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命的微服私訪
雪若悠悠轉醒睜開眼的時候,只見滿天繁星點點,自己正躺在湖畔的草地上,上官逸正坐在她身邊。
她定定地看著他,意識還有一點模糊,月光灑在他身上,襯得他膚色瑩白如玉、高挺的鼻樑、涼薄的唇,下頜的弧度十分美好。只是奇怪的是上官逸一貫冷情的雙眼此刻卻是飽含激情地看著她,似喜似悲,又似難以言盡的蒼涼。
他緩緩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觸碰她的臉,修長的手指劃過眼角下的淚痣。
她被他這奇特的舉動嚇得一激靈,頓時從模糊中清醒過來,掙扎著撐起身體坐起來。
還沒坐穩當,就猝不及防地被上官逸抱進懷中,只聽他啞著喉嚨,喃喃地說:「果然是你……」語氣中似乎壓抑著巨大的情緒,她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上官逸抱住她的力氣很大,把雪若嚇得不輕,他莫不是掉下水的時候被水裡的岩石磕壞了腦袋,才會有這奇奇怪怪的言行?她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可能性和水中要長著一顆怎樣的石頭才能正好磕到他腦袋上。
雪若被他擠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於是大聲咳嗽起來,邊咳邊吐出兩口殘餘的水。
上官逸一看,立刻鬆了她,不停地給她拍著後背順氣,用一種她從來沒聽到過的溫柔語氣問:「是我太心急了,你好一點了嗎?能喘過氣來嗎?」
她轉過頭,看著他的臉,沒錯啊,就是那個萬年冰塊臉上官逸啊,可是此刻他的目光、他的表情和語氣跟心疼她時的馮嬤嬤有一拼。
雪若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摸了摸上官逸的額頭,「上官大人,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你放心,多謝你關心。」他含笑握住了她的手,眼睛一直捨不得離開她的臉。
雪若嚇得一抖,抽回手藏在身後,心想算了看在他相救的份上就不計較他的輕薄之罪了。想想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一模,摸出事情來了。
她臉上易容的皮膜掉了!
記得小時候馮嬤嬤跟她講過一個故事,西涼國的小公主從小就受后媽西涼大妃的虐待,她把自己的心裡話都講給屋后池塘里的一隻蟾蜍聽,不曾想有一天那蟾蜍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英俊無比的王子,娶了西涼小公主順便氣死了西涼大妃。
雪若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心裡想著,這蟾蜍該如何解釋自己變成王子這件離奇的事情呢?而此刻,她也正面臨著跟蟾蜍王子一樣的尷尬局面,如何解釋自己從水裡上來換了個長相這件事情呢?
秋月當空,涼風習習,除了濕漉漉坐在池塘邊的兩個人,元裴和其餘的侍衛都遠遠地站著柳樹下待命。
雪若低頭輕咳了兩聲,偷偷抬眼瞥了上官一眼,見他臉上並無半點狐疑責問的意思,她忽地想起了水下的一幕,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因而也得以先發制人地硬氣開口了:「你!你剛才在水下對我做了什麼?」她捂著嘴,瞪著眼睛生氣道:「你……你是不是故意佔我便宜?」
上官逸一怔,隨即低頭一笑,抬頭時眼底儘是溫柔,只聽他低聲道:「你的腳被水草纏住動彈不得,我若不渡兩口氣給你,你現在還能這麼神氣地罵我嗎?」
雪若覺得今天這個虧吃得有點大,本來還想把調門起高一點,但想到上官逸今日兩次救了自己,方才也是為了送自己回宮才會遇到刺客襲擊,連累他一同落水,他在水下……親她也是為了救自己,更何況自己易容的事情他也沒有揪著不放,這樣大家就當兩兩抵消了吧。
「你的腿在流血!」上官逸急道,雪若低頭看見露在裙子外面的一截白色絲褲上有血不斷滲出來。他把她的一條腿抬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膝蓋上。
雪若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要縮回腿,用手攔住他。
「別動!」上官逸用手按住她的腿不許她亂動,輕輕地卷開絲褲邊緣,只見雪白的小腿上有一個寸余長的血口子,應該是剛才落馬時被流箭擦傷的。
「我沒事情……」雪若紅著臉,慌亂地用把褲腳拉下來遮住傷口,今日真是天時不合地不利,人生第一次出宮居然也沒有仔細查一下黃曆,這趟宮外之旅把能遇到的全遇著了。
從小教習她宮中禮儀的馮嬤嬤曾經耳提面命道,女子是萬萬不可在丈夫之外的男子面前露出自己的雙足的,要是知道她今天被陌生男人摟抱,被上官逸在水下親,還在上官逸面前露了腿…….阿彌陀佛,不知道她會不會氣得一頭在宮柱上撞死。
雪若定了定神,「上官大人,還請儘快送我回宮。」她稍微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撐著地搖搖擺擺地站起來。
「你需要先處理腿上的傷口,處理好了我自然會送你回宮。」上官逸招手喚侍衛拿了一領絲絨披風,他揚手抖開披風,雙手繞過雪若的肩膀幫她圍上披風,又細心地將披風的絲帶打了個蝴蝶結。
雪若抬眼,怔然望著眼前的上官逸,兩人自水裡上來后,他看到了她的真實面容后就好像換了一個人。難道他認出自己的身份了?又或者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她不免在心底冷笑,威名赫赫的上官逸也不過如此,無非是貪圖功名利祿的凡夫俗子罷了。
上官逸讓隨從弄來了一部帶軟塌的馬車,「我先帶你回府包紮傷口,再換一套乾衣服,便送你回宮,可好?」他隨手拈下她頭髮上沾的水草,動作自然流暢得好似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一樣。
雪若低頭看看貼在身上的衣裙,不由「啊欠」打了個噴嚏,點頭道:「如此甚好,有勞上官大人了。」
「喚我名字就好。」上官逸淺笑,清透的月色勾勒出他側臉美好的輪廓,月光下他的臉有些蒼白,更襯得雙眸漆黑如墨染,他邊說邊伸出手給她。
雪若有一瞬間的恍神,待反應過來,立刻轉開了目光,隔著披風的手搭在他的手臂,輕輕一撐登上了馬車。
上官逸翻身騎上了侍衛牽過來的馬,跟在馬車一側信馬緩行。
※※※※※※※※※※※※※※※※※※※※
其實以前我看文的時候基本不留評,直到自己寫文了才明白,讀者的一個評論對作者有多麼重要,也許是他在單機碼字多日後瀕臨放棄之時的一絲光亮,推動作者重新提筆寫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