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措不及防
「你是她的夫君，可是你更是暮朝的皇帝！」太後身子後仰，已經倒過去了大半。
柒沈煜一個箭步將人扶住，「母后！」
太后已經被氣糊塗了，被扶到一旁坐下喝了口茶緩了會兒才漸漸清醒過來。方才一股氣直接向上沖，她差些就去見了閻王。
「你啊你，你是要把哀家活生生氣死！」太后搖頭嘆息，兒女都是債，何況面前這個還是皇帝。
龍長大了是要反母親的，太後知道也瞭然，可此刻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話來。
柒沈煜也安靜著，如此默默過了好一會兒。
「你將婉嬪封為妃吧。董家人在前朝很是得力，也可制衡下葑家。」太后抿了口茶，還未曾放下，就聽見柒沈煜斬釘截鐵的一個「不」字。
「朕不會封她為妃，婉嬪未有子嗣，朕給了她嬪位足夠匹配她的家世了。」柒沈煜冷冷說著。
太后拿著制衡前朝後宮的借口讓柒沈煜封妃，本質還是要抬舉另外的妃嬪和其打擂台。
「皇帝是比哀家看得清楚。」太后從鼻子發出「嗤」聲，打算被人看出來后沒有任何羞愧，留下的只有不爽。
她道：「那葑家你打算如何？」
葑父為朝中重臣，後宮又有葑沐雪為皇后，軍中有葑臻。
如今葑家勢大已經是事實，若葑沐雪生下皇子，難保葑家人不會生出別的心思。
到是反朝廷，借軍權挾龍子另立為王，且看柒沈煜如何！
「丞相府已經過強，你不加以制衡還一味賺寵。這些皇帝比哀家清楚！」太后不悅至極，「這幾日你連摺子都是送去了丞相府，就不怕私下朝臣勾結，討好葑家？」
朝廷、內宮，每個人都是看著皇帝的臉色處事。他再這樣下去，將不會有人敢同葑家針對。
譬如今日，閣老們勸誡，帝王卻以一跪化解。莫非再有下次，臣子們還敢直言，看著君王對自己下跪？
「兒子知道，不勞母后費心。後宮不可干政，母后還是多聽聽戲，或是禮佛吧。」說著，柒沈煜跪安直接離開了。
……
「娘娘，您不能總悶在房中啊。」董辛楨看著葑沐雪憔悴模樣。
雖是假孕一場，可比起真懷孕也沒什麼。想著大概是葑沐雪還放不下，董辛楨親自去鸞鳳殿求著葑沐雪出了宮。
雪停了，難得出了太陽。
宮牆上的瓦片滴著水，草地上暖洋洋的。等到了御花園，董辛楨神神秘秘命人偷偷拿出東西來。
「娘娘，您看！」
董辛楨手中是一個風箏，一隻燕子一般的風箏。
「好漂亮的風箏。」融綠從未見過這種的風箏，上面閃閃發亮，在陽光下如同寶石一般。
「娘娘與其悶在宮中，不如來放放風。」董辛楨拿著風箏，風箏線則在葑沐雪手中。
這東西葑沐雪也很久沒見過了。她懷念著，拿在手中的那刻覺得還有些不真實。
「婉嬪，宮中嬪妃怎可如此？」葑沐雪說著違心的話，開口就要拒絕。
董辛楨左右看了看，「娘娘，這御花園沒人。嬪妾還派了人在周圍守著，若有人過來咱們就停下。」
說著，不待葑沐雪同意。董辛楨就拿著風箏朝著遠處而去。只見董辛楨快速奔跑著，而後放開了手，那風箏卻怎麼都放不起來。
「噗嗤。哪兒有這樣放的？」
葑沐雪看笑了，她將燕子風箏接過，帶著風箏逐漸小跑起來。只見風箏在她手中聽話無比，一下就飛了起來。
「起來了！」董辛楨高興得跳起來。
葑沐雪手中拿著針線開始逐漸一點點松線，讓風箏飛得更高。不一會兒就高過了兩邊的大樹，躍過宮牆。
藍天之上，風箏飄舞，承載著宮中每個人的希望。
它自由了。
葑沐雪一發怔，手中的線就「骨碌碌」鬆了好多。
天空的風箏越來越高，董辛楨著急道：「娘娘！線！」
再這樣下去，風箏就要飛沒了！
一股風吹來，葑沐雪「噗嗤」一笑。壞心眼地沒有將線收回來，而是乘著這風送風箏更高了。她在地上小步跑著，衣裙飄散，在這深宮中終於有了一點快樂。
融綠抬頭望著，「娘娘放得好高啊。」
風箏幾乎都要望不見了，融綠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的風箏。那線在葑沐雪手中，她輕輕一牽又近了些。
「那是，本宮在家裡的時候風箏是放得最好的。」葑沐雪得意起來，像拿到小魚乾的貓咪，鼻子一聳，手動著。
身後梅花相映，美人笑意盈盈。
柒沈煜同柒洛熙走過來時見著的正是這一幕。
「母后也是為皇兄考慮，皇兄不要太……」柒洛熙的話一停，發覺柒沈煜根本沒有聽，而是著迷地看向了一個地方。
柒洛熙順著柒沈煜的目光看過去，葑沐雪笑容燦爛，令人想將這笑永遠留下。
御花園中，那個整日被拘束著的女子從未笑得這麼開心。
「嘭」的一聲輕響，風箏線斷裂。
葑沐雪看著燕子遁入藍天白雲之中，不見蹤跡。融綠在斷線的瞬間「呀」了一下，董辛楨嘆了嘆氣，「娘娘飛得這麼高，這風箏肯定是找不到了。」
葑沐雪則沒有任何難過，反而眼中帶了滿足。
籠中鳥最希望的便是從這籠子里逃出去，就讓那風箏飛吧。飛得再高些、遠些，才能得到自由。
「咳咳。」
男子咳嗽聲傳來，婢女回頭看去。
紅梅之後，柒沈煜和柒洛熙並立。婢女立刻行禮：「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當時，這人就去報了婉嬪和皇后。
「娘娘，皇上和王爺來了。」
葑沐雪扭頭看去，手中帶著半截風箏線，對著柒沈煜盈盈一笑，笑容燦爛。
自從葑沐雪「流產」后，柒沈煜就再沒見過這般的笑容。裡面沒有任何的難過，全都是陽光，看得人心頭暖暖的。
柒沈煜也露出了笑容，「朕看見了，皇后的風箏放得極好。這幾日天氣好，皇后可以經常來放風箏。」
他走過去，手摟住葑沐雪的腰，擦在她的耳邊說道：「放心，朕將周圍守著，斷不讓沐雪失了皇后的顏面。」
自己這小妻子最怕丟了皇后的端莊，私底下卻是怎麼活潑怎麼來。
柒沈煜笑著，覺得離她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