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乾坤無量
「輪迴潮汐已經開始,輪迴之眼已現,現在正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極劍低沉著聲音說道。
白慕亭微微頷首,右手輕撫,放出那隻由陰沉木打造的小船。
冥河之水滾滾而來,洶湧彭拜,卻帶不走漂浮在河面上的這隻小船。
此刻,小船的底部,出現一枚黑色錢幣虛影,宛若一隻黑色蓮台般,將小船託了起來。
可以看見,在死錢的虛影上面,有三個空洞,或者叫位置,綻放著耀眼的光華。
「這些空洞裡面明滅不定,時陰時陽,流轉不息。」
白慕亭一步跨出,落到小船上。
他剛才明明只跨出了一步,此刻,他和小船卻到了冥河的盡頭,黑洞洞的虛無前,輪迴潮汐來臨,輪迴之眼顯現,在黑洞洞的虛無中間,有個白色的旋渦,不停旋轉。
原先流入黑色虛無的冥河之水,此刻盡數流入白色旋渦中。
「快將石棺,白骨和水蛇,放進三個空洞內。」極劍連忙說道。
「好。」白慕亭沒有墨跡。
他知道這樣的天地奇景,存在的時間都很短暫,不能耽擱。
「石棺老兄,我將你放在乾位,得天人壽。」
說著,他將石質的棺材擺放在乾位上,乾為天,為一,得天人八百年壽。
「九天無悔道途隕,斬妖屠魔衛人間。……」
天地間,似有淡淡的吟唱聲,卻又戛然而止。
白慕亭也沒有在意,他又抓起一條水蛇,放在坎位的空洞內,喃聲說道:「你化作一條水蛇,合該你得第二個地人壽的位置。」
水蛇盤踞不動,似乎在等待著重要時刻的來臨。
最後,就是那副黑色旗幟包裹的白骨。
白慕亭將白骨仔細放在人壽位上,見其骸骨只有一片破旗子遮掩,顯得頗為凄慘,便將自己的道袍蓋在了骸骨上。
做完這些后,他對著白骨說道:「前輩雖然沒有給我東西,但是也算和我有緣,能等九千年和我在這裡相遇,就是莫大的緣分。」
他跳下小船,右手輕撫,將小船重新收起。
等到小船離開河面后,之前在小船底部的死錢虛影逐漸凝實,化作一座黑色的圓台,滴溜溜旋轉,緩緩升空,朝著冥河盡頭的白色旋渦而去。
「三位前輩,來生再見!」
白慕亭看著飛起的圓台,抱拳說道。
「咻!」
此刻,一道黑色的流光從圓台之上射落白慕亭的手裡,光華散去,是那面包裹白骨的黑色旗幟。
「小心。」
隨著黑色旗幟而來的,還有一道極其微弱的傳音。
白慕亭耳朵微微顫動,聽見了這道傳音,只是這傳音是什麼意思,而黑色旗幟的主人又是誰?他沒有問任何人,將這道傳音深深記載了心底。
曾經有賢者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人將要死了,他的話語總是多帶有善意的。
而黑色旗幟的主人去往來世,也是一種死亡,他的臨終遺言,應該也是善意的。
白慕亭心中有數。
手裡撫摸著這面破爛不堪的黑色旗幟,突然靈機一動,將一滴鮮血滴在黑旗上。
「被遠古前輩貼身攜帶,總不會真的是一面破旗子吧!」
白慕亭滿懷期待,心裡還有一點小忐忑。
畢竟有珠玉在前,封天寶經和真陽之水都是了不得的東西。
小半個時辰后,黑旗依舊光華暗淡,沒有任何變化,彷彿它原本就不是一件寶物。
白慕亭長須一口氣,嘆道:「算了,算了,也得到了前面兩件物品,這次滿足了。」
他重新放下陰沉木的小船,準備登船。
就在這時,黑旗產生的變化。
「嘩啦啦!」
漫天黃色的冥河之水,形成漩渦,宛如龍吸水般,化作一條黃色的水龍,直接投向黑旗。
而白慕亭手裡的黑色,猛地脫手而出,在他頭頂化為十丈巨旗,將奔騰而來的黃龍捲入旗中。
無窮無盡的冥河之水,被黑旗吸走。
白慕亭能清晰地看見,腳下的河沿足足退後了丈許,河水跌落了三尺高。
他深深被震撼。
「回來!」
他對著頭頂的十丈巨旗,低頭一喝。
只見那黑旗迅速縮小,落入他的眉心中。
「沒有器靈嗎?還是器靈和極劍一樣沉寂了。」
白慕亭將一道念頭深入黑旗中,但見無窮無盡的冥河之水,似乎沒有邊際,但是他心裡突然有個概念,這面黑旗剛剛的幾個片刻,已經收走了冥河十分之一的水量。
「就叫你黑水旗吧。」
他的意識落到念劍上,看著在識海飛舞的黑色旗幟,此刻,它露出了真面目,是一面十分精緻的黑色旗幟,上面綴著一隻頗為神駿的玄武。
「我該回去了。」
白慕亭平視著滔滔不絕的冥河之水,心中有感,無論是血海魔身,封天都不是短時間內能練好,此刻留在這裡,還有可能遭遇危險,也是時候回歸宗門了,領取獎勵,晉陞內門,迎接幾個月後的晉元榜之戰,晉身榜上,獲取好處。
「也不知道,蓮心在雲霄宮是怎麼應付靈雲門高層的。」
他面有憂色。
沒有多逗留,他登上小船,逆流而上。
此刻,他腳下的冥河是陰河,必須回到陰陽兩條河流的交匯處,才能回到陽河,回到來時渡河的地方。
而這時,帝乾帶著洛月和古巽風兩人早已趕到。
三人各自和一頭金屍站在了一起。
這些金屍皮糙肉厚,又渾然不懼痛苦,一時間竟然和靈雲門三位種子真傳弟子戰了個平分秋色。
帝乾與一頭元胎五重天修為的金屍站在一起,他出手從容不迫,還有餘力,看了一眼身後岌岌可危的考核弟子,眉頭微皺,輕喝一聲,扔出一套法寶,是十二座天闕樓閣,名為十二天闕,純陽法寶,是一套宗門賜予的元器。
十二天闕落下,金色寶光傾斜而下,將絕大多數考核弟子盡數籠罩,與數萬葬屍隔絕,這金色寶光頗為神奇,外面的葬屍無法突破金光,而裡面參加考核的弟子卻可以用出飛劍,扔出道法等。
「這是帝乾師兄的十二天闕,是十年前帝乾師兄晉陞真傳時,掌門當眾賜下的重寶,有十二天闕在,我們高枕無憂了,哈哈!帝乾師兄真是辦事周到,即護住了我們,又沒有阻擋我們擊殺葬屍,完成考核任務。」
「有帝乾師兄在前方,我們不必擔憂,只需要殺葬屍做任務。」
「多謝,帝乾師兄。」
有數名維持秩序的看護長老和內門弟子紛紛議論道。
這些人平時就和乾坤峰走得很近,不遺餘力的給帝乾製造聲勢,拉攏人心。
天穹之上。
洛月聽到後方弟子隔空向帝乾道謝,絕美的容顏上帶有一抹不喜,她雖然生為女子,但是也有一顆好勝之心,而且她比帝乾晉陞真傳弟子還早,知道帝乾並不像表面那麼正直,厚道,若是帝乾是這樣一個人,他也不會有這麼高實力和地位了。
在洛月的眼裡,帝乾是一個僥倖獲得遺藏,喜歡鑽營,又善於造勢的人。
從內心深處,洛月很反感這樣的人。
但是她實力不濟,遠不是帝乾的對手,並且在宗門內也勢單力孤,無法和帝乾峰抗衡,只能隱忍不發,低調做人。
「沐驚雨,方華子,桃康,你等三人執掌我之前給你們的符籙操控十二天闕。」
帝乾只輕輕說了句話。
但是這句話,卻如同驚雷般在所有人耳邊炸裂。
「是,帝乾師兄!」
沐驚雨等三人連忙躬身領命。
而帝乾又看了一眼洛月和古巽風兩人,沉聲說道:「洛月師妹和巽風師弟速速讓開。」
說罷,他手裡出現一尊古樸的青色小鼎,瞬間扔向了三頭金屍。
「乾坤無量!」
隨著帝乾低吼一聲,整個天地間似乎都變得緩慢無比。
那些金屍血紅的瞳孔,人性化的一縮,轉身就要逃離。
然而,它們原本是向著後方逃去,卻出現了在小鼎下方。
乾坤無量,錯亂了一定範圍內的空間,打破天地規則,將前後左右,還有上下重新定義。
但見那方古樸的青色小鼎,化作三丈大小,射出光華,將三頭金屍拉進鼎內,而三頭金屍卻無法掙扎,在後方弟子看上去,這頭金屍宛若自己鑽進鼎內一般。
等到青鼎重新變小,落回帝乾手中后,整個天地間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而此刻,白慕亭也跨越了陰河和陽河之間的界限,他很遠就看見了天空懸浮的十二天闕,也感受到了帝乾剛才那道乾坤無量的威力。
「好寶貝啊,都是純陽元器,比鎮湖劍還要強大,若是能將這套法寶煉化掉,劍冢能夠恢復不少,我至少也能恢復到元胎四五重天的樣子,到時候就能更多的運用劍冢的力量,也能恢復更多的記憶。」
極劍微微有些不滿道。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極劍曾經向白慕亭索要黑色旗幟,而白慕亭卻借口沒有給。
「這是空間的力量,這是什麼樣的厲害人物,抬手間就能改變一方天地的空間規則,不行不行,這是觸摸到空間的厲害人物,我必須躲藏起來。」極劍喃喃自語道,聲音似乎有一絲顫抖。
話音落下,極劍就銷聲匿跡,再沒有半點動靜。
而在白慕亭識海內的黑色旗幟也化作一道黑光,纏繞在斑駁的念劍上,黑光褪去,念劍上多了一副黑色的玄武圖案,宛若念劍的裝飾般,沒有半點氣息。
白慕亭身體一僵,明顯能感覺到極劍和黑色旗幟的變化,心神微微沉重。
他原本想要回到最開始渡河的地方,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然而此刻那裡堆滿了人,這些人不是要逃回去,而是要度過冥河,去對岸斬殺葬屍。
可惜,沒有龍屍冥船,這些人無法渡河。
也有人試過御劍,或者騎乘靈寵,卻無一例外,被鎖鏈拖進了河底。
河對岸。
那數萬葬屍並沒有退卻,仍然在圍攻金色的光罩。
而裡面的考核弟子,每個人都至少斬殺了兩頭葬屍,完成了考核任務。
世事變化無常,原本這些弟子沒有及時過河,個個以為要大難臨頭,卻沒有想到能這樣就完成了考核任務。
而之前,那些渡過冥河而沒有完成任務的弟子,原以為逃出生天就是大幸,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白慕亭最終還是選擇了在危險的一側上岸。
有機會,他還是想要獵殺幾頭葬屍,這些葬屍能煉製元氣丹,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和收穫。
然而,他還沒有走進金色光罩,就看見懸浮在頭頂的十二座樓閣中,有一座樓閣頂端站著一個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身穿雙蛟滾天袍的沐驚雨。
冤家路窄。
白慕亭仰頭看了一眼此人,心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沐驚雨。」
他轉頭便走。
卻被沐驚雨留意到。
一道金色光華落向白慕亭,將他罩住。
沐驚雨借用十二天闕的力量暫時困住了他。
白慕亭沒有等死,手握小青劍連連劈砍,卻始終無法突破金光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