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老二

方家老二

慎刑司的人來回話,春菊招了,只說沒有人指使,都是自己自作主張向宮外傳遞的消息,與和才人無關。

馮紹民笑了起來,看著慎刑司送上來的供詞,只是把那張輕飄飄的紙摞在案頭,遣了蘭姑去同和才人回話,另遣了春菊去浣衣局。她本也沒想因為這事深究,她要的只是兩虎相爭,漁翁得利。

雖然方幼安被降為了才人,還被禁足宮中,但是前日方家被封了永昌伯,明日方夫人進宮來謝恩。

天香看著手裡的請見摺子,訕笑一聲,馮紹民這打一巴掌給一顆糖的,可真是妙哉。

「可有說明日什麼時候來?」

桃兒含笑在一旁站著,「明日內務府回安排方夫人進宮的,方夫人此番進宮謝恩,怕是要為方才人求情。」

「陛下禁足只不過是面上功夫,也是為了給方家與和家一個警醒,敲打敲打他們。」

桃兒蹲下身子為天香捶著腿,「後宮的娘娘們想耍心思,但是哪裡能逃得過陛下的眼睛。冷姑娘一直帶著人在後宮監視著各位娘娘,要不然兩位才人怎麼不偏不巧的就在御花園遇到了。」

「和婧的性子張揚,又自認為是和家的女子,不把人放在眼裡。陛下覺得要讓和婧收收性子,否則陛下為她們鋪好的路可不好走啊。」

「可是此番畢竟是和家吃了虧,不知和才人會不會有所收斂?」

天香臉上露出清淺的笑意,「戶部尚書眼瞧著是落在方家這邊了,可是最後會落在哪裡,就要看和家的本事了。」

「陛下聖明,只怕最後兩家都不落。」

天香挑眉,「小妮子,越來越聰明了啊。「按住桃兒的手,「行了,別捏了,送本《女則》去瑤雲宮,就說是本宮的旨意,同方才人一樣,抄一百遍。」

桃兒領了命,從書庫里拿了一本《女則》送給了和才人,和才人當即謝恩,瑤雲宮也瞬時安靜了下來。

清早天香醒得比馮紹民早一些,今日方老夫人要進宮謝恩,所以要做些準備。

輕推了推馮紹民,溫熱的氣息漂浮在馮紹民耳邊,「相公,相公,該起身了。」

馮紹民微微轉醒,睡眼惺忪,慵懶地道:「娘子今日醒的早,到是為夫懶惰了。」說著又往天香身邊靠了靠。

「不晚,今日是我醒得早。畢竟方老夫人今天要進宮,所以醒的早。」

聽到方老夫人要進宮,馮紹民就清醒了,「讓方老夫人多坐坐,為夫一會讓蘇冽送點御膳房的吃食點心過來。」

天香扶著她坐起身來,「我懂得。」

用過早膳,天已經大亮,天香今日穿著不似往常一般簡單,算是好好打扮了一番,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系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

方老夫人穿著命婦服前來拜見,拜完以後,天香讓人扶了起來,「方夫人不必多禮,快快坐下。」復又吩咐人上了茶,還有一些小點心。

方夫人說了一些謝恩之語,突然就停了下來,微微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天香見方老夫人有話要說,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便想著說些話讓她安心,「本宮知道夫人的心思。且不說方閣老是陛下開國的功臣,加上陛下對方才人的喜愛,夫人和閣老也該安心。」

天香的勸慰卻未得方夫人安心,突然屈了膝,「娘娘,幼安從小嬌生慣養的,若有行為不當,或者惹怒了陛下和娘娘之處,還請娘娘多多包涵。」

「夫人這是做什麼?」天香親自扶起了方夫人,拉她坐下,自己依著桃兒的手也坐了下來,「在陛下登基之前,幼安與本宮與陛下都是熟識的,幼安什麼性子我和陛下再熟悉不過。但是夫人要知道和家也不是好惹的,陛下雖偏向方家,但也不能不顧忌和家。」

方老夫人聞言略略歡喜了些,「臣婦要多謝娘娘在後宮中對幼安的照拂,還請娘娘日後多教導教導她,別讓她再惹陛下生氣了。老爺這幾日在家裡都是惴惴不安,一方面擔憂幼安,一方面也是擔心陛下與方家生了嫌隙,這可真是大罪過了。」

天香感嘆道:「進了宮,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此番也是幼安一時心急,說了不該說的話,才惹了陛下的怒氣。陛下罰了她禁足,抄《女則》,也是為了讓她收收性子,所以夫人就不要憂慮了。」

天香的話如撥雲見日一般挑動了方夫人的思緒,她不由覺得豁然開朗,「多謝娘娘對幼安的疼愛。」

兩人正說話間,蘇冽帶了馮紹民御賜的點心而來。

「本宮聽聞方閣老還有個兒子?」

方夫人嘆息一聲,「哎,我那小兒子命苦,被人截了去,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天香拿起一塊點心給方夫人,漫不經心問道:「不知夫人丟失的那個兒子可有什麼胎記沒有?本宮可與陛下說說派人去找找。」

說到這個小兒子,方夫人雙眸中的悲傷與思念是掩藏不住的,「說起我這小兒子,在右手臂上有一個鐮刀樣的胎記。」

天香餘光瞥到了蘇冽微微變化的臉色,心中已然知道了答案。錯認的兒子害得親生的兒子丟了根,成為了太監,這都叫什麼事,哎。。。。。。。

天香留了方夫人一起用午膳,用完膳天香賞賜了好一些東西,又讓蘇冽好生送方夫人出宮,這是馮紹民特意吩咐的。裴敬匆匆趕了過來,馮紹民請天香趕緊趕往養心殿一趟。

天香趕到時,養心殿的大門緊閉,大臣們還在殿里議事。雖然隔著殿門,依然能感受到這殿內莊重肅穆的感覺,壓得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盞茶的時間,沉重的殿門被推開,陽光一點點照射進肅穆的養心殿。陸陸續續有大臣出來,見著天香,請安過後才起身離去。天香尤為注意到了方閣老和和閣老的表情,一個腿腳虛浮,面色蒼白,不停的擦著汗,另一個滿面春光,嘴角止不住的掛著笑容。

天香輕噓了一口,心中也猜出了大概。馮紹民這接二連三的聖旨,倒真是把前朝的官員搞得暈頭轉向,尤其是兩個世家大族。

等到百官散去后,裴敬引著天香入內殿。

馮紹民坐在西番蓮紋檀木椅上,淡薄如煙的青煙從她面上拂過,怒氣凝在眉心,如一團烏雲,無法散去。

一路上問了裴敬,馮紹民沒有發火,只是養心殿里氣壓極低,馮紹民的不怒自威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

天香悄聲走進,行了半蹲禮,「臣妾給陛下請安。」

馮紹民睜眼,臉色轉眼間變暖,「香兒來了,快起來吧。」

天香進殿時已是落日,夕陽穿過樹葉,窗楞一點點漏進養心殿,滿室皆是光影。天香有一時的發愣,馮紹民雖然對自己,對孩子們還是那個馮紹民,但是俊美非凡的臉龐,舉手投足都在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天香走到馮紹民的身後,緩緩為她揉著太陽穴,「那些人又怎麼惹你了?」

馮紹民的神色稍稍緩和,「見著方閣老了?」

「見著了,不過看方閣老的的樣子,怕是惹了你不悅。」

馮紹民反手輕撫了天香的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奏摺,:你看一下。「

天香依言,接過奏摺,也是大驚失色,「這蒙輝居然無能至此,急功近利,不惜燒光了所有的農田。」

馮紹民冷笑一聲,「果然是方閣老大力舉薦的人,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頓了片刻,側首望向天香,「如何?」

天香嘆息一聲,「命運弄人,應該是他。」

說話間馮紹民已經站起身來,「現在不必讓方家知道。「

天香默默,知道馮紹民的打算,若讓方家知道,不知目中無人到何種程度,二則也是想試試蘇冽的吧。

「方閣老定是知道是和閣老在背後搞的鬼,右都御史畢竟是和閣老的人。方閣老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沒了一個戶部侍郎,他也會讓禮部沒一個人。」

馮紹民淡笑,「蒙輝此番也只是個失職之罪,我還不能讓他傷筋動骨,不過錯處是要慢慢等的,這錯處我等著和閣老送到我的案前。」

天香打趣道:「我看你才是老狐狸。」

馮紹民目光溫軟清澈,「老狐狸才會有一個小狐狸的兒子,咱們這兒子猴精,以後不知道要拐了多少女子去。」

天香打趣道:「那還不是有樣學樣,都是學你這個做爹的,你想想你騙了多少女子的心,還說我兒子。」

馮紹民嘖嘖搖頭,「為夫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娘子是有了兒子,不要夫君。有幾日沒去見慧才人了,娘子只想著兒子,那為夫只好去慧才人那坐坐,省得礙著娘子的眼。」

天香嗤笑一聲,怎麼馮紹民現在比自己以前還會吃醋呢?不應該是自己吃醋嗎?那麼多女人相伴,她倒吃起醋來了,訕訕道:「愛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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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世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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