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還是說說兒子考大學那年的事兒吧！錄取分數線下來了，兒子差四十多分，本來我就感覺他可能考不上，但我沒想到會差這麼多。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這樣看來是一點兒希望也沒有了。我說：「如果你想上，你就再複習一年，明年再考。」兒子說：「還複習什麼啊！考不上就算了，你們也沒有本事兒，走不上後門；也沒有錢，買不出分。我看還是找工作吧！」我知道兒子是有怨言的，他的父母很無能，人家有的是什麼省級三好學生，市級優秀班幹部，可以加分，但兒子說，「那個優秀班幹部學習不如我，就因為他爸爸是個官，所以才會當上班幹部的。」這些我知道，我們那個年代也是這樣，當年因為我是村支書的侄子，我也當過班長，雖然很快就因為二伯的事被撤了。但沒等我去安慰兒子，兒子倒先說話了，他說：「這個不怨你們，畢竟當官的是少數，你們當不上就當不上吧！但改革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沒有錢，我感覺很不理解，這些年你們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去做生意賺大錢？有了錢現在還愁沒有學上嗎？」

這是事實，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有錢可以上大學，那為什麼還要考試？僅僅是為了做個樣子？不如直接就放開，就是金錢決定一切，我們現在不已經這樣了嗎？何必還要遮遮蓋蓋的？我一直都感覺對不起兒子，很多和他一樣的同學都去上了大學，後來都找到了比較好的工作，因為那時大學生還是有地位的。可他一直都沒有合適的工作，在社會上不停地遊盪，直到前陣子才改變。這一切都得感謝妻子，如果沒有她當年那次明智的決定，或許今天我們還是在窮困線上掙扎。

在妻子從股市撤出資金時，股市進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人人是談股色變，轉眼間這個香菜餑餑就成了燙手的熱山芋，人們像躲避瘟疫一樣逃避著它，彷彿它是個災難之星。想想那些年也是，雖然有靠它發達的，但大多數人都因為它一貧如洗，多少年的積蓄在一刻化為烏有。還有更多被它刺激紅了眼的人，冒著生命危險去透支交易，或者是挪用公款，最後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最後不是跳樓自殺，就是鋃鐺入獄。想想那時，如果我們稍微有些理智的話，是決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的。

東方電子就是在那種時候發行的，可以說生不逢時，它不是直接上市，而是先對社會公開發行。但是它的發行應該說失敗的，並沒有多少人去買，因為那種時候所有人都被股市打擊地一蹶不振。作為這個城市的人，我見證了那一時刻。那天，妻子回家說：「我們單位老高的愛人在東方電子當科長，他們單位股票不怎麼好賣，廠里要求職工認購，職務越高要求的數量越多。她們不想要，想轉讓出去，你看我們要不要？」我說：「你瘋了！剛剛吃過股票的虧，你還沒長記性？」妻子說：「這個不一樣。它只有一塊六一股，很便宜。它一股只要一年能分一毛來錢的紅利，就和我們存銀行一樣，如果以後它被允許上市公開交易，怎麼不得十塊錢，那樣我們就賺大了。」我說：「你想要多少呢？」妻子說：「借媽的錢我已經還了，現在手裡的也就敢買兩千股了，總得留點兒備用吧！」我想這東西我也不懂，再說家裡的財政大權一直是妻子說著算，就說：「你看著好就買吧，不過別讓人騙了。」妻子說：「就是因為放心我才買的，它廠子在咱門口，怕什麼？」

後來這件事我漸漸就忘了，早就不記得我還有這麼只股票，確切地說是妻子有。那一天，妻子回來對我說：「我們要發財了！」我看她一臉喜悅的樣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來兒，就問：「你又碰上什麼好事了？」妻子說：「你知道嗎？我們的股票要上市了。」我們的股票？我不禁一楞，一時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東方電子啊！」妻子說。我才想起來，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妻子說：「今天老高說，她愛人的內部消息，東方電子要上市了。」我說：「那又怎麼樣？」妻子說：「你知道嗎？它的發行價要七塊多，上市后怎麼也得十幾塊，這樣我們的兩千股就值兩萬多了！」原來妻子是因為這個高興，我也很高興，畢竟這幾年我們讓錢憋得一直很難受，兒子談了個對象，已經到結婚年齡了，就是因為錢緊張，一直沒有給他辦。

忘了說了，我早就不在毛蛋的公司幹了，我在那兒只幹了四五年，不是我不想幹了，毛蛋對我還是很夠意思的，給我的錢不少，活兒一直也不重，我還真想一直幹下去。但毛蛋出事了，他被檢查院給請去了，建築公司也給查封了。我不明究里，就開始在家待業了，直到見到毛蛋，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毛蛋被關了出來，直到我得到確切的消息，去監獄看他時，我才知道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問他是怎麼回事兒？毛蛋罵了一句，說：「都是女人惹的禍，這臭婊子竟然到檢查院去告我！」我說：「誰？你說的誰？」毛蛋說：「還有誰？就是我那個混帳老婆。」我有些莫名其妙，他們這是怎麼了？我再問，毛蛋就吱吱唔唔地不說話了，他說：「我一定要和她離婚，出去后我就離！你等著，等我出去后再東山再起，我會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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