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顧明蓉嘴上說著關切的話語,但那幸災樂禍的語氣與紅潤的面色,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食不安寢,夜不能寐」的模樣。

這要是原來的顧小公子,單單就顧明蓉這個語氣,少不得就會被氣得暴跳如雷,但現在顧小公子的身體里住著的靈魂,卻是來自末世的顧硯書。

顧硯書並沒有像顧明蓉所想的那樣生氣,反而還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沒想到三妹妹如此關心哥哥,不過妹妹大可放心,哥哥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大夫說再調養一段時間便能大好,所以今天開始,妹妹可要好好吃飯睡覺,否則要是妹妹因為這個病倒了,可就成了哥哥的罪過了。」

顧明蓉能和顧小公子那樣脾氣的人斗個十幾年還難分勝負,自然也是一個脾氣不好的。

現在一聽顧硯書這話,立刻便忍不住了,直接破了功,臉上偽裝出來的擔憂當即便維持不住了:

「你說誰會生病呢?我看你這是自己病的不輕,現在還想來詛咒我?」

「剛剛不是妹妹自己說的因為過於擔心哥哥,才食不安寢夜不能寐嗎?我這也是擔心妹妹的身體。」

與火冒三丈的顧明蓉相比,顧硯書就顯得平靜了許多,看著顧明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顧硯書這樣的態度,不僅讓顧明蓉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心間甚至還有一股無名的火焰,騰然而起。

但顧硯書也沒有說錯,食不安寢夜不能寐這話確實是她自己說的。

顧明蓉從小被當做嫡女養大,最是愛面子,現在要讓她改口自打嘴巴,那比殺了她都難受。

但是要讓顧明蓉就這樣認輸,她也不願意。

就在顧明蓉氣的牙痒痒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便聽到了一旁傳來了顧硯書的低咳聲。

「咳咳……」

抬眼,便看到了顧硯書為了壓低音量,用手帕捂著嘴唇的模樣。

從顧硯書微皺的眉頭不難看出,此刻的他並不好受。

或許是因為大病未愈的緣故,顧硯書此時的臉色蒼白的有些厲害,讓原本就皮膚白皙的他此時的膚色幾近透明。

喉見突如其來的癢意引起的劇烈咳嗽,給顧硯書蒼白的面色上帶來了一抹紅潮,這一抹紅潮,也成了顧硯書蒼白的臉上,唯一的顏色。

也不知是咳嗽過於激烈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顧硯書微微泛紅的眼角甚至還多了一抹水色。

這放在尋常人身上本應該是狼狽無比的模樣,但若是配上顧硯書這一張精巧細緻的臉,非但不會狼狽,甚至還有一股我見猶憐的味道。

饒是向來看不上顧硯書的顧明蓉,這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顧硯書一介男兒,卻能夠以美貌冠蓋京華了。

而顧硯書的這番動靜,除了讓顧明蓉注意到他的美貌之外,還提醒了顧明蓉另外一件事:顧硯書這次之所以會生這場大病,全是因為他想要違抗皇上讓他嫁給三皇子的聖旨。

顧明蓉今天來顧硯書的院子,也是為了在這件事上落井下石的,只不過在進門的時候沒能忍住,想要先刺激顧硯書兩句。

誰知道刺激不成反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現在看到顧硯書咳嗽不止的模樣,顧明蓉終於想起了今天「正事」,當即心情好了不少,滿眼笑意地看著顧硯書。

等到顧硯書咳得差不多了,顧明蓉才緩緩開口:

「哥哥剛剛不是說已經好了不少嗎?怎麼還會咳的這麼厲害?」

或許是吸取了剛剛的教訓,這一次,顧明蓉並沒有給顧硯書開口的機會,直接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哥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畢竟三皇子那邊可還等著你『過、門』呢。」

不得不說,顧明蓉與顧硯書鬥了十幾年,的確非常了解怎麼樣才能戳中顧硯書的痛點,加重了音量強調的「過門」兩字,即便是讓人想要忽略都難。

顧明蓉話音剛落,顧硯書還沒說話,站在一旁的白朮便忍不住了,生怕顧明蓉接下來的話更加過分,連忙出聲阻止:

「三小姐!」

顧明蓉自覺扳回了一局,正說到興頭處,便被打斷了,想也不想便直接反手給了白朮一巴掌——

「啪!」

「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得到下人插嘴了?」

清脆的巴掌聲在有些空曠的室內顯得尤為清晰,響聲之後,白朮白凈的臉上當即便出現了一道清晰的手印,可見剛剛顧明蓉所用的力道不輕。

原本靠坐在床上,絲毫沒有將顧明蓉那些小兒科的挑釁放在眼裡的顧硯書,在看到顧明蓉的這個舉動后,脊背微微直了直,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道危險的光芒——

末世之中,誰不知道他顧硯書最為護短?

誰要是動了顧硯書的人,便要做好被追殺到天涯海角的準備。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白朮並不能算是顧硯書的人,但白朮是顧小公子的貼身小廝,對顧小公子也算是忠心耿耿。

顧硯書既然已經佔據了顧小公子的身體,自然也要將顧小公子的人納入羽翼。

而顧明蓉剛剛的舉動,無疑是已經踩在了顧硯書的底線上。

或許是顧硯書的目光過於危險,顧明蓉下意識向後退了退,但又很快反應了過來,直接沖著顧硯書揚了揚下巴:

「怎……怎麼?一個下人而已,我還打不得了?」

只不過與剛剛相比,顧明蓉現在的這番模樣,怎麼看怎麼帶著一股子底氣不足的色厲內荏。

「但那是『我、的』下人。」顧硯書直接用剛剛顧明蓉說「過門」的音調與語氣,強調著「我的」兩個字。

在侯府這樣的深宅大院,任何事都有一套規矩,這訓誡下人也同樣如此。

下人若是犯了規矩,要打要罵,都要問過他伺候的主子的意見,特別是像白朮這樣代表著主子臉面的貼身小廝,更是如此。

像顧明蓉剛剛那樣越過顧硯書直接責打白朮的情況,往重了說,便是顧明蓉是對顧硯書有所不滿,名義上是打白朮,實際上卻是想打顧硯書的臉。

雖說就顧硯書和顧明蓉這勢如水火的關係來說,顧明蓉心中未必沒有這樣的想法,但也萬萬不能放在明面上來說。

而顧硯書現在強調白朮是他的小廝,便是在提醒顧明蓉這一點。

顧明蓉也聽出了顧硯書的話外之意,不由有些心虛,但除此之之外,更多的則是惱怒:

「我打都打了,四哥哥還能因為一個下人打回來不成?」

顧明蓉能說出這話,也是出於對顧硯書的了解。

顧硯書身邊的伺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像今天這樣被顧明蓉責打了,否則顧明蓉剛剛的動作也不會那樣熟練。

以前顧硯書可從來沒將這些下人當回事,現在自然也就不可能為了一個下人打她的臉。

不得不說,顧明蓉的確猜對了,顧硯書的確是不會為了白朮去打顧明蓉的臉,但是這內里的原因,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對於顧明蓉打回去的那個「建議」,顧硯書其實很是意動,但在仔細思考之後,還是放棄了。

這侯府的後院,到底還是常姨娘當家,今天他若是為了白朮將顧明蓉打了,明天常姨娘便能隨便找個由頭要了白朮的命,所以這件,事顧硯書決定容后再議。

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而堪堪逃過一劫的顧明蓉尚只從顧硯書遺憾的表情得到了顧硯書不會動手的結論,絲毫不知自己堪堪逃過一劫,繼續著對顧硯書的挑釁:

「要我說,四哥哥與其擔心一個下人,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想想自己接下來的半個月該怎麼辦吧。」

「半個月?」顧硯書眼中閃過了一絲狐疑。

這個時候,顧明蓉才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很是誇張地拍了拍手:

「瞧我這記性,忘了哥哥還不知道,你和三皇子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半個月後。」

半個月後……

剛剛接收顧小公的記憶的時候,顧硯書就發現,天齊這個國家這個朝代雖然從未在華夏的歷史上出現過,但卻與華夏歷史中的某些朝代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就比如說這婚嫁,同樣講究三書六禮。

尋常人家這一套流程走下來,最快也需要半年時間,更別提秦戮還是皇子,所需要的的時間與尋常人家相比只長不短,現在卻將婚約定在了半個月後,既倉促又不合常理。

難道是三皇子本人出了什麼問題?

要真是三皇子本人出了事,也不知道那張幾近完美的臉有沒有出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顧硯書心中的疑惑,顧明蓉立刻便送上了答案:

「其實妹妹是有些羨慕四哥哥的,聽說皇上聖旨都已經擬好了,要封三皇子為厲王,就等著大婚那天宣旨呢,哥哥這一進門,可就是厲王妃了。」

說到這裡,顧明蓉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

「就是不知道哥哥那與三皇子殿下『天作之合』的八字,能不能讓哥哥活到大婚的那一天了。」

這個時候,在顧小公子記憶的深處,一則關於三皇子秦戮的傳聞,猛然浮現在了顧硯書的腦海中——

三皇子克妻!

而且這個傳聞,還不僅僅是空穴來風。

因為在顧小公子之前,皇上還曾經給三皇子指過兩次婚,但兩次都沒能成。

皇帝給三皇子定下的第一個三皇子妃,在臨近婚期前不久,不幸染上了重疾,最終不治身亡。而第二位,則是在定下婚約后不久,在去廟裡祈福的路上,失足從山頂摔了下去,當場命殞。

在那個時候,便隱隱有三皇子克妻的傳聞流出,只不過那個時候恰好是三皇子最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所以傳聞並不明顯。

直到最近兩年,這樣的傳聞才愈演愈烈。

中間還夾雜著些許風言風語,說是皇帝在三皇子的第二位未婚妻之後,又看上了幾家千金,結果才剛表露出想要指給三皇子的意願,這些千金便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意外身亡了。

唯獨有一個倖存下來的,則是在皇上表露剛剛表露意願的時候,便以家中早已替其訂下婚約婉拒了皇上的提議的千金。

也是因為如此,眾人對於三皇子克妻這件事,更是深信不疑,私底下更是傳的有鼻子有眼。

說是三皇子殺孽過重,身上血煞之氣過於濃郁印象了姻緣線,所以註定孤寡終身。

而這一次,皇上之所以會將顧小公子指給三皇子,好像就是因為顧小公子的八字,恰好與三皇子形成了「天作之合」的夫妻之相。

想到這裡,顧硯書眉頭微微一挑,故作不解地看著顧明蓉:

「剛剛我已經說了,大夫說我再調養一段時間便能大好,妹妹為什麼卻說我活不過半個月?」

顧明蓉果然沒察覺到顧硯書所挖出來的坑,直愣愣地便要向下跳:

「你不知道?當然是因為三皇子他克……」

然而還不等顧明蓉將後面那個字說出口,從進門開始便站在顧明蓉身後當吉祥物的小丫鬟卻突然出聲,打斷了顧明蓉的話語:

「小姐,慎言!」

也是這一聲叫喊,讓顧明蓉下意識將嘴邊的那個「妻」字給咽了回去。

這幾年天齊國的百姓雖然對三皇子秦戮克妻這一點深信不疑,但因為皇上的態度,沒有一個人敢直接將這件事放在明面上來說。

要是顧明蓉剛剛將「三皇子克妻」這句話說出了口,要是哪天這話不慎流傳了出去,定然不會有她好果子吃。

顯然,被丫鬟提醒了一下的顧明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當即便狠狠瞪了顧硯書一眼,結果卻只得到了顧硯書一個略帶遺憾的眼神。

顧硯書那個眼神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顧明蓉:

沒錯,我剛剛就是在給你挖坑,就是可惜了,你沒有栽在裡面。

讀懂顧硯書眼神的顧明蓉,這個時候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

今天的顧硯書和以前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很是不好對付。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顧明蓉便覺得有些在顧硯書的房間中待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剛剛提醒顧明蓉「慎言」的丫鬟,像是察覺到了顧明蓉心中的想法,微微福了福身:

「小姐,您是不是忘了?在您來之前姨娘差人來過一次,說有事找您,現在已經有一會兒了,恐怕不好讓姨娘久等。」

顧明蓉讚賞地看了那丫鬟一眼,直接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的確是不該讓姨娘久等,好在四哥哥也沒什麼事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就是這樣,臨走之前,顧明蓉也沒有忘記刺上顧硯書一句:

「無論四哥哥信不信,妹妹都是希望哥哥平安的,畢竟妹妹還是很期待看到哥哥出嫁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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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沒想到吧?我克妻!

顧硯書:謝邀,連夜去買了個復活甲。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怕是每月要吃土的修仙黨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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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他富可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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