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じゃない(不是幸子)
「俺お見せてで、いいのかい?」(讓我看一下,可以么?)
明明是帶著些請求的語氣,但幸村卻用了上對下般的口吻(因為沒用任何敬語),他的聲音里總帶著一種不容人拒絕的強硬,可語尾的「かい」卻又將他本人自帶的這種強硬柔和了許多,真是獨具一種魅力。
「嗯?いいよ(可以啊)。」
阿貞本就在糾結自己心裡的盤算,也並不在意他看自己的畫,將素描本遞給他,幸村順勢坐在了她身邊一處位置,只細細的賞看。
方才隔的有些距離,他並沒有看清。現在拿至眼前,第一眼的直觀感受就是好強的空間感!他身旁的女孩看上去頗為文靜,筆下的畫作卻極具一種韻律感,他總覺得這畫中似乎用到了莫奈的色彩分割法,雖然筆鋒還顯稚嫩,但畫中的芙蓉卻真的有一種蕩漾於粼粼水面上的質感。
他心裡暗道。
他總覺得似曾相識,這種熟悉的感覺……
彷彿他曾經日日都看到過一般。
彷彿就是一種極常見的事物存在。
突兀的,他想到了高更(保羅·高更,法國後印象派畫家,「一隻耳」梵高曾經的好哥們兒),雖說他手裡的畫的確有些高更「綜合法」的影子在,但他自己的興趣總在雷諾阿或者莫奈等人的作品上,突然想到高更他又覺得似乎略有不妥。
可他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高更的呢?
但待他開口時說的卻是「這裡的波紋,有點《LaGrenouilere》(蛙塘)的水面感啊。」
可能是語隨心動,剛巧他的手指正點在畫面中的水紋上。
阿貞正在看手機,聽他這麼說也道:「你是說莫奈的《LaGrenouilere》(蛙塘)?」
她說完就反應過來了,要不然呢?難道還能是雷諾阿的那幅同名作么?這兩位巨匠雖然都畫了名為《LaGrenouilere》(蛙塘)的作品,畫中也有相似點,但到底各人有個人關注的重點,阿貞的畫里只有蓮花,當然不可能和主要重點總集中在人物身上的雷諾阿有關了。
她理理頭髮道:「我畫慣了風景,總畫不好人物,普通的勾勒一下線條還行,但每次只要一動筆,」她說著說著似有些不好意思般笑了一下,又說道:「光,只要是光線所至的地方,果然……」她說到「光」這個詞時莫名的加入了什麼情緒般,幸村看著她露出了一點笑,曲折又悠長的柔和了此刻,實在是很有些雷諾阿筆下《紅磨坊的舞會》里女子們的輕快自在。
但他又覺得唐突,那幅畫雖然極明媚,畫中人也是活潑歡悅的,但畫的畢竟……是一個高級的風俗場所。
他別過這個念頭,卻和阿貞談起了她說到的「光影」,他看著阿貞的畫,她沒有畫多少確實出現的人物,只有淡淡的影子,又巧用了一些色調,他嘆道:「陽光透過每種事物印出的顏色都不會是完全一致的,你這裡,還有此處,這些色彩……」
他話並未說完,但眼神也足夠說出他的贊意了。
阿貞因為剛才想到了雷諾阿,也想到了他的畫,聽幸村這麼說,她垂下頭有點低落的道:「這些並不算什麼,還是太、」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筆觸下縱使色彩再怎麼調和,也總是透著點沉暗晦倦的,她嘆道:「我過去看雷諾阿《遊艇上的午餐》,還有《鞦韆》,那裡面對於光線陰影的描繪才實在是……」
「有一種幸福感。」
阿貞說話的同時卻聽到他也說:
「是幸福感?」
=======插播幾句=========
雷諾阿:人送外號「幸福畫家」,印象派圈內著名「老好人」,完全沒藝術家們常態的瘋樣。(特別愛畫女人,尤其愛畫女人的胸,不知道畫了多少幅女人的胸,說白了就是總畫裸|||女,當然也愛畫穿了衣服的。)
莫奈:印象派祖師爺,開創了時代的巨匠!睡蓮睡蓮睡蓮睡蓮睡蓮睡蓮,畫了N張睡蓮,好像天天都在畫睡蓮。(除了色彩分割法,還搞出了連作畫法,能盯著一個東西場景可著勁的不停的畫上N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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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聲音這麼一重合倒是很湊巧,都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此時卻聽一個女聲響起。
「啊!是尾仁さん啊!」
阿貞聽著這聲十分耳熟,轉過頭看去,與她動作一致的還有幸村,他已聽出了來者是誰。
「嗯?是日向さん!」
阿貞認出了來人,正是她與綾子之前來立海大見的女生日向,她一身簡單的常服打扮,肩上背著個挺鼓囊的包,手裡還抱著些圖紙,此時如果遠遠的向立海大校區望去就會發現路上、校園內有不少和她差不多的學生們,都是著私服帶事物,看起來應該都是來準備海原祭的活動。例如方才見切原奔下來后也跟著過來看熱鬧的立海網球部幾人,像丸井、胡狼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就都自去學校里忙活了。
日向看著阿貞,見她一身清涼打扮,身邊又有不少同伴的樣子,有些驚喜的笑道:「啊,尾仁さん你今天和朋友來玩么?」話音未落完她就看清楚了阿貞旁邊正是幸村,又笑道:「幸村君也在這啊,真是巧了。」
幸村也淡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他的手上正拿著阿貞的素描本,日向卻誤以為是幸村在畫畫,奇道:「幸村君不是一向都在海志館的畫室里畫畫的么?今天出來、嗯?」她眼神一轉,又在十幾步外看到了和青學眾待在一處的切原和時刻準備著制裁切原的真田等幾人,她一副瞭然狀的笑道:「大家都出來了,所以在外面寫生嗎?」
阿貞正和章子介紹這是立海大園藝部的女生,是自己去花展認識的。聽到日向這麼說她先笑了,擺擺手說那是自己的素描本,幸村借了去看的。
日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聽阿貞說完后突然心頭一動,連連笑道:「原來是這樣啊,上次是尾仁さん看幸村君的畫,這次又是幸村君看尾仁さん的畫,還真是巧呢!」
「誒?」*2
阿貞和幸村同時出聲,有些詫異的看著日向。
日向以為阿貞是忘了,忙道:「就花展那天,你去了海志館天台後不是又去了三樓的畫室么?就是和室對面那個房間里的!還對著幸村君的畫誇了好久的。啊!說起來有件事還沒說,幸村君,那天我托柳君帶給你的相片,就是尾仁さん拍的呢。唉,說起來天台上你的花也得謝謝她呢,如果不是她找佐伯さんblablablabla……」
聽聞至此,幸村的笑顏更加綻開了一點,他還在想為什麼會想到高更,正是這個原因才想到的!
=====28章緣起=====
「啊,我知道了。」幸村的手指輕觸著相片,他低著頭端詳。
數月來他回學校的次數屈指可數,初始還會去天台,但每次不過停留一會兒就不得不離去。到得後來,他不願問,他人亦不提起。
數張相片展開,白色細長的花瓣裹挾著嫩黃的花蕊,淳樸亦是淡雅;紡錘烏喙,楔形側萼,光影夾雜嬌艷淡紫。這些純真鮮明卻又凈美的色彩,讓他回憶起從前賞看的高更畫作,變化的流影揮塗著線條暢華。
霎那間,他恍若還站在海志館,他的雙手不僅能夠捧起這些花朵,也能揮灑著紙上的顏色,亦可以抓緊手中的球拍。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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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照片被他放在了病床前的小桌上,在那些日子裡當然每天都會看到。
他方才想阿貞的笑有些許明媚之感,卻不知自己此時笑顏更是輕快。
「そう、…なん…ですか?」(是、這樣子、的啊?)阿貞的聲音有些不連貫,只聽她猛地說了「そう」之後突然頓了一下,很輕的「なん」斷斷續續的接了剩下的話,隨即就看向了某個無人的方向,似在想些什麼。
幸村也不語,他想到了自己擺在海志館畫室里的那幅畫作,后又再看看手上拿著的阿貞的畫,突然,有一些喜悅就從心中的某處如芙蕖般婷婷綻開,而他的笑容甚至要勝過手上素描本里畫著的盛開中的妍麗花朵。
然而阿貞……
日向說到她上次看的畫時,她還沒反應過來,突兀的心裡一噔,腦海里第一個詞卻是「幸子」。
[幸?]
[Sachi?]
[嗯?]
======29章幸?========
雖然是休息日,但今天的活動規模很大,學生也在,有些教室並沒有鎖。阿貞站在門外看著梓在和室里玩,一陣微風從另一處吹過,阿貞的長發被拂動,眼神隨著順發的指尖,一抹明澈流動的色彩印入眼帘。
[像是雷諾阿筆下的少女們]阿貞走近幾步,閃動的光彩在一簾白布下若影若現,阿貞看著畫板上的遮障,很想拿下來一窺廬山真面目。
「誒?你在看畫啊?」日向領著梓出來,看到阿貞在另一邊的畫室里。
「啊,抱歉,沒有打聲招呼。門開著,我剛好看到這幅……」阿貞希望能賞覽全貌。
這也是他的畫呀……日向心裡一陣嘆息,她走上前輕輕舉起畫上的白布,「看一下也沒什麼呀。」她盡量讓自己笑的輕鬆一點:「那個人去年還未繪完,不過、」她低眼看著畫板:「我們都在等著畫成的那一天。」
一絲細風吹開了阿貞雙眸,「已經很完美了……」她的聲音輕柔到沒有落處,[這般的蕙智,容顏都未必要姣好。縱使素顏寡服,單單隻看這幅畫,這個孩子,應該極美吧?]阿貞的設想里,微風簾動,柔光中一個背影輕巧優雅的揮舞筆觸。
[有一個『幸』字]阿貞細細打量,看到一角小小字跡。
……
阿貞看著手機,有些煩躁,隨手調到了《Sachiko》(幸子),馬場章幸的歌聲帶著一些勸慰:
「Sachiko~思い通りに
(幸子~如你所願)
Sachiko~生きてごらん
(幸子~生活著看看吧)」
阿貞閉著眼聽了一會,[「幸(SACHI)」啊?那個女孩子有沒有可能也叫幸子(Sachiko)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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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
阿貞邊說「是、這樣子、的啊?」邊反應過來后,她的內心世界正呈土撥鼠尖叫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子(SaChiKo)じゃないが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ー!!!!!!
(不是幸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沒有一禿嚕就說出來過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太!太失禮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怎麼就這麼自以為是了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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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靜岡,綾子突然很想打噴嚏,卻硬是忍住了,滿頭問號的她還在糾結一件事:到底忘了對阿貞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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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貞的大腦飛速的轉動起來,搜羅著記憶里自己有沒有對日向說過「幸子」的話題,之前那些悠然繁瑣的思考糾結算個屁!此時此刻的阿貞大腦cpu真可謂是飆升轉速到了極致,只一個剎那,她就細緻的翻遍了自認識日向後與她所有的交集聯繫;不過呼吸間,她便確認了除了第一次看到「幸」的那幅畫順口說出的誇讚已無對日向提到過「幸」的話題。
她眨巴著眼睛,睫毛雖然顫抖著,但表情總算是克制住了。見日向、幸村還在看著自己,好歹是沒當著他們的面做出捂面的動作來。可眼睛這樣眨著會不會太詭異了啊喂!就要控制不住啦!!!!
而且大概是因為這份羞恥心,她明顯感覺到了自己體表的升溫,總覺得不用一會兒她就算不露餡兒也會看起來很奇怪!好想掩面而奔啊可惡!!!!!這算個什麼事啊!!!!
幸運的是,她下一秒就找到了理由(jiekou)。
不二正拿著一個帆船帆板過來,桃城和越前此時也正在衝浪,看到不二搞了這麼一出,桃城大笑著揮手喊他一起來玩,阿貞她們幾人聽到了聲音也順勢看了過去。不二見狀,笑問她要不要也下水。
阿貞內心os:太好了!及時雨啊!!!我現在的確很需要跳到海水裡去清醒清醒啊!!!
阿貞看著部員們立在一旁的衝浪板,隨手拿了一個,一問是諸星的,他早玩累了也無所謂借給阿貞用。阿貞甩下外衣式長裙放在章子身邊,勉強的忙擠出一個笑,沖不二說道自己也去衝浪。
不二詫異的挑挑眉,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問,萬萬沒想到阿貞還真會來。畢竟她看起來文靜纖弱的樣子,他還以為她不會喜歡此類戶外活動呢。
與不二所想一致的還有除了章子和立石以外的數人,大家都有些驚訝。
方才看著阿貞和幸村都沉默住的日向更是覺得奇異,她剛還有些不明所以,這倆人突然都不出聲了是咋回事????現在阿貞說要去玩她也想起還有好多事,笑著道別走了。
而幸村則微舉起阿貞的素描本,在陽光的照射下,封面上的鳶尾花如他的髮絲般更加的艷麗神秘,只聽他開口道:「我能看其他的畫么?」
[大佬!求您別和我說話了!我現在只想靜靜!讓你知道我搞錯了啥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惡!]
內心依舊土撥鼠嚎叫狀的阿貞甚至都不敢多回頭,只道了一聲「儘管看」就匆匆走向海浪。
一直在旁邊看劇的章子:她怎麼看起來……有點不自在啊?
章子也就是突然這麼一想就罷了,倒是旁邊的鈴木、野原幾人有些驚愕的開口道:「尾仁她……真一點都看不出啊,她居然也會衝浪的么?」
山下聽后則說道:「嗯?誒等等,前輩她塗防晒了么?」她有些發怔的看著阿貞嫩白的肌膚。
立石剛發了個呆沒仔細聽,只聞得最後一句,也道:「啊,是的呢?好像沒塗誒。」
「誒???這樣對皮膚不好吧!她不會是第一次玩吧?」
「也是哈,她看上去都不怎麼運動的樣子。」
章子透過耳機的聲響勉強聽到了這幾句,隨口道:「不,她平常應該有在鍛煉。」
幾人:→_→真的?
然而再想想,她們的這位部長也的確沒有「空穴來風」、「無的放矢」過,每次找出的新聞都是有理有據有實錘的令人信服。
這下又輪到章子被「竊竊私語」了。
小小聲:「部長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熟悉各路八卦。」
「通曉校內外實事。」
「部長果然是大魔王!」
「嗯嗯!無事不知!」
「無人不曉!」
章子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想什麼呢這幫傢伙,她和阿貞同班又坐的近,阿貞雖然平常不大拿自己的事說嘴,但她到底也從隻言片語里知道了她大概有在練什麼的樣子。
雖然她在沒弄清阿貞究竟在練什麼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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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及時雨……
水滸終究還是被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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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這個腦洞呢,源於某篇主上的同人(雖然不太記得講啥了)
然而那篇文里「幸子」這個概念給狗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從此以後,無論看到哪個幸子,是的無論是小林幸子還是山口百惠在《血疑》里飾演的大島幸子還是篠崎幸子還是櫻井幸子還是《幸子》這首歌,狗頭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主上!!!!!!!
("▔□▔)
唉,以此章紀念一下這些年看到過的「幸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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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綾子大概想不到她快坑死阿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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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想要的禮物是雷諾阿的畫集
老好人雷諾阿啊
主上也的確很有點老好人的感覺啊,例如小金鬧著和他比賽一百次他還真的次次都答應了,包括他說話時總會在最後加個「かい」,還有他對人對事真的很寬容
其實網王里對於每個人物都很有點說法,有種「藉此人喜好原型隱喻此人」的感覺在
例如再過幾章就會提到的不二、手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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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點題外話
說起主上我還記得全國大賽動畫里有個評論,說:【天衣無縫一開就把幸村打崩潰了,他的人設如何如何,所以他也必須如何如何blablabla】
這些人究竟算是粉他呢還是想黑他呢??
崩潰????
在最後一刻都沒放棄回擊,輸了之後沒片刻就能做到釋然以對,微笑著和龍馬握手
他不需要這些無用的同情和憐憫,他精神上的強大幾乎是任何人都無法望其項背的
如果沒有這些,這個人物可能反而沒有那種獨一無二的魅力吧
嘛,話說回來,網王里各路角色粉絲能撕的辣么厲害也只能說明許斐剛的漫畫「天衣無縫」,將漫畫上的人物真正畫活了,活的像真實的人類
這也是歷年來體育漫難以到達的高峰
比較搞笑的一點是,粉絲之間撕的死去活來,角色們的關係都要親如一家了
以及
角色們雖然只是角色,但在許斐剛的筆下他們也能像正常的人類一樣不斷成長,他們是會慢慢改變的
就像所有普通的少年逐漸長大成人
無論他們將來,會是什麼樣的男人
而很多讀者,卻只願意他們活在過去的牢籠里,當他們走出來時,還恨不得把他們再塞回去
他是那樣好的一個少年啊,為什麼不讓他去遇見更多呢?
用某「犀利」的話來說就是
【莫名其妙的給別人立個人設,再給自己打造一個雞籠,都是閑的】
人設終究只是一時,或許可以作為一種基礎,但終究不可能是永恆的
沒有誰是活在別人給自己定好的人設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