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鴛鴦大盜(上)
霜降三旬后,蓂餘一葉秋。
霜降已過,冬寒將至,天氣漸漸泛涼變冷,處處顯得沉寂冷清。蘇府庭院里原本枝繁葉茂的龍眼樹,樹上棕色圓潤的龍眼掉了一地,生命氣息終究是難以抵禦歲月的流逝,由於南北兩地溫差較大,北方早已是白雪皚皚,而溫陵地處南邊沿海,因為地理環境的差異,即使已經快要立冬,氣溫逐漸降低了些,但大雪紛飛的場景是很難見著的。
幾輛馬車相繼停在蘇府的府門外邊,等候多時的唐宇跟幾位馬夫點了點頭,吆喝大夥幾聲之後馬夫甩鞭回應,選了其中一輛較為健碩馬車,唐宇爬上去之後便開始閉幕養神,馬夫看了眼新姑爺,注意到他已經睡著,輕輕地將車速變得緩慢些。
這些天為了建造作坊,唐宇跟著車夫么來回奔跑,琉璃製作的方法只有他一人懂得,琉璃作坊的建造只能他親力親為。
考慮到原料需要燒制,唐宇跟蘇瑾商量下,最終決定將郊外的燒窯買下,製作琉璃珍珠需要運送大量的原料,土窯外邊剛好有一大片的空地,非常適合用來放置原料。
之前唐宇製作琉璃珍珠的時候,只是用較少的原料進行製作,現在琉璃需要進行大量的生產,土窯之前是用來燒制窯灌,所以需要重新改造才行。
在這個時代,琉璃的製作,相當費時費力,有的光製作過程就要耗費十幾二十天,而且主要依靠手工製作。當中的各個環節的把握相當困難,其火候把握之難更可以說是一半靠技藝一半憑運氣。最終出爐的成品率只有四成左右。最為關鍵的是,琉璃是不可回收的,不象是金銀製品,也就是說一旦出現一點點問題,十數天、幾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諸東流。
而唐宇已經將各個比例琢磨透徹,琉璃的顏色變化也相當嫻熟,在此基礎上只要建造好琉璃作坊,按照一定的比例將原料放入燒制,基本能夠生產出不錯的琉璃珍珠。
這算是唐宇目前握著的較大的底牌。
在郊外忙活到傍晚時分,唐宇回到蘇府吃飯,飯桌上陸蠻蠻正跟蘇瑾談論關於鴛鴦大盜的事情,昨天陸蠻蠻心裡放心不下,回了趟縣衙之後,發現那對鴛鴦大盜竟然還沒抓到。
蘇瑾神色思索,說道:「應該不止兩人犯案。」
陸蠻蠻點了點頭,說道:「但主犯殺人肯定是那一對夫妻。」
唐宇聽得雲里霧裡,問道:「你們在談論什麼?」
鴛鴦大盜的事情最近困擾著陸蠻蠻,她想起唐宇當初讓爹爹「審理黃狗」的案件,於是便將整個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原來在這個時代,買官賣官早已經成風,新任舊任縣令經常來來去去,導致老百姓根本弄不清到底誰是縣令。
有對鴛鴦大盜便利用這一點,看哪個地方縣令準備又要挪窩,發現有職位空缺出來之後,就意味著有新的縣長要來補位了。
縣令上任只要一張委任狀,再帶著師爺就可以辦公了,真的假的身份很難能夠弄清。
那對鴛鴦大盜的其中一人就假扮成師爺,先去附近打聽到哪裡的縣長準備上任,再到附近搜集一些落魄書生的信息地址,然後就準備開始做局了。
唐宇說道:「這樣的局要想做好,需要調動很多的要素,還要依靠靠譜的消息,做局者還需運籌帷幄,直到把局做成才行。」
陸蠻蠻點了點頭,說道:「為了能夠把局做成,那對鴛鴦大盜會在新任縣令走馬上任當天,安排殺手埋伏在半路上,等到縣令出現伺機將他殺死,然後拿著官憑走人。殺死縣令之後,他們就會開始找事先已經盯上的落魄書生。」
唐宇臉色思索,說道:「落魄書生……是想要讓他冒名頂替?」
陸蠻蠻點頭應是,仔細想了想,便決定將那位受害的落魄書生所說的原話,全部陳訴出來。
當時正值深夜,落魄書生正在家中閑坐讀書,有人突然大力敲門,書生連忙跑出去開門,假師爺上前求救,自稱他與夫人落難,想要在書生府上借宿一夜。
書生本就多情,再看少婦身段妖嬈,便心生憐憫之心,答應讓兩人進屋休息。
到了房間裡邊,書生簡單尋問二人身份,才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一位是新任縣令的師爺,一位則是新任縣令的妻子。那位新任縣令花了四萬兩銀子買了個縣令的官職。不料準備深夜到任,卻在山中突然遇到土匪,劫了他家老爺的轎子,還將錢財全部搶劫一空,除了他跟夫人之外,其他人卻被土匪殺死。
書生同情他們的遭遇,少婦催淚哭泣,師爺茫然無措,尋問書生的身份,落魄書生,無奈嘆氣,自稱秋闈落榜,先已年過而立,終於一事無成。師爺聽聞之後,驚訝極了,自稱沒想到公子乃是飽讀詩書之人!
書生臉色尷尬,師爺思索片刻,突然大喊:「夫人,有救了,有救了!」
把書生嚇了一跳,說道:「老人家說什麼?」
師爺含淚說道:「現在只有公子你能救我家夫人啊!」
「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公子且聽我說,我家老爺花了半輩子的積蓄才買了這個官,這一天還沒上任就死了。這錢財也花了,關係也疏通好了,就差上任了,現如今我家夫人孤兒寡母,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無依無靠,如果……如果公子不嫌棄,就娶了我家夫人,然後拿著上官憑上任,公子可是飽讀詩書之人,必知治國安邦之策,治理這個小縣如烹小鮮!這樣咱錢也沒白花,夫人也有了依託之人,公子上任之後可大施才華,盡展報國之志,豈不是一舉三得?」師爺說完看著書生。
落魄書生一聽,幸福得心花怒放。旋即,臉色淡淡說道:「老人家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家夫人正在落難之際,你作為師爺不思權宜之策,卻撮合這苟且之事,是何居心?」
這時夫人撩開帘子流著淚走了出來,對師爺說道:「公子乃是飽讀詩書、高風亮節之人,我一殘房之身根本配不上公子。」
落魄書生一聽,覺得不能再裝了,再裝就飛了,忙道:「夫人此話折殺我了,我沒有嫌棄夫人的意思……只是只是……」
那位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含情脈脈地喊了一句:「先——生——」
書生一聽,骨頭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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