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希望的種子
太后迷茫眨眼:「哀家沒有,是沈珏安排人來告知哀家攝政王出事了,哀家才安排了人手給他的。」
「所以,沈珏未卜先知的本事倒是大,」顧九征心裡有了數,「太后就沒想著讓徐長寧給攝政王償命?」
太后想到外界傳言顧九征與徐長寧之間的關係,立即搖頭否認:「哪裡會?哀家是什麼人?怎麼會與個小丫頭計較?再說了,哀家也知道那小丫頭沒有本事能殺的掉攝政王,兩人單憑武力也差了許多。」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太后叫人將寧姐兒抓走,為的是要血祭攝政王呢。」
顧九征點了點掛臘肉一般掛著的數具屍首,「您要是真那麼做了,我可不保證我做得出什麼來。」
太后嚇得滿頭冷汗,暗暗慶幸自己沒一衝動將徐長寧殺了。若真是如此,顧九征這廝豈不是要衝進宮裡去大開殺戒?
一想自己很有可能像攝政王妃和攝政王大兒子那般被掛在房樑上,太后就覺得自己的脖子疼。
但是轉念一想,她好歹還是顧九征的親媽呢。他再狠毒,還能殺親媽?
如此一想,她心裡又舒坦了一些。
顧九征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徐長寧?」
「不是哀家要處置,而是皇上,這不是沈珏拿出了證據,證明徐長寧是北冀國的姦細么,徐長寧說那北冀太后的懿旨是她自己矯詔,她會模仿人字跡,還會模仿人聲音,皇上就將她關起來了,說是明日在午門前,要給她個機會自證,若是不能自證,那就只接在午門問斬。」
太后說話之間打量顧九征的神色,像是怕他當場翻臉。
顧九征笑了一下,道:「罷了,既然如此,那就讓她證明好了。」
太后忍不住討好:「你放心,你既然喜歡她,哀家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的,就算她不能自證,哀家也能保住她,彈壓皇帝的本事哀家還是有的。所以,只要你答應與哀家合作,將來南燕的天下就是咱們母子二人的。」
顧九征完全無動於衷,轉而道:「太后既然來了,那就在此處為父王守靈吧。」說著就轉身往外走去。
到了院中,吩咐趙晨霜:「八猛餘孽都處理乾淨了?」
「是。殺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無一漏網。」趙晨霜頷首。
「咱們的人呢?」
「陳兵城外。隨時可動作。」
「好。」
……
顧九征與人的說話聲越來越遠,太后的心跳的也越來越快。
想不到顧九征竟然這般雷霆手段,攝政王剛死他就有本事收拾了攝政王手下那些人。
負責燒紙的下人動作沒停,依舊往陶盆里一張張的丟紙錢。太後方才渾身緊繃,與顧九征說話時緊張的很,也沒察覺此處的味道不對。
可如今聞著燒紙的焦糊味兒和空氣中的血腥氣,她差點就吐了。面前是薄薄的棺材,裡頭躺著死相難看的老相好,轉身又能看到搖搖晃晃懸在半空的好幾雙腳,還時而有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太后被嚇得心跳都快停了,捂著臉就往外走。
可門口鐵塔一樣的侍衛卻將粗壯的胳膊一抬,擋住了她的去路。
「沒有將軍吩咐,任何人不能離開。」
太后勃然大怒:「你們看清楚,哀家是誰!」
侯梓文笑嘻嘻地站在院子當中拱手行禮:「末將當然知道您是誰了,您肯為我們王爺在此處守靈,末將真是感動。您好生守靈,想吃什麼喝什麼,只管吩咐末將。」
吃喝隨便,但就是不能出去,必須要和這一屋子屍首呆在一起!
太后聽明白了對方的言下之意,氣得渾身發抖,又無可奈何,顧九征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一副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的姿態。
不,他在乎徐長寧。可偏生徐長寧現在不在她的手裡,根本就不能制衡他!
太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靈堂里忍到天亮的。
徐長寧卻被安排在一間溫暖的偏殿里。
小皇帝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常服,與寶哥兒和佑哥兒一起坐在臨窗暖炕上,三個孩子一起哭成了淚人兒。
「祖父,嗚嗚!」
「徐大人高義,朕會一輩子感念徐大人此舉,嗚——」
徐長寧摟著寶哥兒和佑哥兒,又去為小皇帝拭淚。
「父親雖去了,但他一生夙願也算的達成了一半,剩下的,就要交給我們了。」
「徐大人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小皇帝打著哭嗝,瞅著鼻子問,「你告訴朕,真一定幫徐大人實現。」
徐長寧望著小皇帝,眼神柔和:「父親臨終前的遺願:匡扶正統,穩定朝局,讓老百姓都過上太平日子。」
小皇帝一聽,眼淚流的更凶了。
「想不到徐愛卿是這樣一個俠義之心的漢子。」小皇帝聲音軟軟的,話說的卻不軟:「徐大人一心匡扶正統,不惜在攝政王身邊受盡屈辱來取得他的信任,他殺了攝政王,卻是給了朕一個全新的局面。
「好,朕就答應徐愛卿,一定會穩定朝局,讓老百姓都過太平日子。」小皇帝站起身,攥著小拳頭語氣堅決地道。
寶哥兒和佑哥兒也道:「我們一定會幫祖父完成心愿的。」
徐長寧笑了一下,卻擠出了更多的眼淚。
她想,這就是父親的厲害之處吧?
他雖然身隕,卻將希望的種子埋藏在年輕一輩人的心裡,至少在此時此刻,皇上也好,寶哥兒和佑哥兒也好,她也好,都與父親有相同的願望。
只要有願望在,一切就都有可能發生。
次日,城中張貼了告示,皇上要在午門之前親審問刺殺了攝政王的女刺客,要讓她當眾證明她到底是不是北冀派來的姦細。
城中百姓得知此事,有不少早早的就去排隊看熱鬧了。
文武百官知情者,有的去了午門前,有的卻閉門不出,打死也不願參與朝中之事。
正午將之,徐長寧被捆著雙手,被林前和韓柴星二人推推搡搡的帶到了屋門前的空地。
小皇帝穿著一身黑貂絨的裘氅,端坐在鋪著明黃色坐褥的太師椅上,吩咐道:「沈珏,你說徐長寧是敵國的細作,便將證據拿給各位臣工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