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幫手
黎笙背著藥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含鳳殿,看著地上的小太監,皺眉。號了脈,餵了葯,又拿出了一根銀針刺了下散落在地上的糕點,銀針發黑,糕點裡有毒。
黎笙跪在馮紹民跟前道:「回稟陛下,皇後娘娘,此糕點裡有毒。」
馮紹民臉色鐵青,下毒都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眼睛又瞥了下楊予墨,沉聲道:「把膳房的人給朕帶來,朕有話要問。」
不久,膳房的太監跪了一地,楊予墨站在身側也是雙手直冒汗,他想不明日,自己帶來的點心為什麼會有毒。
馮紹民冷冷道:「這份糕點送進來之前,誰試的毒?」
跪了一地的太監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站出來回話。
馮紹民眼神寒冽如冰,來回掃視這些太監,可是這些人面上除了恐懼,別無其他。
此時膳房的總管太監福公公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回稟陛下,是小滿子試的毒。」
「他人呢?」
沒人有應答,馮紹民一個眼神給了蘇冽,蘇冽立刻帶人去找。
馮紹民當然知道這個小滿子是找不回來了,半盞茶的時間,蘇冽來回稟,果然人已經死了。
馮紹民側首望向黎笙,「可知這是什麼毒?」
「掌上花。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但是若有人碰到了這毒藥,將手放在水中,這水就會變紅色。」
馮紹民揮手,蘇冽端著一盆乾淨的水,跪在地上的太監一個個將手放了進去,直到最後一個,銅盆里的水依然清澈。
蘇冽定定站在原地,等著馮紹民的話。若沒有她的旨意,不敢輕易揣測。
「予墨。」馮紹民的出聲,讓楊予墨顫了一下,「你自己去。」
楊予墨保持著鎮靜,他回憶了這一路從江南到京都,這點心都沒有開過,不可能有人下得了毒。踏著堅實的步子走到蘇冽面前,捲起了袖子,將雙手放入水中。
楊予墨眼看著那清澈見底的水一點點變成了紅色,方才的冷靜也不復存在。
馮紹民面色深沉的望著楊予墨,楊予墨驚慌不已,嘴唇顫抖,「陛。。。。陛下,不是孩兒,孩兒沒有。」楊予墨雙腿發軟,已經跪了下來。「
馮紹民沉默半晌,冷漠開口,「押去秘牢,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
萱兒呼吸一緊,拉住馮紹民的袖子,哀求道:」父皇,不要送墨哥哥去秘牢,一定不是墨哥哥,不是墨哥哥。「
馮紹民沒有看萱兒,沉聲道:「蘇冽,你現在越發會當差了!」
蘇冽走到楊予墨身旁,「楊公子,請。」
楊予墨定了定心神,拱手,「陛下,孩兒相信您會還孩兒清白。」萱兒瞧著楊予墨就要被送去秘牢,攔在了他面前,仰了仰頭,「父皇不分青紅皂白,如果要送墨哥哥去秘牢,就把兒臣也一併送進去算了。」
馮紹民狠狠一拍桌子,厲喝道:「放肆!」
萱兒嚇得抖了身子,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萱兒不喜歡父皇了,父皇是壞蛋。」說著就往後殿跑去。
天香也坐不住了,「陛下,您凶萱兒幹什麼,她還小,不懂那麼多。」
「那皇后就好好教教她,該怎麼和她父皇說話!」說罷甩袖離開了含鳳殿。
馮紹民不是真生氣,她其實心裡吃味的是這個女兒因為楊予墨就說討厭自己,她心裡還有沒有自己這個父皇了。
楊予墨被押去了秘牢,天香不知怎麼安慰萱兒,有些事和她說她也不懂,一時間兩父女就冷戰了起來。
萱兒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寢殿里,貼身的宮女小媛也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教習嬤嬤孟嬤嬤四十幾歲
「公主,您別傷心了,陛下不是真的對您生氣了。陛下和娘娘這麼疼您,您去想陛下求個情,陛下一定會放了楊公子的。」
萱兒含淚望著小媛,「父皇變了,以前父皇從來不會凶我的。」
孟嬤嬤進了萱兒的寢殿,眼神示意讓小媛出去,今日公主頂撞了陛下,是自己的錯。
孟嬤嬤給萱兒倒了杯水,言語淡淡,」公主,您不能頂撞陛下。「
萱兒一見到孟嬤嬤,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可是以前我再怎麼闖禍,父皇也不會凶我。」
「公主,您要自稱本宮。」孟嬤嬤立刻糾正了萱兒對自己的稱呼,「您以前是郡主,陛下也不是這天下的主人。公主犯了錯,陛下也只是當做無傷大雅之事。但是如今,您是公主,陛下是九五之尊,您和陛下先君臣,後父女。」
萱兒懵懵懂懂地聽著孟嬤嬤的話,她不明白自己的父皇為何現在這麼凶,她不喜歡現在的父皇,她喜歡以前在江南的爹爹。
萱兒癟著小嘴不說話,孟嬤嬤教導起來那可是沒完沒了的,她只有乖乖聽著。父皇不讓任何人見墨哥哥,她自己想辦法。
天香知道萱兒心情不好,讓小媛給她送點喜歡的小點心。
萱兒吃著點心,小眼珠子轉阿轉的,輕輕一喊,「有了。」拉了小媛過來,在她耳邊低語。
小媛面露難色,「公主,這樣行嗎?皇後娘娘不讓您出去,被發現了娘娘要生氣的。」
「母后不會生我氣的,你快去。」
小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萱兒見她站著不動,故意提高了音量,拿出了公主的架勢,臉色微沉,「本宮的話你是不是不聽了?」
小媛怯怯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確認,萱兒只是揮手,「快去,回來賞你好吃的。」
小媛沒法子,只好聽從萱兒的話。
和才人和方才人今日解了禁足,紛紛來含鳳殿謝恩,並把抄寫好的一百遍《女則》遞給天香。天香說了幾句話訓導的話,也就讓她們回去了,走之前叮囑她們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
本想去勸勸萱兒,可是一進屋,發現人不在殿里。天香急了,讓人出去找,並讓桃兒去養心殿告知馮紹民。
養心殿安靜的近乎靜止,馮紹民獨立於窗下,長風悠然,拂起他衣炔翩翩,雙眸一直盯著前方,背影肅肅,宛如諦仙。
今日在殿外伺候的是裴敬,桃兒匆忙趕來,裴敬不敢耽擱,立刻讓人進了殿中。聽得桃兒說萱兒不見了,立刻趕往含鳳殿。
一路上,馮紹民的心都是提著的,這個小丫頭真是拿她沒有任何辦法。馮紹民還未進含鳳殿,就聽見哭喊聲,小媛正在院子里受罰,孟嬤嬤正在拿手板打她。
見著馮紹民來了,立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跪下來請罪,「奴婢未教導好公主,請陛下責罰。」
馮紹民面色不大好,眉心一皺,」公主呢?「
「已經找到了,在後殿與皇後娘娘說話。「
天香在後殿裡面色沉沉的坐著,萱兒低著頭站著,也不敢說話。
「母后的話你是不是也不聽了?」
萱兒小嘴一扁又要哭了,父皇不疼她就算了,連母后也不向著自己,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掉個不停,還不敢哭得很大聲,她還記得孟嬤嬤的話。
天香看萱兒這委屈巴巴的小模樣,本想嚴厲一點的心思就放棄了。
「你現在是長大了,都會去找幫手了。」
「兒臣沒有。。。。。。」萱兒摸著眼淚不肯承認。
天香似笑非笑,「你身邊伺候你的人既然伺候不好你,那就打發去辛者庫,母后再給你找個好的。」
萱兒微慌,主意是自己出的,不能連累了小媛,「母后。。。。。。兒臣知錯了。」
天香板著的臉鬆了下來,「老實交代。」
「兒臣讓小媛去找了和娘娘和方娘娘,讓她們兩個來給母后請安,然後兒臣。。。。。。兒臣自己偷偷溜去了秘牢,但是被人攔了下來,所以。。。。。。「
馮紹民在帘子後面聽了許久,心中又氣又想笑,但是想到。。。。。。她掀開帘子大步走了進去,萱兒一見她,眼淚就收住了。
馮紹民一把將她撈了過來,夾在了窩下,在她屁股上拍了兩掌,語氣有點微怒,「你是不是把朕的話當成耳旁風,誰准你去秘牢的。」說完又打了兩下。
萱兒挨了打,馬上就嚎了起來。
「父皇是壞蛋,壞人,萱兒不喜歡父皇。」
馮紹民氣結,提著萱兒就走了。
天香在後面追著,生怕馮紹民真的打萱兒,她剛才看得真切,馮紹民的手掌是曲起來的,不會疼。
「快去東宮找太子,說陛下要打公主了。」
奇蘭小碎步跑得飛快,祈禱陛下別真的打公主了。
養心殿外的侍衛你看我,我看你,這什麼情況,陛下撈著小公主,小公主手腳亂踢,心裡默念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裴敬立刻把殿門一關,不許任何人進去,只求公主自求多福了。
馮紹民將萱兒放了下來,嚴厲道:「站好了!「
萱兒直直地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父皇好可怕。
「朕有沒有說過不許任何人去秘牢探視楊予墨。」
「說過。」
「那你為什麼還要去?」
「墨哥哥是被冤枉的。」
「證據呢,你把證據拿給父皇,父皇立刻放了他。」
萱兒語塞,自己哪裡來的證據,可是她就是相信墨哥哥。
馮紹民見萱兒的嘴都快耷拉到地下了,瞬時給氣樂了,「沒話說了?」
萱兒還在做反抗,「不是墨哥哥,父皇你冤枉好人。」
「去,面對屏風給朕站著,好好反省自己哪裡錯了。」
睿兒得了消息,立刻從東宮趕了過來,天香在養心殿外來回走著,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就算真打了,也應該有哭聲啊,可真是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