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預兆再現
孟氏大呼著緊緊摟住了徐濱之,可徐濱之已再不可能給她回應。
「老爺,你回來啊,你回來……」
她冷待了他這麼多年,也曾怨過,恨過,可如今人不在了,她才真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做痛徹心扉,她才明白原來自己對徐濱之,並不是全無感情。
徐長寧趴在父親的身上嚎啕大哭,這麼多年的怨恨,最後卻以遺憾而收場,明明他們能夠過得更好,明明不至於如此。
都是攝政王!
徐長寧猛地回頭,甩落串串淚珠,撲上攝政王屍首對著他拳打腳踢。
「都是你!都是你!我恨死你了!」
當初若不攝政王棄城而逃,父親也不會叫她代替顧九征被抓去北冀。
若不是攝政王陷害,徐長安不會死,父親母親也不會承受喪子之痛,也不會叫大嫂年輕輕便失去摯愛,叫兩個侄兒小小年紀就沒了爹。
加上攝政王這些年對顧九征的虐待,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為人!
「寧姐兒,好了,不氣了,乖。」顧九征抱住徐長寧,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他已經死了,岳父已報仇了。這麼多年,岳父的願望便是除掉他,如今已經實現了。」
顧九征說到最後,聲音也哽咽了。
從小到大,在攝政王這個親爹身上沒得到的父愛,都是徐濱之給他的,他教導他做人的道理,還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代替他被抓去了北冀,他心裡徐濱之如師如父。
如今這個人卻被他恨之入骨的親爹殺了。
顧九征心裡除了愧疚,再找不出其他的情緒。
「對不住,是我來遲了。」
徐長寧抓著顧九征肩頭的衣料,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哭嚎啕大哭,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嗎,徐家的忠僕們也都哭得泣不成聲,狹窄的屋內充斥著悲聲。
侯梓文和趙晨霜站在門前,也都傷感不已,但還是提醒道:「將軍,不能耽擱了。」
顧九征點頭,拍了拍徐長寧的背:「咱們必須儘快離開,北冀人想來很快便有增援趕來。」
「好。」徐長寧吸著鼻子抬頭看著顧九征,接著屋外的燈光這才看清他臉上沾著血滴,衣衫也染了血,「你的傷沒事了嗎?」徐長寧細白的手指撫上顧九征的胸口,「我當時明明看見……」
「我沒事了。」顧九征了拉過她柔若無骨的手湊到唇邊落下一吻,「別擔心,我會護你們周全。現在先離開此處,我怕北冀左相的人很快就會趕來。」
徐長寧點頭,回頭去扶孟氏。阮氏也抽噎著幫忙,與徐長寧一左一右架著孟氏起身。
下人們被鬆了綁,去尋了一塊門板來,將徐濱之抬了上去。徐長寧哭著找了一床被子,像是怕徐濱之會冷。
「父親,咱們回家了。」
孟氏嗚咽著:「老爺,咱們回家了。」
一眾人他抬著徐濱之,哭泣著走出屋門。
徐長寧被顧九征牽著手走在隊伍的最後,看著母親和大嫂走遠了一些,才低聲問:「征征,攝政王怎麼辦?」
顧九徵用袖子替她抹臉:「別擔心,我叫人預備一口薄棺,將他抬回去交給皇上。」
「好。」
徐長寧的心裡像是空了一塊,已經哭不出聲來,腦海里卻一直閃過小時候與父親在一起的畫面,耳邊一直都是父親臨終前的那些話。
「我女兒那麼聰明,我怎麼捨得……」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剛回國時,看到傳說中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父親活蹦亂跳,她還覺得自己和北冀人一起都被騙了。可如今,她多希望父親能活過來,再「騙」她一次?
世間最難過的事,便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徐長寧閉了閉眼,兩行淚順著兩腮滑落下巴,腳步踉蹌的若不是顧九征一直牽著她的手,她幾乎要站不穩。
「小心。」顧九征一把摟住了她。
徐長寧卻沉浸在悲傷中,就只將頭靠在顧九征的肩膀。
忽然,徐長寧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她心裡咯噔一跳,就發現自己正跪在一群人中間,一股大力將她的頭狠狠按下,臉頰貼著滿是稀泥的地面。
一個熟悉的聲音高聲道:「經查證,徐長寧確為北冀密探,潛入我南燕為刺殺攝政王,動搖朝政,其心當誅,皇上特下旨意,將徐長寧斬首示眾。」
徐長寧猛然回頭,還不等看清對方的臉,脖頸上便是一陣劇痛。
「啊!」
徐長寧身子一震,白光一閃,刑場的畫面完全消失,她靠在顧九征懷裡,眼前是他放大的俊臉。
「寧姐兒,你怎麼樣?」
徐長寧的胸口劇烈起伏,被斬首時的驚恐和痛苦實在太過真實,逼出了她滿身冷汗,眼淚不自禁流了下來。
她靠近顧九征懷裡,淚都抹在了他衣襟上:「我沒事。咱們不能再往前走了,會有危險。」
「危險?」顧九征好笑地道,「我已著斥候去探路,選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路,你放心吧。而且我調派的人馬應該很快就能趕到京城附近,到時便安全了。攝政王已死,剩下的餘孽也不至於不能對付。」
「可是……」徐長寧無法說出她預兆中看到的事,便是說了,顧九征也不會相信,就只能道:「那就快點離開吧。今日之事我總覺得不對,只怕會再生波瀾。」
她預兆之中的監斬官聲音太過熟悉了,徐長寧肯定這人她見過,可一時間卻想不起對方是誰。她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若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那隻能說明這人她見過的次數極少,或許只是聽過一次兩次也不一定。
見她奄奄的,顧九徵用唇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確定她沒發燒,這才放下心,一手摟住她肩膀,一手抄過她膝彎,將人抱了起來。
「你太累了,剛才忽然就暈倒了,真是嚇了我一跳,我抱你回去,待會兒給你尋一輛馬車,好好歇息一下。」
徐長寧摟住他脖子,看了一眼母親和大嫂走遠的方向,疲憊地靠在他的肩頭,心裡的恐懼卻像冰涼的毒蛇蜿蜒纏繞著,攪的她心神不寧,只能強行尋找話題轉移注意力:「我祖母、二叔和三叔他們,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顧九征剛要開口,面色忽然一變,徐長寧還沒反應過來,便聽顧九征高聲道:「戒備!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