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痛失心中人
荒無人煙的野山上,地上卻滿是車馬的痕迹。
「阿姊,對不起,阿喻失言了。」
西子抱著懷中的少年,雨下般的淚珠與血浸入土中。
「我家西子哪怕哭起來也那麼好看,沒事,我只是換個地方陪你。」
少年輕輕的將手撫上西子的臉,將淚捲入掌心。
說完,少年的手落在土中,滿是灰塵。
「阿喻。」西子抱著懷中的少年,越來越緊。
沒過多久,尋找二人的車馬就到了。
「死絕了嗎?」帶頭的男子平淡的問著西子,即使看到滿地的鮮血也毫無動容。
彷彿這躺在沙場上的少年只是一個物件。
「要是想要保住微生家,西子小姐,您就嫁了吧。」
「我,嫁。」西子踉蹌的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男人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到。
「好!聘禮都準備好了,還請小姐隨奴才回府。」
「慢著,我有一個要求。」西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喻言,開口道。
「若是奴才不同意呢?微生小姐打算如何處置我?」
來人順著西子的目光向地上的人看去,他知道,不管西子想做什麼都與地上的少年有關,頓時滿臉譏笑。
「那我就死在你面前,未來的一國之母在準備與皇帝大婚的時候在一個奴才面前死了,你覺得皇上會怎麼想?這天下的黎明百姓會怎麼想?!」
西子走到男人面前,盯著他的面容,毫不示弱的質問到。
「你!」男子抬起手朝著西子的臉就要下去,西子見巴掌要下來了,便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宋梓,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微生府的八小姐了,你最好給我把喻言安全的送到微生府,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西子一字一句的說到,語氣十分狠辣。
說完西子便轉身向馬車走去。
留下的宋梓,眼裡滿是悲傷。這次回去,她做她的皇后,而自己永遠是她口中的「奴才」。
宋梓看著地上的喻言,深嘆了口氣,命人將他抬進了另一輛馬車。
為了趕婚期,路上也不停歇,一路直奔皇城。
「恭迎小姐回府。」西子剛下馬車便看到一行人站在門口。
西子站在門口,抬頭看著頭上「丞相府」燙金三個大字,覺得很是諷刺。
府中雖依舊保持著平常的樣子,卻很是冷清。果然,這「家」還真的是「家」啊。
想到這,西子一陣苦笑。
「小姐,進去吧。」
從小隨著西子長大的凝玉紅著眼等在門口,看見西子下馬車便連忙上來迎接。
「凝玉。」西子一看見凝玉,所有的酸楚全部湧上心頭。
礙於門口都是人,西子一直到進了屋后才讓人叫宋梓把喻言送入院中。
西子拿著一把鋤頭,一寸一寸的在院中的桃花樹下挖了幾尺深的坑。
一朵一朵桃花往下落,鋪滿了坑底。她抱起地上的少年,一點一點的拉進坑裡。
「埋吧。」
西子轉過身去,心中的千瘡百孔已經讓她不忍再看。
過了半晌。
待眾人都退了下去,西子轉身進屋將琴了拿了出來,坐在冢邊,明明已經想好要彈什麼,可手一上琴,便全亂了方寸。
「小姐。」凝玉捧茶走到西子了身邊。
西子的眼睛通紅,而一邊的琴也早已琴弦盡斷。
「凝玉,阿喻說過他最喜歡聽我撫琴的。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彈不出來。」
「小姐,這幾日天氣漸涼了,別著涼了。」
凝玉伸手扶西子,西子也想借著她的力起來,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全身沒力氣,怎麼也起不來。
「凝玉,我心已夠涼了,早已不在乎這些。」
「小姐,不為您自個兒身子想想,也要為微生府想想啊!剛剛皇上又派人來催您入宮呢。」
「我剛剛才到京城,難道皇上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我嗎?
難道他那為了我這麼一個女子把我微生家上上下下幾百人都抓進天牢的事兒還不夠顯著他那重情重義的樣子嗎?」
西子每次想到這事兒就覺得噁心,什麼痴情,什麼重義。
都不過是因為新帝登基,自己的父親位高權重,怕影響他的政權鞏固。
「小姐,有些事情,心裡頭明白就行。」
凝玉知道西子這個時候心裡有多恨坐在帝位上的那個男人,但是因為西子現在的身份就特意提醒了西子一下。
「算了,他是皇上。我微生家滿門都在他手裡,就算我再厭惡他也要先把人給救出來。」
西子這個時候腦海里不禁回想起自從母親去世后在府里受的重重委屈,嫡女又如何?
沒了母親的扶持還是什麼都不是,家裡幾個喜歡鬧的姨娘在父親面前還知道少許的收斂,一到私下裡,她可沒白受這苦。
若不是為了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喻言和父親報仇,西子定是死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嫁給那個狗皇帝。
西子轉身進入了房內,看著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不禁想到了曾經的那個自己。
那時的西子,除了對付這深宅之中的內鬥外,就別無什麼可以費心的了。
西子曾經單純的以為可以憑著自己的家世和微生家與喻家的百年交情可以嫁入喻家,
和她此生最摯愛的男子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可是,現在的自己……
「呵。」西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發出了一陣冷笑。可是把一旁的凝玉嚇得不輕。
「小姐。」
凝玉見到西子這番落魄的樣子自然是少不得心疼的,但是為了不讓陛上覺得西子無禮,仍是幫我西子梳妝。
「你就梳尋常的簪發即可。」他殺了我最心愛的人,難道我還要濃妝艷抹的去諂媚於他嗎?」
「可是小姐,這……」聽了西子的話的凝玉臉上寫滿了為難。
西子從鏡子中看到了她的表情,想著為了不失禮,不牽扯到父親。
自己還是用別種方法讓慕容知道她失去喻言后的心痛與對他的厭惡。
「罷了,罷了。平日里我進宮如何打扮,就如何打扮。但是,我要從頭到腳都為素色。」
呵,慕容,你不是最厭惡喻言嗎?還派人殺了他嗎?我就要讓你一看到我就能想到他,想到我和他的前塵往事。
「小姐,這實在不合規矩啊!」
西子看了一眼撲通一聲就跪下的凝玉,拿起了面前的梳子,給自己梳妝。
凝玉看西子如此執著,便也不再勸她,接過西子手中的梳子,就開始一臉擔憂的為西子梳妝。
半個時辰之後
「小姐,凝玉姐姐。皇上又派人來催您了。」
另外一位西子的貼身侍女蒺藜這個時候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急什麼?蒺藜啊,你怎麼還是那麼的不穩重呢?反正都已經遲了,何苦還如此著急呢?」
西子看蒺藜滿臉的汗,就遞了一塊方帕過去。
「不是的,不是催小姐入宮的。」
「那就更不用急了,反正也不用進宮了。」
西子一聽,伸手就要把頭上的簪子取下。
「不是,小姐。皇上已經在大門口了,說是等您前去迎接。」
蒺藜這個時候才說清楚了。
西子聽了一愣。她可真的是三生有幸啊,居然讓當今陛下在臣子的門口,等人來迎接。
「小姐,我們快點出去吧。」
凝玉邊催西子,邊為她插好了最後一根簪子。
「蒺藜,你去問他。他是以當今聖上的身份,還是慕容的身份來的。如果是以慕容的身份來的,就讓他遞帖子,按規矩來。」
這個時候的西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希望他是以慕容的身份來找自己的。
「小姐,這,這不合規矩啊,萬一皇上等會兒怪罪下來,那要怎麼辦啊!」
蒺藜聽了西子的話「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凝玉雖未說什麼,但是替西子上妝的手還是頓了一下。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放心吧,我是他未來的皇后,他已經昭告了天下,絕不會動我半分。」
西子看蒺藜這副模樣就只是覺得可笑,如果他要是動自己半分,傳到天下人的耳里,他那副「重情重義」的形象還保得住嗎?
「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還不快去傳話?」
凝玉看蒺藜在聽完西子這麼說之後,仍有些遲疑,便忍不住出言說道:
「是。」
蒺藜聽完凝玉說的話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這幾日的奔波,西子與喻言車馬勞頓,又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十分的疲憊。
想著凝玉已將自己的妝容收拾好了,西子就在旁邊的躺椅上躺了下來,打算小歇片刻。
累極了的西子頭一沾到躺椅便立馬進入了夢鄉。
等到西子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黑漆漆一片了,而她也沒有躺在躺椅上。
「凝玉,凝玉。」
感覺到時間不對的西子立馬起身想找凝玉,卻沒成想當繞開屏風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因為屋內的蠟燭點的並不算亮,所以無論西子如何瞧也就只能看出這是個男人的背影。
「你是誰?」西子拿起靠自己最近的花瓶,小心翼翼的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雖然西子表面鎮靜,但是聲音還是忍不住的在抖。
自己面前的男人並沒有回話,更沒有轉頭。
當西子問了兩三遍他依舊當做沒聽到一樣,西子甚至開始懷疑現在背對著自己的這個男人是個聾子。
西子就這樣和他僵持了十多分鐘,最後西子決定了,不管好人壞人,自己還是把他敲暈了再說。
西子深吸一口氣,拿著花瓶慢慢的向他挪去。閉著眼往他的頭上想要敲去。
「啊!」西子突然感覺到手上一陣的痛,不禁叫了起來,下一秒就跌入了一個懷抱之中。
西子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男子的臉。
男子的雙眸中透著清冷,俊俏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絲的笑意。
西子很熟悉這張臉,但也覺得這張臉很陌生。
西子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可是他卻把她越抱越緊。
「別動了。」男子看了西子一眼,又將抱她的力度加大了幾分。
西子的力氣本來就不算大,再加上最近幾天的舟車勞頓身體虛的不得了。
只能是被他錮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