還要受苦，我姐妹也很難有好日子過。」

方阿姨疲倦道：「再看看吧，你爸把我打成這樣，他如果愧疚了，我們就原諒他。」

方美婷小聲嘀咕道：「媽想給爸機會，我看爸並不在乎，不然怎麼到現在還沒來看媽，也不管我們有沒有吃飯。」

躲在外面偷聽的楚雲這才記起她姐妹三個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飯，於是轉身去食堂買了不少包子來到病房，招呼方阿姨母女四個吃。

又叮囑了一番方阿姨要安心養病，沒事喝喝紅糖，等床頭柜上的紅糖喝完了，她再買。

說完便回家了，今晚她還要值夜班呢。

到家時，陸明軒和邱大叔已經來了，陸明軒還親自掌勺做好了晚飯。

楚雲一回來，大家就開飯。

楚雲看見飯桌上有一大湯碗的汽水肉，問陸明軒：「怎麼想到要做汽水肉？」

汽水肉是湖省名菜，味道清爽鮮美，營養豐富，口感嫩滑，十分有利於消化，特別適合病號營養餐和老人兒童吃。

家裡既沒病人又沒老人兒童，所以陸明軒做這道菜楚雲會覺得奇怪。

陸明軒怔了怔：「這道菜不是你做的嗎？我一進廚房，就看見鋁鍋里蒸著這碗菜。」

楚雲想了想，八成是她讓方美玲做汽水肉給她母女四個吃，結果她給她們留了一半。

「是美玲做的，我沒做。」楚雲用勺子舀了兩勺汽水肉在碗里嘗了嘗，這小丫頭的廚藝還可以，做的汽水肉還能下咽。

楚月關心的問：「姐，美玲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她姐妹三個下午都沒有去上學？」

楚雲便把方阿姨家的事說給大家聽。

邱大叔連連搖頭道：「這種男人還不趕緊離婚，還等著被打死嗎？」

楚雲沒說話。

別說這個年代的女人，哪怕她前世那個年代的女人離婚都需要很大勇氣。

離婚真沒那麼容易。

陸明軒道：「如果需要獻血，我可以，我是A型血。」

楚雲點了點頭：「到時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